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漪宁霎时间怔在原地,静静注视着眼前正跪着的身影,仿佛从他身上要找到他是龙的证据。
“过来我看看你……”祖神叹了口道:“你离开的时候,才不过百岁,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过来让祖神看看。”
烛越听话起身,走到雕像面前,飞身而起与那双龙眼平行,展开双手,好叫他看清自己。
望着那双石雕的龙眼,立马明明没有任何情绪,不知为何,他的眼睛却有些发酸。
一股轻柔的海水拂过他眉眼,就像是祖神的手抚摸到了自己的孩子,风里带来了祖神千年的思念。
看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石雕的龙眼像是活了一般盈满笑意,却又不可避免得有些心疼他“外面不比这里,没有我护着,这些年受苦了吧……”
烛越摇摇头“我的修为不低,哪里是什么人都欺负得了的。”
祖神恍然,声音有些飘渺悠远:“是啊,你再也不是那个在我身上爬来翻去的调皮小崽子了,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了……”说着祂看向温漪宁“这是你徒弟?”
温漪宁收起纷杂的思绪站起来对祂行了一礼,烛越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应道:“嗯。”
“孩子,你也上前来叫我看看,会护着师父,是个好孩子。”
感受到一道温和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温漪宁走近了些仰头望着祂,却没有像烛越一般飞起来离得更近。
祖神也没有在意,瞧了她几眼温声道:“天资卓越,颇有慧根,前途不可限量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多谢祖神!我叫温漪宁,涟漪的漪,安宁的宁。”
类似的赞赏她从前没少听,但对她的修炼天赋的认可却还是第一次听,温漪宁真心实意地对祂道了谢,一抬头却见烛越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就连祖神也呵呵笑了起来。
她不好当着祖神的面问,就用灵识问他“怎么了?”可惜没得到回应。
但下一瞬,她就知道答案了。
只听祖神笑着调侃她:“漪宁呐,我乃龙神,烛越唤我祖神是因为我是他祖父,你若是成了他媳妇,再唤我祖神才对。”
原来祖神是是祖父的意思……腾地一下,温漪宁感觉自己的脸以极快的速度红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怪不得,怪不得烛越会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她。
“咳……祖神,您别逗她了。”
烛越不敢看她,只能祈求地看向龙神,龙神会心一笑,看来祂没看错啊……怪不得一开始就跟祂说那女孩是他很重要的人。
不过看样子,烛越还是单相思啊,认识多久了怎么还没追到人家女孩子啊?
龙神不由替他操起心来。
祂心里百转千回,另外两人不敢对视,一时间这方海域安静的可怕。
最后还是烛越揭过了这个话题,他是真怕祖神又说点儿什么,本来温漪宁就还没接受他,祖神也不清楚他们二人的相处,说起这些事情容易把我不好分寸,怕是会适得其反。
“祖神,这次回来我可能还是要走……”
龙神收回思绪,垂眸看向他,“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就是想看看你如今的样子。”
祂那么坦然的接受,倒叫烛越有些不知所措,对祖神的愧疚叫他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难以说出来,龙神却笑了“孩子大了就该出去闯荡,我们龙族生来不就是要上天入地的吗?不然隐世太久,这世间还有谁人知晓我龙族威严?”
“好了,过来吧,这次回来,我便将我族传承交予你,望你能继承我龙族记忆与荣光,若有机会,要记得光复龙族。”
祖神苍老却轻柔的话,像温水一样抚平了烛越内心的歉疚,他飞到祖神面前,虔诚地垂下头“我愿意接受我族传承,继承龙族记忆荣光,谨记光复龙族的使命。”
烛越不知道,传承完成交接,也就意味着祂也要离开他了。
龙神用祂的眼睛将烛越从头发到脚底都细细看了一遍,祂要记下他如今的样子,也要好好回想回想记忆里那个顽皮的小龙崽,这样等祂死了以后才好跟他父母讲,告诉他们孩子怎么样。
这最后一眼,祂看得有点久,久到烛越快忍不住问祂的时候,一股和煦的力量才从龙神的眉心涌出,缓缓进入烛越的眉心。
烛越闭上双眼,感受着体内血脉的力量翻涌,随着传承的涌动,脑海里模糊出现很多个画面,但还来不及看清,就被强行撤走。
他迷惑睁眼,却见平静的海水突然翻滚,啪的一声打在他脸上,将他的脸都打偏了过去。
如果龙神的雕像能动,此时大概已经被气的脸都青了,刚刚祂把传承送入烛越灵台时,竟然看到他的魂魄不全,不仅如此,祂还感受到分魂术的气息。
烛越他竟然亲手剥离了自己的一魂一魄!
这个认知叫龙神异常生气,刚刚的海水就像是祂的巴掌重重打在了烛越脸上,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孽障!你竟敢……你竟敢剥掉自己的一魂一魄,你可知、你可知魂魄剥离太久你会死的!”
烛越这才知晓自己挨了这一“巴掌”的原因,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冒着会死的风险剥离自己的一魂一魄。可他又忍不住想,能叫他这一步,那应该是遇到了很重要的事吧。
意识到自己生出了什么样的念头,烛越不知该说什么好,事到如今,他心里竟然没有一丝后悔……这叫他不敢抬头看祖神的眼睛。
被晾在一旁的温漪宁被他们话里的信息量惊在原地,烛越他……竟然魂魄不全吗?听到龙神说魂魄剥离太久他会死的时候,她心里涌上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叫她看向他的时候,眼神充满了复杂。
忍不住想,两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叫他心甘情愿剥离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又被人以最简单的保护阵法困在了断崖两千年。
他身上的秘密,在这一刻,仿佛对她张开了一角,诱惑着她去探查个究竟。
“说话!”
海浪翻滚,又是一“巴掌”落在脸上。
脸上的痛意席卷,烛越抬头看向祖神“对不起,我也不记得了。”
龙神暴怒“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做什么了问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要气死我吗?龙族的魂魄是能轻易动的东西吗?啊?你要是再晚些日子来,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一刻,温漪宁却从祂的盛怒之下,窥见了祂的一片慈爱之心,和对烛越魂魄丢了的忧心如焚。
暴怒是本能,但爱才是底色。
“我已经找到了另外的一魂一魄,等时机一到就能归位,祖神莫要为我担忧生气……”
话音未落,祖神又是一“巴掌”,可这次,祂说话的声音骤然疲惫“那要多久?是要等到你死了还是我死了?我怎么才能不担心?你要是不想叫我担心就不会做出剥离魂魄这种事。”
烛越哑口无言,默默落在地上跪了下去,温漪宁见状也跟着跪下了。
龙神大失所望,声音沙哑道:
“从你出生起,我对你唯一的期盼就是好好活着,快快乐乐安安心心地享受在这世间的每一天,所以我不会怪你弄丢了记忆忘了我忘了回家的路,我只担心你这么久不回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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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被欺负。
亲眼见到你回来,我飘荡了几千年的心便安定了,哪怕你只是在这里呆一会儿就又要走也没关系,可你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种伤我心的事的?我连动你一根手指头都要心疼半天,你却一声不吭就把自己一部分的魂魄剥掉,你就是这么剜我的心的是吗?”
这番话听着平静,却是字字泣血。
烛越眼眶酸涩,两行清泪落下,喉咙喑哑地认错:“对不起,祖神……”
可话一出口却那么苍白,除了对不起他竟然说不出别的话,这一瞬间的烛越被深深的懊悔淹没。
他为什么会被困在断崖千年?他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他为什么忘了对他这么重要的祖神?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耳边传来克制的低泣,温漪宁担忧地看着他,可这是人家祖孙两人的事情,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着急地看向龙神。
好半晌,烛越才咽下喉间的涩然,轻声道:“祖神,我向您保证,一定拿回自己的魂魄,到时候第一时间回来看您,以后再也不做叫您担心的事情了,好不好?”
龙神没有说话,他的内心已经陷入了狂怒之后的无奈和平静。
祂想说,孩子,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还想说,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可最终,他什么都说不出口,沉默着将传承重新送进他的体内。
磅礴的记忆将烛越淹没,他从祖神的视角,看到了龙族兴衰,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他还是颗蛋的时候就对他充满爱意,可他们没能等到他破壳就死在了上古大战中。
他还看到自己作为最后一颗龙蛋,破壳后被祖神精心养育,哪怕是他爬上祖神的脑袋撒野也不见祂生气,甚至会笑呵呵抓住他的翅膀帮他飞起来,骄傲的说我们小烛越真棒!
那时候,祖神的魂魄还能自由活动,不像现在只能被困在雕像里。
祖神会给他做很多小玩意儿,会用祂用一点少一点的魂力给他引来许多海底的动物陪他玩儿,即使是在只有他们两条龙的深海神殿,他也从没感觉到寂寞过。
可有一天,顽皮的他跑出去玩就再也没有回来,祖神等了他上千年才等到他回家,却猝不及防得知他竟然不顾性命用了分魂术,这叫祖神怎么能不担心?
记忆像一条长河,带着经年的风霜渗透到他的四肢百骸,烛越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祖神深深的担忧和痛心。
也知道了这会是他和祖神的最后一面……
“祖神……”
不知不觉,他早已泪流满面,望着雕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龙神沉默片刻看向温漪宁,轻声道:“漪宁啊,当初烛越离开时我就察觉到了天道的气息,这次你们能回来,想必少不了天道的手笔。大千世界,天道为尊,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不可避免地生出了私心,或多或少影响着所在世界的秩序,虽不知此天道要做什么,但你们出去后,一定要警惕些。”
天道……温漪宁的记忆被拉回梦引。
梦引里的上一世,烛越也和她提起过,是在计划杀幽珩并逆转时空之前,说做这些要避着天道。
虽不知烛越为什么这么说,但她下意识地相信烛越,就如同此刻相信龙神一样。
想到这里,温漪宁神色一凛,肃声应是。
看到她的表情,龙神便知道她明白其中的轻重,几欲飘散的魂魄欣慰地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龙神还是不忍心就这么扔下烛越,强行催动力量制造了一个隔音结界,几乎恳求地对温漪宁说:“漪宁,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