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夜深月暗,盟府牢中烛火欲灭。唐济楚与柳七两人一身夜行乌衣,蹲伏在盟府大牢之外。
冷绍果然没有令人失望,经他一撺掇,狱卒里的主事天一黑便带着一干“心腹要员”打盟府南门出去了。
留下来的多是他们素日看不上的小喽啰,唐济楚暗暗观察过,这些倒也确实都是武功低弱的老人或新人。唐济楚不愿误伤他们,与尤擅轻功的柳七自屋檐上飞跃过去,再自上而下以迅疾的动作点了门口两个守卫的穴。
点穴的功夫还是柳七昨日现学的,没想到今日现学现卖成果还真不错。被点之人的声音还在酝酿,就已在原地僵直不动了,看起来就像是在本分地值守,没有任何异常。
两人顺着半开的大门朝里走去,值守的首领不在,留下的其余人也分外懈怠。在牢房外,数道机关前的门房旁,两个狱卒百无聊赖。桌上摆了碟豆子作下酒菜,酒也是最廉价最浑浊的一类,几乎没什么酒味。
“你说头儿今儿个怎么又朝那边跑啊,换了相好的了?”一个对另一个闲侃。
“没有吧,我听他们那意思,照旧还去东七坊。你没看见吗?冷哥那马屁拍得那个响啊,头儿爱面子,一撺掇就去了。”
那人抛了颗豆子进嘴,冷笑道:“会拍马屁的都在东七坊寻乐子喝大酒,咱们这些拍不得的不就在这嚼这破豆子。”
“人家弟弟在千嶂城官府办差,即便是胡堂主、高统领来了,也得给几分薄面。”
唐济楚只听对面那人“啐”了一口,随后两人便都不出声了。偌大的廊道中只要烛火晃动的焰声。
一声轻响自拐角处的墙面上响起,像是某种东西轻敲在墙上所发出的闷响。一声也许是错觉,但接下来的两声、三声接连响起,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确认那边有异常。
平素这里偶尔也会溜进来一两只野雀或是野猫,故而两人都未将这异常的响动放在心上。其中一个先站了起来,朝另一个还在端在陶碗喝酒的同僚道:“我去看看,别又是野猫野耗子溜进来了,头儿爱干净,我听说上个月因为这事罚了日值老张的薪水,咱们可别犯在他手上。”
另一人端着碗,朝他摆摆手以作示意。他三两步走到拐角处,但不见猫的影子。他心道野猫跑得快,也许是说话功夫间便窜出去了。他回身,下一刻,一双手猛然捂在他嘴上,瞬间他身前几处穴位也叫人几下点住了。
是两个人。他想开口,喉咙里却再发不出一声。
四下里实在太过寂静,连脚步声都没了。另一个坐在桌边喝了两碗浊酒的狱卒,心下也开始生出诧异,扔了碗,扶着桌子缓慢地站起来,眼睛也警惕地望向那人离开的方向。
他们这里大多数人不是预见不到事情最坏的发展结果,而是为了偷闲,为了享乐,彼此麻痹着,故意忽视那个最坏的结果。头儿是,他也是,他在心底暗暗朝好的方向安慰自己,直到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
唐济楚和柳七两人将绑住的那人推倒,故意发出了动静,另一人果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这把佩刀从它自冶炼成型起,便从未沾过一滴血。就像它的主人,即便在这里当了四年的差,也从未与人动过刀子。
“谁?”他问。
此刻除了鬼,没人会回答他。
仿佛为了壮胆似的,他又高声问了一遍:“谁?”
这一声响亮干脆,竟在廊道里传出了回音,就连下一道门内的守卫也听见了。照例来说,没有上司的指令,除了上下值交接班外,这些狱卒是不得私自开门的。但偏偏他们这里的规矩法度形如空文,头儿不在,谁会认死理儿?
第一扇门从内被打开了,唐济楚在阴影里暗笑。
“怎么了?有异常?”里面那狱卒问道。
另一个朝他竖了竖手掌,屏住了呼吸,压慢了步子一步步朝唐济楚的方向走去。她手上捏了枚暗器,趁他屏气凝神时,稳稳地掷了出去。
那暗器的目标却不是他的身体,它擦着他的耳朵,飞驰着掠过他钉在他身后的木栏杆上。他被吓得只顾下意识惶然地朝那暗器处望去,与前一个人一样,被唐济楚二人一个捂着嘴,一个点了他的穴。
那门后的守卫提刀赶赶来时,已是被她的雪亮的剑光晃了晃眼睛。只见一男一女,双双把脸蒙得只剩下眼睛,像从西边来的似的,不由分说便朝他跃来。
这狱卒是个机灵人,见周遭又无人盯着,他不过是混个吃饭的差事,也不想将命也搭在里头,脑袋一歪,身子一软。唐济楚的剑风还未至,他就已经“晕”了。
柳七上前踢开他手里的刀,又飞速点了这人几处大穴。
两人都未曾想过,这第一道门过得竟如此轻松。
武盟盟府的大牢,虽号称六门十二机关,却不是人人都锁在那六门十二关后面的。从第一道门开始,每一扇门都关押着犯人,只不过越靠外面的等级越低,也就意味着关押的犯人武功越低。
唐济楚初次听柳七讲解时,还替这些武功低微者抱不平。谁人武功这样低,连盟府大牢都瞧不起,谁都会难受的。
唐济楚在廊道仔细检查了一遍第一扇门后的牢房,却没见到阮奢云的身影。
“不应该啊……我当时瞧着,她武功确实不高啊。”唐济楚边走边喃喃自语。
柳七一边解着下一道门的机关,一边搭茬道:“会不会她的武功已经高到你全然不察的地步了,所以你看不出来?”
“她武功那么高,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壮汉,还偏偏要等到被他追上来。”
“兴许她根本不想杀人呢?”柳七一边说着,说上那机关锁已经“咔哒”一声脱了扣,解开了。
柳七欢呼了一声:“这锁遇见我也算是班门弄斧,当初在故雪祠里,那锁可比这个难解多了。”
唐济楚没理他那用法离奇的比喻,只说道:“小心。”
他们两个来时是看过机关的,十二道机关在第四扇门后逐级增加,前三道门倒还算太平。不过保不齐这些武盟的人心眼子太多,暗自改了机关也说不定。
唐济楚跟在他身后,躲过了第二道门后的暗箭机关。实则这道门上的机关并算不得致命,但若是不慎触发了,机关暗处的铜管里会注入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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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这管水顺着铜管将向着更深处,铜管里的水声也会不受控制地朝深处进发,以作示警报信。
第二道门后的人浑然未觉两人的到来。或许是太平的日子过了许久,这里的人意志麻痹,况且他在第二道门后,自然以为有前两道门的阻碍,他这里便高枕无虞了。
剑刃贴在他脖子上时,他还想着这个月的薪水何时发放。
“别动。”唐济楚在他耳边幽幽道。
那狱卒反应太过激烈,竟顾不得颈侧的雪刃,抬起手臂朝后便是一记肘击,唐济楚一手执剑不好防备,只好侧身躲了过去。
这一细微的动作给了对方予以还击的空子,那人果然抬起一脚朝她腹部袭来,唐济楚橫剑在前堪堪挡住这一脚,人也被迫向后倒了一步。
绝不能让他有喘气的机会,他会启动下一道门的机关!
她挑剑朝他下盘攻去,对方果然中计,挥拳向她,被她弯腰一躲,一拳击向其中一个穴位。柳七在一旁瞧得分明,两步夺过去接上点了他其他几处大穴。
这狱卒登时便不动了。
唐济楚又在这第二道门后走了一圈。
依旧没有阮奢云的影子。
这里的犯人倒是比第一层的犯人看起来精气神好得多,其中一个翻了翻眼皮,还和她搭话:“姑娘,你这番大张旗鼓,是要找谁出去啊?”
“阮奢云。前辈可认识么?”
那人吃吃笑了,嘴唇前垂下的一丝枯发被呼出的气吹起来,“没听过。”
唐济楚没时间陪他闲侃,站起来转身就要走,临走前那囚犯又开口了:“不过我有一言想劝姑娘,第五道门后,你最好不好去。救人也好,杀人也罢,年纪轻轻的,别把自己搭在里面。”
唐济楚只回头望了他一眼,便又随着柳七向前闯去。
果然如图上所说,前三道门他们如入无人之境,唐济楚在这里遍寻无果,只好又向前走。
第四道门后,光线显然比前面更暗。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无一人把守,两人试探半晌,连机关枢机启动的声音都没有。一派的安静,只听得见牢中犯人的呼吸声。
唐济楚像先前那样,一个一个地寻过去。本以为这次也徒劳无功,却在第四道门后的尽头,一个狭窄又昏暗的牢房内,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就趴在干草堆上,长长的头发缎子般散开,昏暗的火色照在她平静的眉眼上,那是一派寂然的,如冷梅又似枯荷般的美。
不过此刻她也无心欣赏了,拍了拍木栅栏,朝她唤道:“奢云姑娘?是你吗?”
那女子无神的双眼渐渐有了些光亮,极缓慢地抬起眼皮,又极缓慢地撑起身体,望着牢外的唐济楚。
“是你?”
她的嗓音枯哑得不成样子。
柳七在一旁三下五除二地早就拿铁丝撬开了那锁,唐济楚心跳得突突地快,打开了那狱门便钻了进去。
她不由分说扶起了奢云,边道:“我知道你很震惊,但现在咱们最重要的是逃出去。”
一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顺利到她怀疑这是一场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