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下工。
音乐社一行人说说笑笑，浩浩荡荡离开活动中心往宿舍区走。
安漾和周彻走在最后，几个性格外向的男生频繁回头找他们搭话。
“周同学，久仰大名！真的！”
“我高中就看过你比赛直播，我崇拜你好久了！”
“之前光在表白墙看见你俩同屏，真没想到你们一个宿舍，这太巧了，传出去要多少人惊掉下巴。”
安漾：“没有没有，没这么夸张，我们不是奥特曼和怪兽。”
“就有这么夸张啊。”
第一次发现原来咱们学校排寝室是按颜值分配，难怪我室友……”
“哇你什么意思，我也不差吧？”
他们打闹起来，被室友追杀的男生一边躲还能一边喊：“那我这算是有游泳队的人脉了吗？”
“周同学，以后我要是有事儿找你们帮忙，看在安漾的面子上你会答应我的对吧？”
这话有点神经大条，也不知道是认真还是玩笑。
安漾不确定周彻听了会不会不高兴，想要打个哈哈蒙混过去。
结果刚张开嘴，周彻的低沉冷淡的声音先从耳边传来：“可以。”
男生一声欢呼后被室友抓住暴揍，安漾抬头看向周彻。
后者觉察到他的目光，偏头和他对上，依旧沉寂深邃，好像带着神奇魔力，总能让安漾心情安定。
“你不用因为我答应。”
安漾自觉已经很了解周彻，寡言，慢热，对社交没有多大兴趣，这样的场合多半让他不舒服。
“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我来帮你说。”
“我不会勉强自己。”
周彻淡声：“答应他是，来接你也是，不用想太多。”
走在前面一堆人已经因为某句玩笑话闹成一团，没人再注意他们。
周彻也没有再看他，但安漾心头层起的波澜未平。
周彻不愧恋爱经验丰富，安漾自愧不如，又觉得与最初目的相悖。
分明是他想补偿周彻，怎么慢慢演变成周彻一直在照顾他？
大部队的速度没有变，但因为安漾脚步慢下来，周彻跟着他慢下来，他们落后的距离从一步变成三四步。
夜里的风是凉的，上一秒灌满手掌心，又在下一秒从指缝溜走。
但是紧接着溜走的凉风，一抹温热忽然挤进周彻手心，牵住。
周彻脚步微顿，再次看向安漾。
安漾专注看着前方，怕他们突然有人回头，也不好意思，耳朵的红没能被路灯掩饰，周彻发现了。
安漾的手要比他小上一圈，骨骼很明显，拇指指腹压在他手臂上，牵得松松垮垮，大概为方便随时撤退。
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
因为林展诗回头喊了声走快点，安漾就嗖把手抽回去背在背后，将做贼心虚演绎得淋漓尽致。
等林展诗转回去，那只手又试探地摸索过来，再一次塞进他手心，牵住。
安漾庆幸自己反应快，林展诗脑子里的莫名其妙的想法实在多，要是被看到，他多长张嘴估计也狡辩不清楚。
松了口气没完全松出去，被他牵住的那只手忽然动了，指尖分开他的指缝挤入，收紧，最后十指相扣。
安漾忍不住抬头，周彻没有看他，嘴角却难得牵起了一道很浅的弧度，转瞬即逝。
虽然这么说有点矫情，但这好像的确是安漾第一次见周彻笑。
应该算笑了吧……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玩刺激，喜欢地下恋！
知道周彻高兴了，安漾心情也好起来，他把今天林展诗的话说给周彻听：“我朋友今天夸你了，说你很帅，比我们社长还要帅。”
周彻迎合他的节奏，声音放松：“是么。”
“是啊。”安漾笑着：“你只要露脸谁会注意不到你呢，他夸你帅，还说你是我老婆。”
这句话让周彻沉默足有三秒，最后开口反问，语气带着意味不明的上扬：“我是你老婆？”
“老婆”这个词从周彻嘴里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尾音像连接着一只细小勾子，勾得安漾耳根一软，人也怔住。
这好奇怪。
等安漾慢慢回过味来，发现不止耳根子软了，就连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他一直没有回答问题，周彻也没有催他，看来只是单纯和他闲聊，并不在意真正的答案。
这一刻的周彻有种很柔软的感觉，安漾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这样的周彻看起来一定很好亲。
要是现在偷偷亲一下，会不会比牵手更刺激？
应该不会那么巧就被看见。
他都一整天没亲到周彻了。
安漾蠢蠢欲动，又怂怂的一直不敢付诸实践，越想越刺挠，嘴巴早被自己抿得通红。
路过篮球场时，姗姗来迟的一场秋雨终于下下来了。
周彻撑开伞，淅淅沥沥的雨声响在安漾头顶，雨幕让视野受阻，是天然的掩护层。
他们穿过球场，沿着第一栋宿舍楼旁边的小径往前走。
在其他人都拐角过去时，安漾忽然拉了周彻一下，把人按在墙上凑上去重重亲了一口。
墙面是干燥的，但墙皮有些脱落，可能会把灰蹭到衣服上。
安漾也是后知后觉，冲动完就后悔了，想要退开，却又在对上周彻视线的瞬间凝在原地。
周彻的位置淋不到雨，他握着伞柄，把伞倾斜向安漾。
周遭空气是潮湿的，周彻的眼神也是潮湿的，浓雾氤氲在眼底，倒影只装了一个安漾。
安漾自疑起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好，能遇到周彻这么好的人，还恰好做了他的室友。
他禁不住这样诱惑，抛开对周彻外套的关心又亲上去。
周彻扶着他的腰，雨丝和周彻掌心的温度合并催化，让安漾的贪婪发酵。
他觉得怎么亲都不够，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求索无门，于是第一次伸出舌头，带着完全探索的意味在对方唇缝舔了一下。
周彻的呼吸陡然加重。
先前那个男生的声音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传过来：“怎么少了两个，安漾和周同学呢？”
“后面吧，他们走得慢。”
“是不是去超市买东西了？”
“别是雨大看不清路摔了，我回头去看看。”
安漾清醒过来想要后退，刚拉开距离，就被搂在腰上的手用力摁了回去。
周彻抱他很紧，眼底黑沉沉一片，被注视着的安漾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被锁定的猎物，下一秒就会被拖进洞穴咬破喉咙。
那个人踩着积水靠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彻没有松手。
安漾双手慌乱抓在他手臂上，已经分不清此刻牵动自己情绪的究竟是怕被发现，还是因为周彻的目光——
“安漾？”
“周同学？”
“听得见吗，你们还在后边吗？没摔吧？”
男生转过拐角，一眼就看见正找着的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墙根下。
一个撑着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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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背着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气氛有些不寻常的怪。
“怎么在这儿发呆？”
男生喊他们：“吵架了？吵也先回宿舍再吵嘛，这么大雨。”
“没吵，我们……说点事。”
安漾用力搓搓脸，很快重新扬起笑容：“来了。”
一直到回到宿舍，安漾脚步都是飘的，艾飞和陈观南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心不在焉答着，脑里还在回味周彻方才看他的眼神。
越是回味，越是心跳加速。
他意识到也许自己不是脚底飘，是腿软，被他男朋友帅得腿软。
回到座位坐下，他捂着心口缓了一会儿，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周彻发了条消息：
安漾：【哥哥，我现在心跳好快啊。】
周彻手机响了一声，安漾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等他半晌回头，周彻手机放在桌上，人已经没了踪影。
而一墙之隔的浴室，凉水从头顶花洒喷洒落下，浇透周彻全身。
他该让大脑好好清醒一下，清醒到足够回忆起现实，回忆起他只是在谈一场假恋爱。
*
*
周彻的理想型对专业要求太高了，安漾觉得自己没办法做到，但努力够一下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所以他对周彻撒了个小谎，谎称自己从小就会游泳，然后转头偷偷报了个校外游泳初学培训班。
到了周末，谎称自己要去图书馆彻日提升，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一本书直奔训练班。
到了游泳馆说明来由，专门的员工带他去服务台确认录入信息，给了他一些基本装备。
当他换上泳裤从更衣室出来，正和一个男人交流的周彻转头朝他看过来。
安漾：“……”
周彻：“……”
男人得知他们认识，笑了笑很快离开，安漾硬着头皮，磨磨蹭蹭挪到周彻跟前：“好巧彻哥，你怎么也来啦？”
“这里的老板是我们专业老师朋友，我来替他还之前借的东西。”
周彻看着他：“你呢，来这里看书效果会比图书馆好？”
撒的谎被面对面当场戳穿，没有比这更让人无地自容的事情了。
安漾尴尬得抠手，听见周彻问他：“选的哪个教练。”
安漾讷讷：“还没来得及。”
“等我两分钟。”
周彻转身往服务台，随后又去了趟更衣室，再出来时穿着和安漾同色的泳裤：“走吧，下水。”
安漾表情一呆，紧接着一惊：“你要教我吗？”
周彻：“你不愿意？”
“怎么会？”安漾为表忠心，三两步走到泳池边扑通就跳进去了，一点前摇都没有。
果断到周彻也禁不住愣了，很快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猛地扎进水里。
多年里头一次下水，安漾只听到水不停往耳朵里灌的声音，没来得及感受到恐惧，就被人钳住手臂稳稳捞出水面。
他小狗一样用力甩头，一睁眼，周彻盯着他，脸色黑如锅底。
“这里是深水区，谁教的你学游泳是这么往下跳？”
连语气都比平时重。
没见男朋友这么凶过。
安漾很怂地缩了缩脖子：“还没人教过，可你不是在这吗？不然我也不敢跳。”
一句反问堵得周彻语塞。
好半天过去，他无奈闭了闭眼，同时松了一半手上的力道，让安漾来到可以和他平视的漂浮高度：
“先憋个气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