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嘉泽一大早便派人到家中邀裴扬雨到茶馆里品茶叙话,故而只有温逐月一人在云锦堂里。
温逐月平日里跟着账房先生学账看账,还同铺子里的伙计一道学进货卖货,打理铺子一类的琐碎事务,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若是走神懈怠,一旁的裴扬雨便会开始说教,不是罚她将账本再看两次便是罚她将铺子里所有的货单都重新理一遍。
裴扬雨出门前,再三叮嘱过她今日到铺子里,一定不能偷懒。温逐月知道裴扬雨回来定然会检查她今日的功课,便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温逐月聪明,一点即通,早上到铺子里跟着账房先生学了一阵,便能独立将前年铺子的账本盈亏算出来了。
学账看账已经快一个月了,温逐月对于计算也有了些自己的心法,看账算账于她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账上的数目繁琐,还需要同账房先生学习,如何能算得更快,算得更准。
看账算账需要长久伏案,等温逐月算完看完,她的腰背已经有些酸痛。昨夜没睡好,今日精神有些不济,头脑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王妈妈见了,心疼得不得了,扶温逐月坐定后又给她端来一杯茶。
王妈妈一边给她捏了捏肩膀,一边又替她松了松筋骨,心疼道:“娘子看账算账累了,今日可要吃点好的补一补。”
温逐月喝过一杯茶后,朝王妈妈笑笑:“王妈妈,学账看账可累了,我今天中午要吃鸡汤做底的梅花汤饼,还要吃酿烧鱼。”
王妈妈一一应下:“是,娘子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请问温郎君在吗?”
温逐月正同王妈妈说着话,突然听见铺子门口有人说话,扭头看去,是一个抱着棋盘,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
这人看上去好像有些面熟,一时半会,温逐月想不起来,看见他手中的棋盘,倏忽起身,将他迎进来:“原来是云郎君,快请进。”
云郎君颔首,随她一道走进铺子里。
温逐月招手唤人给云郎君上茶,继而问道:“云郎君今日来,是想寻我兄长对弈罢?”
云郎君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
温逐月邀他坐下,“不巧,兄长今日与好友相约出门去了,也不知道何时才回来。”
“竟然这么不巧。”
云郎君的目光对上温逐月的眼睛又问:“温娘子与温郎君兄妹一脉,温娘子的棋艺定然也不差。今日来此,碰不到温郎君着实可惜,但不知温娘子是否愿意赏脸,不要让我扫兴而归?”
温逐月顿了顿,同他解释道:“云郎君见笑了,我的棋艺平平,连兄长的十分之一都不及,如何能做云郎君的对手。若云郎君坚持要同我对弈,只怕真的是要扫兴而归了。”
云郎君闻言,也没有勉强她,“温娘子谦虚了,与温郎君的性格真是有些不同。那日与温郎君切磋便可从他的棋风知他自信爽朗。”
“单与温娘子聊几句,便觉着温娘子温和谦逊,难怪外面的人总说,即便是一母所生,兄弟、兄妹之间的性子总是不同。”
“云郎君谬赞了,我也并未如云郎君说的这般好,兄长在外经营生意,操持家中大小事务,我只在家中读读书,学算账,家中事务无需我操心,我便只管做个骄纵的妹妹便好。”
说着,温逐月不由得笑出声。
云郎君的表情先是一稚,继而又缓和不少:“温娘子和温郎君兄妹情深,实在是令云某佩服。家中高堂有这么出色的一对儿女,心中定然十分欣慰。”
温逐月面色沉下去:“多谢云郎君。”
“温娘子手腕上的这只镯子,看起来倒是很别致,与现下时兴的款式并不一样。”
云郎君的目光落在温逐月的手腕处,眉头也随之紧锁。
温逐月转了转左腕上的珍珠手镯,大方介绍道:“这镯子是我爹娘给我打造的,应是十年前或更久之前的样式了。”
云郎君攥紧拳头,小心翼翼问道:“温娘子的手镯花式很漂亮,我也想给我阿娘造一对类似的手镯,不知道温娘子愿不愿意取下来给我看看?”
“取下来给你看看?”温逐月愣了愣。
云郎君从衣带处扯下一块玉佩,移到温逐月面前:“温娘子若是不放心,我将我身上的玉佩押在你这里,我绝不会拿了镯子便跑出去的。只是我不懂女子的喜好,到外面的首饰铺子看得眼花缭乱,也看不明白。”
“今日见了温娘子的镯子,觉得花样别致,想拿着跟我手中的几张图纸比较一番,问问我阿娘更喜欢哪种花式。”
“云郎君,里面里外都有我家的伙计,即便你想抢我的镯子怕也有些难度。”温逐月爽快地摘下镯子,递过去,“我自然要成全云郎君的一片孝心。”
云郎君谢过她,小心地接过她的手镯,认认真真端详了一番。将手镯转了一圈后,他发现手镯里面的圈口刻有一道山云纹,顿时脸色骤变。
“温娘子,这镯子里的镌刻的纹样看起来很漂亮。”云郎君咽下了快要溢出来的惊异,神色恢复如常。
“是,兄长说,这是我们家族的纹饰。”温逐月如实道。
云郎君掏出方帕擦了擦手镯又递给温逐月,“多谢温娘子,手镯的纹样我已经记下了,回去我便将图纸画下来。”
左等右等,也还没见到裴扬雨回来的身影,温逐月道:“我记得,云郎君说过,现下在客栈落脚,想来不是庐江人,若云郎君不着急离开,等兄长回来了,我再派人去给云郎君捎信,邀云郎君过来。”
云郎君答道:“眼下我手中还有一批药材没有卖出去,怕是还要再庐江城里再留一些时日。若温郎君想同我对弈,只管捎信告诉我便是。”
温逐月有些惊讶,横看竖看,也不觉得云郎君像是个生意人。
“云郎君原来是做药材生意的?我还以为云郎君尚在书院读书学艺。”
云郎君淡淡笑道:“是,原来温娘子同我一样。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温郎君和温娘子也不像是个生意人。直到今天来了,看见这么气派的一间铺子,才知道二位实在是谦虚了。”
再聊了两句,云郎君起身便要回去了,温逐月将他送到铺子门口,与他道别。
将云郎君送走没多久,裴扬雨便回来了。看见桌上晾着一杯没喝完的茶盏,便问:“早上铺子来客人了?”
温逐月摇头道:“上回我们在酒楼里遇见的云郎君来了,说是要找你对弈。只是你不在,同我说了两句话便回去了。”
“说了什么?”裴扬雨很是关心。
“没什么,只是闲聊说说家常而已。”温逐月的面色很平淡,与往日送走铺子里的寻常客人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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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扬雨叮嘱她,“我不在,便不要单独见客了。现下的世道,人心难测,你心思单纯,万一被人套话,受人诓骗,我也不管你。”
“可云郎君也不是什么坏人,他可是与你下棋的棋友。兄长不是说,通过他的棋风不是能窥见他的人品吗?况且云郎君温文尔雅,相貌堂堂,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
温逐月反问道:“若他是坏人,兄长怎么还会邀他来此下棋呢?兄长不在,若我不好好招待他,岂不是说我们失了礼数?”
“肤浅。怎么?他长得好看了一些,便放心了。我同你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若真有个长得比云郎君还好的坏人在街上向你说句好话,你莫非便将家中之事,事无巨细告诉他了?”
裴扬雨越说越激动,在原地踱步教训温逐月。
“兄长,这么多人在铺子里看着,兰影也在一旁。我与他是君子之交,哪有什么不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会受人蒙骗?”温逐月朝兰影扬扬下巴,“兰影,你快替我说句话。”
一旁的兰影被点到了,开口道:“是,郎君。云郎君同娘子分坐两侧,中间还隔着两个人。娘子和云郎君没聊多久,云郎君便抱着棋盘走了。”
裴扬雨微微瞪了兰影一眼,兰影顺势低头,拉着竹声走到铺子后堂。
温逐月见他脸色气得有些发红,以为他出门收到什么刺激了,忙讨好一般,给他递了一杯茶,请他坐下来,“兄长,今日与应将军出去可是遇见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怎么一回来便生气?”
裴扬雨喝了一口茶,险些被呛到:“一切如常。不对,我好端端的,哪有生气?”
“那怎么你一回来说到云郎君便急眼了?”温逐月托着头,挑眉问他。
“我哪里急眼了?我不是怕你一时被美色迷晕了头脑,趁我不在时,将家底都告诉别人了,所以才说了你两句。”
裴扬雨缓了缓心神,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真的有些过火了。
温逐月反驳道:“那你也不能因为云郎君长了一张好脸,便对他有偏见。再说了,我与云郎君又不熟,定然有防备之心。”
亲耳听见不熟二字从温逐月口中吐出,裴扬雨才释然了。他冷淡地点点头,“那便好,等会被人骗了,我也不会帮你。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不饿吗?快些回去吃饭。”
走到铺子外面,看见有三三两两行人经过。
“近日的天气时冷时热的,你们还是要注意添衣加物。我邻居就是前日淋雨着凉了又没注意,第二日又到外面去劳作耕地,第三日便高热不退,请了好些郎中来看过也没用。最后还是去寻了土方子治病,这热才退了。”
“冷暖交替,最易得急病,我们都要注意身体才是。”
那些路过的行人走过后,裴扬雨才发现温逐月今日穿的衣裳有些单薄,他摸了摸温逐月的手,觉得有些凉,立刻又将外衣解下来给她。
“穿这么少,等会冻着了。如今虽然已经是春末,但天气还有些凉,若不注意,你又该生病了。”
“今日出门时,还有些热,不想天变得这么快。”温逐月抬头往上看,发现天色已然变黑。
待她披上外衣后,密密麻麻的雨便落到他们的面前了。
雨丝密密,朝温逐月的脸上泼去,细碎的雨丝钻进她的鼻腔,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