南阳城的码头区,在深夜里是一头沉睡的巨兽。
白日里往来不绝的船只,此刻都化作了水面上巨大的黑色剪影,唯有风吹过桅杆,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空气中,江水的潮气与鱼腥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独属于此地的、粗粝而又真实的气息。
一座毫不起眼的粮仓,静静地矗立在码头的最深处。
它看上去与周围上百座仓库并无二致,陈旧的木板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门前散落着几只破旧的麻袋,仿佛早已被废弃。
然而,黑暗中,数十道比夜色更深沉的影子,正从四面八方悄然向它合拢。
他们是夜鸦,林河最锋利的獠牙。
行动时,他们如同一群幽灵,脚步落在尘土之上,竟未带起一丝声响。
为首的夜鸦首领打出一个手势,队伍瞬间停滞,完美地融入了周遭的阴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独自上前,来到粮仓一处不起眼的墙角。
那里,一块青石板与周围的地面相比,有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色差。
他没有使用暴力,只是按照**中描述的规律,用手指在石板上以特定的节奏与力道,轻轻敲击了三长两短。
“轧轧……”
一阵沉闷的机括摩擦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块青石板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往地下的漆黑洞口。
一股混合着金属与泥土的阴冷气息,从中扑面而来。
没有丝毫犹豫,夜鸦首领的身影一闪而没。
紧接着,他身后的队员们如同鱼贯而入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地表。
地道之内,每隔十步便有一名精悍的护卫。
他们皆是听雨楼的死士,眼神警惕,手握出鞘的利刃。
然而,在夜鸦面前,这种警惕显得苍白而可笑。
黑暗是最好的盟友。
当一名护卫刚刚察觉到身后空气的流动有些异常时,一只冰冷的手便已经如铁钳般扼住了他的咽喉,阻止了任何呼救的可能。
下一瞬,锋利的**便从他的肋下无声地刺入,精准地搅碎了心脏。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一具具温热的尸体被悄然拖入黑暗。
这是一场无声的、高效的**,一场顶级掠食者对猎物的单方面清洗。
很快,夜鸦们便来到了地道的尽头。
那是一扇厚达半尺的玄铁巨门,门上布满了复杂的锁孔与机括,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夜鸦首领并未理会那些锁具,而是走上前,将手按在门上,用一种奇特的声调,清晰地吐出了今日的口令:“龙潜**。”
“轰隆隆……”
巨门内部传来沉重的齿轮转动声,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的景象,让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夜鸦们,呼吸也不由得为之一滞。
火把的光芒被无数金银的辉光所吞噬、扭曲、再放大,形成了一片足以刺瞎人眼的灿烂光海。
这里是地下的第一层,数不清的银锭被随意地堆砌成一座座小山,在它们旁边,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条,反射着令人疯狂的色泽。
这仅仅是开始。
沿着盘旋向下的石阶,他们抵达了第二层。
这里的空间更大,不再是粗暴堆砌的金银,而是一箱箱码放整齐的珠宝、玉器、古玩字画。
任何一件拿出去,都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一生衣食无忧。
而真正的核心,在最底下的第三层。
这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排排由铁梨木制成的架子。
架子上,摆放着的是一卷卷用油布包裹的账册、地契,以及……
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遍布北地各州府的官员名录。
每一位官员的名字后面,都用朱砂笔清晰地标注着他们的喜好、软肋,以及历年来收受听雨楼贿赂的具体数目。
这才是“账房”真正的命脉。
它不是财富,而是驾驭财富的权力本身。
夜鸦首領的目光扫过这一切,乌鸦面具下的眼神却没有任何贪婪,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一挥手,下达了简洁的命令。
“清空。”
……
与此同时,城北,一座僻静的绣楼之内。
檀香袅袅,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中年文士,正端坐于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缓缓拨动,流淌出的却是金戈铁马般的肃杀之音。
他面容儒雅,气质沉静,正是听雨楼北地三大判官之一,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账房”。
他的面前,跪着一名浑身是血的信使,声音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大人……王德发……王德发叛了!他把……把我们所有的外围账目都交了出去!”
“叮……”
一声刺耳的弦音,琴弦应声而断。
“账房”拨弦的手指,被断弦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缓缓渗出,滴落在名贵的古琴之上,宛如一朵凄厉的梅花。
他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抬起头,那双原本平静如古井的眼眸中,此刻已是风暴汇聚。
“皇商之饵……好一个阳谋,好一个引蛇出洞。”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怒,“这位新来的神尊,不只是个莽夫……他还是个诛心的屠夫!”
他知道,王德发的背叛只是一个开始。
那份“皇商”的诱饵抛出去,他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关系网,此刻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内部开始腐烂、崩塌。
那些平日里对他卑躬屈膝的“合作伙伴”,此刻都变成了最渴望撕咬他血肉的饿狼。
“必须走!”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南阳城已是死地,必须立刻启动‘归巢’计划,将核心资产与人员全部转移!”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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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站起身,正欲下达命令。
就在这时,绣楼的门被“砰”的一声巨力撞开,另一名更为狼狈的信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尽失,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大……大人……不好了!”
他嘶声力竭地尖叫道:“码头……码头粮仓的‘渊巢’……被……被端了!”
“嗡……”
“账房”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如果说王德发的背叛只是斩断了他的一条臂膀,那么“渊巢”的失陷,就等于是将他的心脏活生生地挖了出来!
那里不仅有他过半的流动资金,更有他掌控北地所有黑白两道势力的……
那份名单!
“噗……”
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将身前的地面染成一片猩红。
他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那张儒雅的面容,在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他死死地盯着门外那片深沉的夜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与绝望。
不可能……
“渊巢”的隐秘与防卫,是他最为得意的杰作,口令每日一换,知晓者不超过三人,且都已服下剧毒,绝无泄密的可能!
对方……
对方是怎么找到的?
又是怎么进去的?
除非……
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念头,浮上心头。
除非,他最信任的核心圈子里,也出现了叛徒!
那位神尊,甚至不需要亲自来找他,只是抛出了一块饵,就让他众叛亲离,将他逼入了万劫不复的绝境。
“账房”惨笑一声,笑声凄厉而绝望。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莫名其妙。
他甚至连对手的面都没见到,自己那张引以为傲的、覆盖整个北地的巨网,就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
城主府,书房之内。
林河的面前,没有堆积如山的金银,只有一份从“渊巢”第三层带回来的、最新的账册。
冯献与夜鸦首领垂手立于一旁,神情肃穆,但眼神深处,却依旧残留着那份来自金库的震撼。
林河的目光,却完全没有停留在那些惊人的财富数字上。
他的手指,在那份记录着北地官员黑料的名单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云州,布政使,赵康。
而在“赵康”这个名字的后面,跟着一行用朱砂小字写下的备注。
【其子赵瑞,性好渔色,骄横跋扈,乃其最大软肋。可为‘影手’所用。】
林河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如同猎人锁定猎物般的弧度。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那片即将破晓的天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通知云州的夜鸦。”
“告诉他们,那只喜欢躲在影子里**刀子的老鼠……该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