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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吃醋

作者:锅包又又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窈浑身一凛,下意识把手收了回来。


    李聿语气里的急切太过明显,梁承朝也是一脸疑惑,转头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他解释。


    李聿一把将人拉起来,往后一扯,和梁承朝拉开一步距离,呵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劳动太子殿下扶你?还不快站好!”


    顾窈的膝盖有点酸,被强行拉起来,没忍住向后踉跄了下。


    李聿下意识伸出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自己扶着墙站稳了。


    被顾窈连着拒绝两次,李聿不由得脸色铁青,手背青筋凸起。


    梁承朝倒没生气,“不过一点小事,何至于如此疾言厉色?孤瞧着你这小丫头倒是有趣得紧。”


    他朝着顾窈走了半步,“为何要在脸上画这些痣呢?是怕被谁看到吗?”


    顾窈屈膝,恭敬道:“回殿下的话,早上伺候侯爷笔墨,不小心溅到了。”


    梁承朝眉头微挑,没有再深究。


    李聿想起那几颗痣还是他亲手点上去的,忍不住咬牙,“擦掉。”


    顾窈忙从怀里拿起帕子,擦拭着脸上的墨渍。


    李聿越看越烦躁,冷冷道:“公主有些晕船,你去给公主倒杯茶。”


    顾窈的腿还麻着,动起来像是有几百根软针扎在脚心,她用力将指甲嵌入掌心,逼着自己快步走向茶壶,咬牙端着茶水出去。


    行至舞阳公主面前,她双手捧起杯子,恭敬道:“公主请喝茶。”


    舞阳公主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目光落在顾窈身上,没有接茶杯,也没叫她放下,只把手搭在额头,一副虚弱的模样。


    顾窈举了半晌,手腕开始微微发颤。


    李聿走上前拿起那杯茶,递到舞阳公主嘴边,“公主喝点茶,会舒服一些。”


    顾窈终于放下酸胀的手臂,松了半口气。


    舞阳公主微微倾身,嘴唇即将贴上那杯茶的瞬间,李聿又收回了手,“茶凉了,易伤肠胃,还是请公主进船舱歇歇吧。”


    舞阳脸色微沉,却并未发作,走进船舱亲昵地拉着梁承朝的袖子撒娇,“皇兄,这船晃得人发晕,咱们回去吧。”


    梁承朝无奈道:“依你,都依你。”


    船头调转,靠在岸边,四人前后下了船。


    李聿目送着梁承朝上了马车,便去送舞阳公主,只剩顾窈远远站在岸边。


    远远瞧着,两个人的衣袖贴在一起,仿佛很亲密的样子。


    实际上,李聿双手都缩在宽大的袖子里,一脸的不耐烦。


    舞阳公主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半眯着眼,声音慵懒又带着几分戏谑:“本宫瞧你这个丫鬟倒是很伶俐,不如本宫替你调教调教,送到东宫去,这样永信侯在东宫也能多条人脉,如何?”


    李聿凉凉地看她一眼,“微臣听说公主府上的男宠各个身强体壮,不如微臣把他们都送到军营去,让公主在军中也多些人脉?”


    舞阳公主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李聿!你敢?”


    李聿拱手道:“微臣向来睚眦必报,劝殿下还是莫要来碰臣的底线,否则……臣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舞阳公主愤愤地甩下帘子,吩咐人驾车离开了。


    她走后,立刻有人架着马车停在李聿面前,扶着李聿上了车。


    顾窈朝着李聿的方向小跑过来。


    陆慎伸手,横在她与轿子之间,“顾姑娘,侯爷让您自己走回去。”


    “走回去?”


    顾窈面露难色。


    湖边距离侯府,坐马车尚且要一个时辰,若是只靠两条腿,走到天黑也到不了。


    陆慎点头,“侯爷说了,不能坐车,也不能骑马,就这么走回去,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顾窈看向马车上的李聿,珠帘遮住了他半张脸,瞧不出什么表情。


    李聿坐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一动不动的,似乎是在等顾窈开口。


    顾窈胸腔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紧咬牙关,倔强得一言不发。


    对峙片刻,她毅然决然地绕开马车,自己走了。


    陆慎走近马车,还未掀开珠帘,便已经感受到一股阴沉的气压。


    他低声试探:“侯爷,要不要属下叫住顾姑娘?”


    李聿冷冷道:“驾车。”


    陆慎不敢多言,单手一撑上了马车,挥动缰绳驾车离开。


    飞扬的尘土弥漫,呛得顾窈直咳嗽。


    她忍不住一脚踢在旁边的石头上。


    分明是太子主动要扶她,那可是太子,她能拒绝吗?她敢拒绝吗!


    喜怒无常的狗男人!


    自己和公主谈情说爱就行,太子扶她一把就黑脸,真是小肚鸡肠。


    想用这种方式逼她认错,她偏不!


    顾窈看着永信侯府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扭头就进了离她最近的一家酒楼。


    小二迎上来,热情招呼:“客官里面请!您吃点什么?”


    顾窈随手丢给他一块银锭子,“给我开一间上房,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上来!”


    片刻后,顾窈舒舒服服地躺在酒楼的大床上。


    两个婆子跪坐在床上,给她捏腿揉肩,屏风外坐着两个小倌,一个弹琴,一个唱曲儿。


    顾窈随手拿起一块蜜饯丢进嘴里,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方才那点子酸涩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钱真是个好东西。


    ——


    马车摇摇晃晃,李聿的心烦躁到了极点。


    八岁那年,父母先后离开他,少年失怙,养成了李聿孤僻的性子。


    族中豺狼环伺,刀光剑影,为了守住偌大的侯府,他不得不收起最后一点天真。


    他谨慎,隐忍,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对所有人都心存戒备。


    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杀伐果决。


    时间与环境共同雕琢出的生存本能,在他心里筑成一道屏障,在这道屏障的保护下,他的心一日日愈加冷漠。


    直到顾窈出现。


    他有了太多从未接触过的情绪。


    比如今日,他明知道错不在顾窈,不该和她生气的。


    原本是太子想借舞阳公主试探他,自己却不小心将顾窈卷入了这一场漩涡。


    她年纪小,又没见过朝堂的弯弯绕,哪里知道该如何应对。


    可看见顾窈与梁承朝指尖相触,看着她一次次躲避自己的触碰。


    一颗心就像是被泡在酸水里,涩意顺着血管蔓延到指尖。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一团迷雾般笼罩着他,让他既困惑又烦躁。


    李聿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一点点冷静下来。


    “掉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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