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所有的视线，聚集到祭台上的刘艾身上。
刘艾抖了抖深衣袖子，郑重拱手：“当年，李傕、郭汜相互攻伐，长安一片混战，朝中群臣甚至有人饿死。”
“陛下私下里去找李傕求粮，当时只有我作为宗正跟在旁边。”
“毕竟，堂堂天子去求一个乱臣贼子，不光彩。”
“李傕当时说的一句话，只有我、陛下、李傕三个人知道，起居注里没有记载。”
李傕已经死了。
天子的起居注里，没记录天子私下里求人的丑闻。
世上，只有刘艾和真天子知道那件事。
众人明白了刘艾的意思。
血脉可以伪造。
人生的经历无法伪造。
只要刘艾找到许都天子、邺城天子问话，谁能说出来那个丑闻。
谁就是真天子。
曹操笑了。
袁绍、刘协慌了。
“你知道那件丑闻吗？”
经过血脉鉴定，袁绍都快以为刘协是真天子，使用窃语蛊：
“现在只要说出来刘艾和真天子知道的丑闻。”
“你便是真天子......额......我都有点糊涂了，怀疑你是真天子。”
怀疑也只是怀疑。
假扮天子的计划是袁绍亲自谋划。
刘协演的太像真的了。
以至于袁绍产生自我怀疑，觉得刘协像是真天子。
就像刘艾说的一样，一切都能伪造，人生的经历伪造不出来。
“我......”
刘协苦笑一声，使用窃语蛊说道：
“骗过宗正蛊的事，我也是很懵，不知道咋回事。”
“按照刘艾的说法，宗正蛊只会融合真天子的血滴，废帝、皇子都不行。”
“宗正蛊搞得我都自我怀疑了，觉得自己是真天子。”
唉！
袁绍渴望到自己骗自己的事，没有成真。
邺城天子还是一个假天子，没有因为袁绍的渴望变成真天子。
袁绍有种说不出的心慌：“如果你不是真天子，肯定不知道天子的丑闻。”
“关键是起居注里都没有记录，这可怎么办。”
“等到刘艾问起你，只要答不上来，假天子的事就泄露了。”
刘协、袁绍两人心急如焚，却又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除非杀了刘艾。
对！
杀人！
袁绍突然大声说话，抢先说道：“邺城天子就在乌巢，宗正应该先询问邺城的天子。”
“涉及天子的丑闻，不方便告诉外人，宗正跟着我去一趟乌巢。”
“在乌巢的临时大将军府里，只有你和陛下两个人，别人无法进去，避免泄露了丑闻。”
“许都不用去了，问过邺城天子就知道谁是真天子。”
袁绍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烁出一股杀机。
杀死刘艾！
袁绍已经想好了，怎么栽赃嫁祸给曹操。
就说刘艾和曹操串通好，私下面见天子，趁着旁边没有护卫。
刺杀邺城天子。
这样一来，世上只有一位天子，曹操手里的假天子也就变成了真天子。
“先验邺城天子？”
曹操皱眉了，审视一脸杀气的袁绍，很快想到了袁绍的图谋：
“邺城天子是假货，只要被宗正刘艾问话，就会露馅。”
“验血的时候推三阻四，现在却又这么积极。”
“我看你是想杀了宗正刘艾，没有人问话，就不会泄露你找人假扮天子的事。”
杀人？
刘协暗道：现在只有一个杀了刘艾的办法。
可是，却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杀死刘艾啊。
经过曹操的搅和，谁杀了刘艾谁就是假天子。
尼玛。
曹操真能乱搅。
袁绍的好计划又被曹操给搅了，恼怒道：“你说我要杀刘艾？”
“血口喷人！我看你才是要杀刘艾。”
“我袁绍可是四世三公的出身，不会干出杀害宗正，杀害天下名士的恶行。”
“倒是你曹操是阉宦的后人，当年党锢之祸，阉狗没少杀天下的名士。”
曹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阉宦后人的身份是曹操最大污点。
袁绍又拿着这件事说事，污蔑曹操想要杀了刘艾。
“大将军厉害啊。”
刘协轻松了，觉得事情稳了，使用窃语蛊：
“在你的计谋下，刘艾看清现在的局势。”
“假天子想要杀刘艾，真天子想要保住刘艾。”
“大将军是四世三公出身，曹操是阉狗的后人，刘艾肯定相信你。”
袁绍脸上出现一丝得意。
还有一丝杀意。
只要刘艾前往乌巢的临时大将军府，立即杀了刘艾栽赃给曹操。
“你比我好不到哪去。”
曹操气得骂人：“我是阉宦的后人没错，你袁家也没有一个好东西。”
“袁贼的弟弟袁术、儿子袁谭全部称了伪帝。”
“我曹操的出身差，是出身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袁家就是一窝子反贼！”
袁绍的脸气绿了，破口大骂：“曹阿瞒！你好意思说我。”
“天子在邺城过着什么日子，假天子又在许都过着什么日子？”
“遭到圈禁的天子，虽然是假天子，却也能看出来你的险恶用心。”
“再说了，我早就和袁术、袁谭切割，他俩称伪帝和我袁绍有什么关系。”
袁绍、曹操互喷的同时，视线全在刘艾身上。
刘协等所有人的视线，不在互骂的两人身上，全都看向了刘艾。
不知道刘艾先去验证哪位天子。
“唉。”
刘艾轻叹一口气，心里苦啊，不应该掺和两大诸侯的事，导致他有了生命危险。
现在的选择很重要。
只要选错了，刘艾的小命也跟着结束。
不管是袁绍，还是曹操，只要铁了心杀刘艾，谁也挡不住。
“先去哪里......”
刘艾沉吟道：“大将军是四世三公出身，应该不会冒着天下大不韪，杀害我。”
“我刘艾不仅是宗正，也是士族的一位名士。”
“大将军承担不起杀名士的骂名。”
四世三公的名头还有好用。
刘艾果然更倾向于袁绍。
这次，换成刘协、袁绍笑了。
曹操慌了。
决不能让袁绍带走刘艾。
“慢着。”
曹操想起一个办法：“宗正信不过我曹操，肯定能信得过荀彧。”
“荀彧也不会泄露天子的丑闻。”
“只要宗正愿意先去许都，可以让荀彧陪在旁边。”
“有荀彧在，没人敢杀你，绝对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曹操的名声不如袁绍，荀彧就不同了。
颍川荀氏的荀彧出现，拉平了曹操和袁绍四世三公的名声差距。
刘协的视线凝视刘艾，不知道他会选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