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和你一起工作，看着你把一个个不可能变成可能，是一件非常令人着迷的事情。”
餐厅里的钢琴曲仿佛都远去了，林婉清的世界里，只剩下江楚的声音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所以，对我来说，‘清露’的成功很重要。”
他的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但，你比它更重要。”
林婉清的心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这句话，像一声惊雷，在她平静了许久的心海里炸开。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试探，不是暗示，这是明确的信号。
江楚在向她表白。
以一种极其克制，却又无比清晰的方式。
他没有说“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他只是告诉她，她比他们共同奋斗的事业更重要。
这是一种比任何直白话语都更具分量的肯定。
林婉清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能说什么？
接受？她还没有准备好。她的心里还住着一个八岁的儿子，还有一段没有彻底清算的过去。
拒绝？她又如何能对这样一份真诚的、带着尊重和欣赏的情感，说出拒绝的话？
江楚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和挣扎。
他没有逼她。
他只是重新拿起了刀叉，微微一笑，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快吃吧，菜要凉了。明天的颁奖典礼，你要以最好的状态出席。”
他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表白从未发生过。
但林婉清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他用最温柔的方式，捅破了。
第二天，博览会颁奖典礼的现场。
巨大的会展中心里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来自世界各国的参展商、经销商、媒体记者齐聚一堂，空气中混合着香水、香槟和兴奋的交谈声。
林婉清站在人群中，感觉自己像一颗小石子，被投进了浩瀚的大海。
她穿着一件专门定做的水墨色旗袍。
上好的丝绸面料上，用写意的手法描绘着淡雅的竹叶，领口和袖口的盘扣精致小巧。
旗袍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既有东方女性的温婉含蓄，又不失现代的利落。
颈间，系着江楚送的那条湖蓝色丝巾，为这一身素雅增添了一抹亮色。
她的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脖颈线条。
没有过多的珠宝，只在耳垂上点缀着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在一众华丽繁复的西式晚礼服中，她这一身东方风韵，显得格外独特，自成一道风景。
江楚站在她身旁，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为她挡去了一些过于热情的探寻目光，低声在她耳边介绍着重要的人物。
“那位是欧莱雅的欧洲区总监。”
“那个是资生堂的首席代表。”
林婉清努力记下这些名字和面孔，手心微微出汗。
终于，颁奖典礼开始。
主持人用流利的法语和英语交替主持，现场的气氛逐渐被推向高潮。
一个个奖项被念出，获奖者在热烈的掌声中上台领奖。
林婉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清露”，这个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名字。
当主持人念出“国际化妆品创新奖”时，她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铜奖获得者是……”
一个法国品牌。
林婉清的心沉了一下。
掌声雷动。
她身边的江楚，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腕，掌心干燥而温暖，传递来一股安定的力量。
“别急。”
他的声音很稳。
林婉清点了点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终于，主持人拿起了另一张卡片，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The Silver Award goes to… Qinglu!”
“来自中国的‘清露’！”
当这个名字从主持人的口中清晰地念出时，林婉清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聚光灯猛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江楚在她耳边用力地说了一句。
“去吧，婉清！这是属于你的时刻！”
林婉清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向前走去。
从她的座位到舞台，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她却仿佛走过了漫长的一生。
清河县破旧的小院，北京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工厂里彻夜不眠的灯火，还有顾野的背影，儿子林奇懂事的脸庞……
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
她走上舞台，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
她站定在舞台中央，从一位白发苍苍的评委会主席手中，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银质奖章。
奖章冰凉，却烫得她的心口发热。
她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闪光灯像星海一样在她眼前不停地闪烁。
她看到了台下，江楚正看着她，他的眼中没有了平日的深藏不露，只有纯粹的、毫不掩饰的骄傲和喜悦。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来自清河县的乡村丫头，不再是那个离了婚的单身母亲。
她，是“清露”的创始人，林婉清。
是一位，站在国际舞台上，为自己的品牌赢得荣誉的，中国女性企业家。
典礼结束后，林婉清立刻被一群记者围住了。
长枪短炮，各种语言的问题像潮水一样涌来。
“Ms. Lin, gratulations! you tell us what inspired you to create Qinglu?”
一位金发碧眼的记者将话筒递到她嘴边。
林婉清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奖章。
她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慌乱，脸上带着从容自信的微笑，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回答。
“Thank you. The inspiration for ‘Qinglu’ es from traditional ese wisdom about nature ah.”
她的发音标准，吐字清晰，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