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哈利,就是在看光幕的人都被这么多双睁着的眼睛吓了一跳。
“他们怎么都醒着?不是说霍格沃茨在晚上会休眠吗?”纳威疑惑地说。
“皮皮鬼把他们一个个摇醒的吧……”罗恩语气中充满同情,画像被强行唤醒的时候脾气可不会太好。
胖夫人也不例外,她刚醒过来那会儿还要找皮皮鬼的麻烦呢。
只不过终于等来一个归来学院的学生把她的愤怒抵消了。
但愿校长们也能如此。
【哈利的脚步僵在原地。
他是想重新找回霍格沃茨的热闹与温暖没错。
但他不是想牺牲自己去变成那个热闹。
这就是皮皮鬼给他准备的大礼?怪不得皮皮鬼劝他进来的时候表现得那么积极。
哈利都想现在退出去重新进一下试试看。
“我要澄清一下,西弗勒斯不爱吃你说的那两种食物。”房间最远处传来熟悉又温暖的声音。
没等哈利的大脑做出反应,他的双腿先替他做出选择。
腿脚不由自主地迈开,奔着那声音的位置而去,就像是他受到了无形的牵引。
哈利曾幻想过他与这位伟大校长重逢时的情景。
他想那必然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激动时刻,也许还伴随着他的泪水与哭泣。
然而他想象中的那些都没有出现。
没有过于激烈的情绪,一切就是那么简单而自然地发生了。
“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
哈利开口打着招呼,心跳平稳得不可思议,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幅画像,而这只是他们最寻常不过的一次见面而已。
画像中的邓布利多笑了起来,他眼角弯起来的弧度和哈利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安稳地坐在那张扶手椅上,银白色的头发披散着,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光。
哈利忍不住在想邓布利多教授会不会忽然掏出什么甜点分享给他。
宁静而温暖的气氛在空气中洋溢。
“这是你的黄金男孩?”一道稍显刻薄的声音极不和谐地出现,“没认错?”】
“是那位姓布莱克的校长。”罗恩认出了那幅画,上一次就是他跑去西里斯的家里找来的克利切。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赫敏低声说道,“我记得在光幕中他被很多格兰芬多校长拉去剁成饺子馅了。”
“我大概能明白其他校长为什么不喜欢他。”罗恩煞有其事地点头。
别的校长都在安静地等待这对重逢的师生诉说旧情,就他一个看不懂气氛地插入进去。
【哈利能想起来这幅画像似乎是一位斯莱特林校长。
一直围绕在身边的那种氛围被打破,他才留意到这里有许多双眼睛都在关注他和邓布利多教授。
一位红鼻子的胖胖巫师还戴上了助听器。
邓布利多教授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
菲尼亚斯对他们学院出身的人总是很护短,哈利对西弗勒斯的编排全让他听去了,他会有这种反应也不奇怪。
那边布莱克校长还在继续:“我从没见过倒着长个的巫师。”
“这么说你也没见过伊洛雯喽?”哈利真诚地询问。
三年级和成年体型自由切换,怎么不算倒着长。
布莱克校长的长篇大论被堵在嗓子里,苍白的脸颊憋得出现不健康的红润。
周围的画像纷纷探头进他的画框里欣赏他的表情。
他们不光自己看,还要大声地议论。
“乖乖,原来这样就能让他闭嘴。”
“这比打他那次更有效!”
“学到了。”
“学到了。”
…
哈利眼睁睁看着那位斯莱特林的校长被气得闭上眼睛,在画框里装一幅普通的油画。
大部分校长都去凑了这份热闹,只有少部分性格稳重的校长安然待在自己画框里。
邓布利多教授自然是稳重的那一类。
在周围的画像都在活动时,静止不动的那几个就变得格外明显。
哈利被最安静的那幅画吸引,从他进来之后都没见到那幅画有过任何变化。
也许是因为那幅画的背影颜色太深了,让人像和黑夜融为一体。
不对,那不是背景。
哈利的呼吸放缓,这幅画被人焚烧过,那些他认为是装饰的黑色条纹,其实是边框燃烧后形成的。
这幅画排在邓布利多教授后面,他是……
“这是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半月形镜片反射冷光,“我想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对吗?哈利。”
哈利由于想要观察得更仔细些,他离那幅画很近。
当邓布利多教授亲口确认那是斯内普,哈利条件反射地后撤一大步。
就像那幅画能蹦出什么会咬人的东西一样。
邓布利多轻笑,这样有活力的小哈利,真是令人怀念啊。
哈利没回答邓布利多,他绷起脸来,用更仔细的目光观察起邓布利多教授的画布。
他在上面找到了拼接的断口。
尽管修复的人很用心,将它藏在颜色的分界处。
可那在哈利的眼里依旧十分扎眼。
“是汤姆做的,他总是这样急躁。”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说,就像被撕碎的不是他赖以生存的画布。
可怎么会没有影响呢?
哈利见到过胖夫人逃出画框,躲藏起来惊慌失措的模样。
“会疼吗?”哈利的手悬在裂痕的上方,不敢触碰。
邓布利多的眼中飞快地闪烁过一些情绪,温和地开口:“别担心,画像不会受伤。”
“那斯内普教授?”哈利的目光转向那幅依然没有动静的画。
这不正常,就算是画像版的斯内普见了他也不该这么平静。
“真高兴你现在就开始称他为教授了。”邓布利多欣慰地说,他有一段时间为了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头痛了许久。
哈利就算了,西弗勒斯一个大人还那么幼稚。
“那也是汤姆做的,他向来难以忍受欺骗。”
“我是说他好像从来没有动过。”
“西弗勒斯并未训练过他的画像,他一直保持静止。”
哈利说不上来是为斯内普的画像没有经历那场折磨而庆幸,还是为他成为唯一一张不会动的画像而遗憾。
他的脸上出现迷茫,眼神不自觉地看向邓布利多教授。
“哈利。”邓布利多声音中是不容错认的郑重,“画像与活人不同。它们没有学习的能力,它们的全部能力都在创作者生命终止的那一刻被固定。
在这面墙上的大部分校长都在生前为自己的画像传授记忆与知识来指引后来者。
注入的越多,画像就越生动,也越像那个人。
但不要把我们和真正的生命混淆。
真正的人会思考,会犹豫,会懊悔,这是我们做不到的。
就像我只能依照‘邓布利多’的记忆给出他曾有过的想法,做不出超出他记忆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