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小小的、温润的黑色石子,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然而林河感觉自己握住的,却是一块足以将灵魂都灼伤的滚烫烙铁。
一股狂暴的暖流自心脏最深处决堤而出,悍然冲刷着他四肢百骸间每一条被《九幽寒狱经》冰封的河道。
那股暖意是如此真实,如此汹涌,携裹着清溪村的炊烟,夜鸦兄弟们在行动前那一张张被火光映亮的、充满信任的脸庞,以及云娘在灯下蹙眉推演时专注的侧影。
所有被他用仇恨与痛苦强行掩埋的过往,都在这一刻破土而出,在他冰冷死寂的心狱之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通往人间的裂隙。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这个念头像是一颗投入深渊的太阳,瞬间迸发出无尽的光与热。
那足以将钢铁意志都消磨殆尽的黑暗与孤独,在这光芒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
他几乎要忍不住放声长啸。
然而,就在那股狂喜即将冲破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时,地牢中央那片深渊般的黑暗里,一双猩红的鬼火,如两盏高悬的血色灯笼,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
疯血,在看着他。
林河狂跳的心脏骤然一停。
一股冰冷的寒意,并非源于**,而是源于最纯粹的警觉,瞬间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想起了疯血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语“恨,是最低级的燃料。”
那么,此刻这股让他几乎失控的狂喜与希望,又是什么?
是更高级的燃料,还是……
更致命的**?
林河猛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刺痛与血腥味瞬间将他那沸腾的神魂拉回了现实。
他强迫自己蜷缩得更紧,将那只紧握着石子的手死死地压在身下,用身体的重量去感受那份坚硬的、真实的存在。
他必须冷静。
他必须像驾驭那蚀骨的痛苦一样,去驾驭这份突如其来的希望。
他开始调动丹田内那缕新生的、冰冷沉凝的真气。
那股力量如同最驯服的猎犬,在他的意志驱使下,缓缓流淌,开始一点一点地对抗那股源自心脏的灼热暖流。
冰与火的交锋,从经脉的战场,转移到了神魂的层面。
这是一个更加凶险的战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将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激动,所有的希望,都化作了最精纯的养料,强行灌注进那冰蓝与暗红交织的气旋之中。
他要将这份希望,锻造成一柄剑的剑脊,而不是让它成为烧毁自身的野火。
时间,在这场无声的角力中缓慢流逝。
林河的呼吸渐渐平复,从急促到绵长,最终,几不可闻。
他那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也重新归于岩石般的沉寂。
他成功了。
他将那份足以让他粉身碎骨的狂喜,变成了一块沉甸甸的、被绝对理智包裹起来的内核。
“看来,那碗馊饭的力气,终于被你消化干净了。”
疯血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话语中那份洞悉人心的讥诮,似乎淡了许多。
林河缓缓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让前辈见笑了。”
他没有过多解释,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从失控到平复的过程,就是最好的解释。
他向这位深不可测的狱友,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不仅能忍受痛苦,更能驾驭情绪。
那两点猩红的鬼火闪烁了一下,便悄然隐去。
危机,暂时解除了。
林河靠着冰冷的墙壁,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全部的心神,都凝聚于掌心那枚小小的信物之上。
夜鸦的密记。
这意味着,在他坠入这片深渊之后,他一手创立的那个组织并没有分崩离析。
云娘,或者其他核心的兄弟,成功地整合了力量,并且活了下来。
他们不仅活了下来,甚至已经将触角,伸向了戒备森严的风家。
然而,狂喜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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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的林河却从中品出了一丝沉重。
对方选择用这种近乎原始、且风险极高的方式传递信息,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夜鸦现在的处境,远谈不上安全。
他们或许仍在秦九幽与四大家族的阴影下艰难求生,力量有限,只能用重金买通一个最底层的地牢守卫,来完成这惊心动魄的一次投石问路。
这枚石子,既是希望的曙光,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警示。
它告诉林河,他在外面,还有牵挂,还有责任。
它也告诉他,他必须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谨慎,更加小心。
他的一次错误,葬送的将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那些在黑暗中为他提灯前行的人。
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如何回应?
他不能指望下一次投食时,再有这样的机会。
守卫可能被调换,风家的监察也随时可能加强。
单向的联系是脆弱的,他必须建立起一道能够双向沟通的桥梁。
可在这片连光都无法透入的囚笼里,他要如何将信息传递出去?
林河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枚光滑的石子,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他开始重新审视这片他已经无比熟悉的地牢,审视这里的每一寸石壁,每一丝气流,乃至那永不停歇的滴水声。
这里的一切,都必须成为他计划的一部分。
他将那枚承载着万千重量的夜鸦石子,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紧挨着那本名为《根》的账册。
一本,记录着血海深仇。
一枚,维系着一线生机。
它们共同构成了林河在这片黑暗中,活下去、斗下去的全部意义。
他缓缓睁开双眼,望向那片纯粹的黑暗。
此刻,他的目光里,滔天的恨意已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意志所取代。
那是一种混杂着筹谋、坚韧与绝对杀意的,属于猎手的光芒。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