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川坐起身，睡意全无。
“楚江阔？他为什么要抢你的项目？”
“我他妈怎么知道？！”袁归延扯着嗓子大喊。
“你哪儿惹到他了？”
“天地良心，”袁归延说，“我最近真的没有惹这位祖宗。”
“最近？”叶瑾川抓住了这个词，“什么叫最近？你以前惹过？”
“额……”袁归延像是一下子熄了火，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不对，现在是惹没惹过的事儿吗？”他忽然反应过来，嗓音再次拔高，“现在的问题是你弟弟抢了我的项目！你就说你管不管吧。”
叶瑾川原本想说“不管”，但袁归延及时补了一句：“如果你不管的话我就亲自去找楚江阔问问，我袁归延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叶瑾川：“……”
“你等等，”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管行了吧？你别去找他。”
袁归延哼了一声：“你就宠他吧，什么事儿都挡他前面，我看一个叶家都不够他造的。”
“那我就等着叶总的好消息了。”
叶瑾川挂了电话，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小崽子真能给他添堵。
之前是拍卖瑾肃集团的股份，现在又开始随便乱抢别人的项目。
主要是袁归延跟他们无仇无怨，好端端地跑去结梁子干什么。
叶瑾川起床换了衣服，还是一身裁剪得体的定制西装，气质出众。
不过当他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竟然有些不敢按下去。
万一，昨晚楚江阔说的话是真的，门被锁起来了，怎么办？
叶瑾川觉得楚江阔发了疯之后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对楚江阔这几年的变化感到有些不解，同时决定在收拾完烂摊子后尽快出国。
幸好，门没有被锁住。
叶瑾川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
陈姨是家里资历最老的人之一，她是从老宅跟来的。
她看见叶瑾川走下楼，立马喊了声“大少爷”。
虽然叶瑾川三年没回来，但家里基本没变，不管是人还是摆设，都在原来的位置上。
像是有人在刻意保护这些东西。
叶瑾川在餐桌旁边坐下，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一两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循着望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陈姨端来早饭，顺嘴说道：“这是小少爷出门前特地嘱咐我，说您胃不好，让我给您弄些清淡的，还有解酒汤我一会儿给您拿过来。”
叶瑾川手一顿，问：“楚江阔人呢？”
“小少爷一早就出去了。”陈姨回答道。
见叶瑾川沉默地舀着粥，陈姨说：“小少爷昨晚突然回家，临时吩咐我做些您爱吃的菜，但是时间有点紧，我做得急，还合您胃口吗？”
“什么时候？”叶瑾川微微蹙眉，放下勺子。
“大概晚上七八点钟吧，”陈姨说，“小少爷好像很匆忙的样子。”
叶瑾川哑然，他就说楚江阔怎么放心把他一个人扔在公司。
丁毅和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为叶瑾川拉开车门，护着对方坐进去，自己再坐到副驾驶。
叶瑾川再次感到不太对劲，他扭头看向后面的几辆车，可是并没有什么异常，都是保镖的车。
“叶总，我们直接去总部吗？”丁毅坐在前面问，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楚总也在总部。”
叶瑾川“嗯”了一声，然后问：“袁归延的项目怎么回事？”
事发突然，就连袁归延也没有反应过来，但只要跟集团有关，丁毅一听到风声就会去了解。
“是楚总今早刚到总部做的决定，这个项目原本不在瑾肃的考虑范围内，但楚总坚持要抢走萧原集团的投资股权。”丁毅说，“所以现在这个项目的最大投资人已经变成了我们瑾肃。”
“袁归延最近有什么动作吗？”叶瑾川还是不相信楚江阔会平白无故去和萧原树敌。
“没有，叶总。”丁毅翻了翻手里的文件，“萧原和我们很少有碰撞，拓展的业务也不同。”
那就奇怪了。
自从他回国以来，楚江阔让他越来越看不懂。
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去总部的路上，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就连丁毅也发现了不对，他通过后视镜看见有两辆陌生的车一直跟着他们。
“叶总……”丁毅眉宇间透露出担忧，转头看向后座的叶瑾川。
叶瑾川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在跟着他。
他轻叹一声，心想反正他现在也是要去总部，就让丁毅不用去管，跟着就跟着了。
他强忍着一种被监视的不适感，直到车子停在了瑾肃集团总部楼下。
今天总部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但这个点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这些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更像是在看热闹。
丁毅帮叶瑾川打开车门，后者慢条斯理地从车上下来，淡淡地看向总部门口。
丁毅跟着叶瑾川走过去，皱眉拨开了看戏的人群，大声地说：“都让开，不工作围在这儿干什么呢？”
看清来者是叶瑾川之后，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这也让叶瑾川看清了状况。
一个妇女刻意打扮得引人注目，头发凌乱，她牵着孩子挡在门口，颇有撒泼打滚的意思。
丁毅瞳孔微缩，悄声在叶瑾川耳边说：“她是王股东的夫人。”
叶瑾川或许不认识她，但王夫人一定认识叶瑾川。
她一眼便锁定住人群中西装笔挺的那位，然后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叶瑾川的所作所为。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多，丁毅见场面失控，于是想要喊保镖把这个女人拖走，但叶瑾川先一步开口：“什么叫我害死了你老公？”
“难道不是吗？”王夫人属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伸手指着叶瑾川，“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老公就是被你送进去的！”
“叶瑾川你算什么东西！我老公为了公司勤勤恳恳，天天加班，你竟然因为他顶撞了你一句，就给他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她故意说得让所有人都听见，不少人已经开始举起手机，丁毅招招手，十几个保镖就跑过来挡住了围观人群的视线。
叶瑾川垂眸低低地笑了一声，眼中尽显凉薄：“这么快就进去了？看来那边办事效率挺高。”
王夫人震惊得说不出话，她以为叶瑾川至少会解释两句，没想到对方不仅承认了，而且如此嚣张。
“你……你还是人吗你？”王夫人气得手指颤抖，三分真七分装，“大家都来看啊！瑾肃集团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竟敢冤枉好人！”
“艳阳高照呢就喊冤，真拿自己当窦娥了。”叶瑾川冷笑道，“王田武干了什么你们夫妻二人应该都很清楚，我叶瑾川没有无聊到冤枉你们。”
“如果你继续在瑾肃楼下闹的话，信不信我让你去陪你老公？”叶瑾川从始至终都没有弯腰，只是稍稍低头，就能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夫人，像看小丑一样。
王夫人噤了声，此刻她是真的有点害怕了，因为她知道叶瑾川绝对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叶瑾川随意地瞥了一眼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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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孩儿，王夫人赶紧把儿子拉到身后，她额头冒汗，恐惧漫上眼底。
叶瑾川毫无感情地勾了勾唇，侧头对丁毅说：“请这两位离开。”
他的“请”字咬得很重，丁毅了然地点点头。
叶瑾川抬脚走进公司，王夫人一边被保镖拖着，一边朝叶瑾川的背影喊：“叶瑾川你没有心！该进去的是你！像你这种人就该死！”
叶瑾川听见这话神色未变，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咒你跟你弟弟都不得好死！”
叶瑾川的脚步猛然顿住，身侧的拳头不自觉握紧，僵硬地回头。
王夫人忘记了挣扎，眼睁睁地看着叶瑾川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她咽了咽口水，没由来地感到心慌。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现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殃及到自己。
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叶瑾川身上，后者散发着压抑却强势的气场，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你刚刚说什么？”
王夫人后退时不小心崴了脚，跌坐在地，只能仰头看着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众人口中的“活阎王”。
“我再问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王夫人刚才的气焰烟消云散，她今天来瑾肃集团的目的，就是为了毁坏瑾肃的名声，不能让自己老公就这么白白进去。
她自以为盘算得很好，瑾肃看重名声，为了堵住她的嘴，肯定会给她不少好处。
但她似乎用力过度，惹了不该惹的人。
叶瑾川没理她，而是吩咐丁毅：“把剩下的证据给警察送过去，顺便派人在里面好好照顾王田武。”
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个“好好照顾”是什么意思。
“还有，”叶瑾川说，“托人给王田武送一份亲子鉴定，再帮他找一个最好的律师，打离婚官司。”
“是。”丁毅点头应声。
“什么？”王夫人明显懵了，“什么亲子鉴定？你怎么会……”
她不由地看向身边的儿子，她没告诉任何人，叶瑾川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小三上位，孩子还不是王田武的，”叶瑾川语气不紧不慢，“你猜猜你和王田武离婚之后，能分到王家多少钱？”
王夫人瞬间装不下去了，她似疯癫般爬起来扑向叶瑾川，但还没碰到对方的衣角就被保镖控制住。
叶瑾川原本懒得和她计较，谁让她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叶瑾川没工夫再继续耗下去，他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丁毅立马跟上。
电梯门隔绝了女人的嘶嚎哭喊声，丁毅松了口气，悄悄看了眼叶瑾川的脸色，果然不太好。
“把今天的事压下来，”叶瑾川沉沉地开口，“我不想看见任何损坏瑾肃和叶家名声的新闻。”
“是。”
电梯停在最顶层，叶瑾川照例让丁毅他们等在门口，不过这次进去之前，他嘱咐丁毅要小心点，不能再被楚江阔的人弄走。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入眼便是中间的那张办公桌，他明明记得昨天上面还摆满了楚江阔的东西，可现在桌子不仅被清理干净，而且放了些他以前常用的物品。
楚江阔则是让人在侧边重新摆了张办公桌，他听见动静后扭头看过来，深深地盯着叶瑾川，喊了声“哥”。
叶瑾川瞥了眼那张一看就是为他准备的办公桌，心想腾出来也没必要，反正自己很快就要走。
他径直走向楚江阔，隔着桌子站定，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学会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