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没有……”杨花花除了咬死口不承认,别无他法:
“你别听他们胡咧咧,扯淡呢都是,先跟妈回去,艳梅、艳梅!”
马艳梅爬起来又去追秦南城,哭喊着:
“南城哥!南城哥……你不能、不能就那么走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然而,警卫员双双站了出来,拦住马艳梅的去路,一边一个给她架出去。
杨花花生怕更多的事情败露,只能低头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马艳梅被丢了出来,声嘶力竭哭喊叫骂,还要冲岗进去。
杨花花拼尽全力才给她拉走:“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闻讯赶来的马彪骑着自行车远远喊人:“哎!你俩!都给我先回去……”
母女俩一看马彪来了,稍稍安分了下来。
“还嫌不够丢人?都传到停机坪了,快点先给我回去!”
马彪恨铁不成钢看着她俩,自行车蹬太快,哧呼哧呼直喘气。
杨花花也一肚子的火,看到丈夫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个窝囊废,我能铤而走险?瞅瞅你,钱,挣不来;名,虚头巴脑;官,啥也不是!”
马彪是个忠厚老实的古板男人,嘴皮子本来就不利索。
杨花花这么一骂,险些给他血压飙到天花板:“你!你你……”
他指着杨花花,半天你不出来一个字。
马艳梅猝然凑上前,问:“妈,铤而走险是啥意思?你冒啥风险了?”
杨花花眼神飘忽,嘴里支支吾吾不晓得该说点啥。
眼珠子一转,立马甩锅给丈夫:“还不是因为你爸!那么点工资,根本不够家里人开销,我那、那不是私下里兜售了那些东西嘛,你晓得。”
她在暗示闺女,自己倒买倒卖洋货都是为了这个家。
马艳梅松了一口气:“哦,这个呀,还以为多大点事情呢,被发现就被发现喽,有啥了不起。”
在她的眼里,母亲暗中倒卖洋货赚点钱补贴家用,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事。
她自己都喜欢用那些洋货护肤品,觉得格外好用,还能让她跟同学们拉开消费距离,显得她更有优越感。
马艳梅之前跟林熹微较劲,竞选妇联主任,也是计划走一走母亲的生财老路。
在杨花花的教导下,马艳梅对于钻营这一套格外有想法:
“死工资哪里够花,那些有头有脸的官太太,一个两个不都在削尖脑袋往高处钻,就允许她们钻营,不允许我们喝点骨头汤?”
杨花花潜移默化将马艳梅教育成了这样,三观……已经不是正不正的问题了。
……
“你给老子住嘴!”马彪气得手抖,指着闺女教育:
“人家是人家,咱家是咱家,我和你哥的前途,你究竟考虑过没有?”
马艳梅一听这个,当场炸毛:
“我哥!我哥!你就知道我哥他们!我呢?我的终身幸福不重要啊!”
马彪被她怼得一愣一愣,反应不过来几个意思。
杨花花一看自己的事情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索性闭嘴不吭气。
她一双老眼来来回回在父女俩身上徘徊,默默听着,非必要不开口。
“我哥他们是你亲儿子,我不是你亲闺女是吧?”马艳梅娇气跺脚,委屈哭了:
“明明、明明我跟南城哥才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凭啥林熹微霸占着我的心上人?”
“你吃错药了?”马彪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人家南城与林同志,那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是在大礼堂当众发过喜糖的呀!”
真相如此残忍,马艳梅哭得更狠了:
“我不管!我就要南城哥!昨晚、昨晚他明明跟我那个了,他必须对我负责!”
马彪整个人都麻了!
“你说啥?秦南城咋了你?”
马艳梅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泪:“昨晚,基地招待所,南城哥跟我那个了,他必须对我负责!”
马彪脑袋嗡一声响,下意识否定:
“不可能!昨晚南城就在宿舍了,忙前忙后照顾林同志,我都瞧见了。”
“爸!”马艳梅的情绪崩塌得更严重了,狠狠跺脚,哭喊:
“连你也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我才是你亲闺女,怕啥你要向着林熹微那个贱人!”
“我没说错!”马彪脑子也挺一根筋,严肃纠正:
“昨晚他们宿舍开着门,南城给林同志洗脚,家属区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她们还专门跑过去瞧热闹了。”
“我不信!我不信!不信!!!”马艳梅嘶吼到破音,眼泪跟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马艳梅嘴上喊着不信那就是不信。
可是,她亲爹都这么说了,马艳梅其实信了。
真相越是板上钉钉的残忍,马艳梅的情绪越是土崩瓦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昨晚,明明是南城哥抱着我,跟我那个……”
马彪急得薅头发:“你好好说话,昨晚基地招待所,咋回事?”
他的心底极为不安!
哪怕这个闺女浑身毛病,可到底是自己的小女儿。
万一真的在男女方面吃了亏,马彪一定会护犊子:
“你跟爸说,昨晚咋回事,啊?”
……
好半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马艳梅都顾不上搭理父亲。
马彪只能将视线对准老婆,问:“你来说,咋回事。”
杨花花躲闪他的视线,计划搪塞过去:“没啥、没啥。”
“你胡扯!”马彪指着嚎啕大哭的闺女,怒问:
“她这要死要活的样子,像是没事儿?说话!昨晚究竟发生了啥事儿?”
杨花花仍旧不吭气,马彪工科思维上线,展示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
“你带着她去了基地招待所,秦南城两口子也去了,是不是都去了老姚两口子的饭局?”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你跟老姚那个小老婆是旧相识,你们两个去她的饭局说得通。”
“但是,艳梅说了,昨晚有个男人欺负了她。”
“她误以为那个男人是秦南城,可事实上,我亲眼所见,秦南城昨晚跟自己老婆在家。”
“换言之,昨晚欺负艳梅的男人另有其人,杨花花,老实告诉我,那人是谁?!”
丈夫这股子咄咄逼人的模样,吓得杨花花瑟缩起脖颈,生怕真相被发现。
“听不懂、听不懂你在说啥。”杨花花只能装傻充愣。
“行!你不说,我自己去问老姚。”马彪推着自行车抬脚就走。
“别去!”杨花花整个人都挡在车前,双手捏住自行车龙头,极力阻止:
“人家、人家正在接待外宾呢,你不合适去打扰……”
“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口蹲着等他。”马彪执着起来,可以用执拗来定义。
杨花花自然清楚丈夫这一点,打破砂锅问到底,正是马彪的底色。
“哎呀,我说别去你就别去,反正不合适。”杨花花词穷到只能强行阻止。
“起开!”马彪一把推开她,抬脚就走。
无论杨花花在身后如何追赶劝阻,都无济于事。
杨花花生怕丈夫坏自己好事!
在她的观念里,昨晚的人一定是姚胜利!
能不能让姚胜利帮自己脱罪,就差临门一脚了,杨花花坚决不允许丈夫坏事。
因此,她紧紧追在马彪的身后,絮絮叨叨劝阻他折返。
……
杨花花苦口婆心好话说尽,马彪就是不回去。
一头牛一样犟!
马彪能自由出入团部,因此,他进去后直奔秦南城办公室。
凑巧,姚胜利带着丁辉出来了,准备去谈判。
“老姚,找你有点事。”马彪性格直接,随手推着姚胜利折返办公室。
姚胜利一开始还在装:“咋了?啥事儿?”
马彪开门见山,问:“昨晚你那饭局,我婆姨是不是带着闺女去了?”
姚胜利脸色尴尬了一瞬:“啊?哦哦,是,确有此事。”
马彪皱眉,更加单刀直入,又问:“你个老色胚,有没有对我闺女动手动脚?”
“哎!”姚胜利急了,眼睛一瞪:“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马彪点点头:“这么说来,你没动我闺女……”
姚胜利赶紧附和:“我疯了?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闺女就是我闺女,我是那种禽兽吗?”
正话反话都由他说了。
昨晚,他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马彪斜眼看他,哼哧一笑:“谁不清楚你呦,永远喜欢年轻姑娘……”
“打住!打住打住……”姚胜利气得白一眼他:
“少败坏我的形象,我可是正人君子,再说了,你姑娘,我能动她?”
这种时候,说破天姚胜利都不可能承认什么。
他灵机一动,开始引导话头:“是你闺女,对我儿子特别上心,一心一意要嫁他,昨晚在饭局上,她拿我当未来公爹孝敬嘛。”
马彪信了,因为马艳梅就是这个想法。
“成,明白了,昨晚……饭局上,或者是饭局结束后,我婆姨有没有单独找你?”
“没有!”姚胜利一口否决:“我身边有老婆跟着呢!”
潜台词就是,你闺女我没动,你老婆我更没动。
“那我再问你,”马彪稍稍斟酌了一下,才问:
“我婆姨,有没有求你其他的事儿?”
“比如呢?”姚胜利心里有答案,但还是这么问了。
马彪心一横,也不怕丢人了:“比如,她犯了事儿,求你捞一把。”
“没有。”姚胜利斩钉截铁回复:
“就算她求我,也一定不会给她办,我这人,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爱惜自己羽毛。”
门外偷听了一切的杨花花,一颗老心脏啊拔凉拔凉,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