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生了儿子,可了不得!自封老王家的大功臣,这些年油瓶倒了都不扶。有人看不过去说她两句,嘿,人家脸皮厚着呢!老两口一把年纪还得伺候她。"
刘翠花说得起劲,眼睛却一直瞟着前头那对夫妻。要说村里消息传得快,老村长家这点事儿,眨眼功夫就传遍了全村。
"你跟陈秀才......你们俩?"刘翠花挤眉弄眼地凑过来,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冷千雪忙不迭地摆手,脸颊微微泛红:"刘姐别瞎说,我们清清白白的。"
"要我说啊,"刘翠花咂了咂嘴,"嫁到陈家倒也不错。上无公婆管束,下无妯娌添堵,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她说着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咱们乡下人讲究多子多福。家里人多虽然容易闹矛盾,可外人也不敢轻易欺负不是?"
冷千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年头,兄弟多确实是个倚仗。但要是兄弟不和,反倒成了祸患。
"等我家媛媛说亲时,"刘翠花掰着手指盘算,"既要找兄弟多的,还得打听清楚家里和不和睦......"
两人一路闲话,冷千雪把村里最新的家长里短听了个遍。听说李春英回婆家后,倒是学乖了不少,洗衣做饭样样都干。就是不知道这勤快劲儿能维持多久。
转眼到了种大豆的时节。冷千雪试着翻了两垄地,就累得直不起腰来——照这速度,怕是要种到明年去。
目光落在院里悠闲啃胡萝卜的小黑身上,她眼睛一亮。
"小黑啊,"冷千雪摸着驴脑袋,"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舒坦吧?"
"嘟嘟嘟~"小黑甩着尾巴应和。
"该你报恩啦!"
她借来犁具给小黑套上,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颗水灵灵的白菜:"好好干活,管够!"
原本尥蹶子的小黑闻到菜香,立刻老实了。这白菜可是空间里种的,鲜嫩多汁,谁能抵挡?
至于那只胆小的猪宝,自从见识过冷千雪收拾野猪的狠劲,早就躲进山里当野猪去了。
在小黑卖力协助下,大豆总算种完了。冷千雪偷偷浇了点玉佩里的灵水,又不敢浇太多。
闲来无事,她决定去牛角山祭拜敬白。虽说坟茔已平,总归要去烧些纸钱。在县城买了厚厚一叠黄纸,她也不知道亡人能不能收到,权当是寄托哀思。
冷千雪刚走到集市口,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喧哗。人群围得水泄不通,隐约能听见争执声。
"撞了人就想跑?信不信老子打得你娘都认不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揪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
"我、我真没撞他啊!"年轻人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在发抖。
马虎卷起袖子,凶神恶煞地骂道:"老子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你当我是瞎子?"
地上躺着个男人,抱着腿直叫唤:"哎哟...我的腿啊..."
"人都躺这儿了,你还敢狡辩?"马虎指着地上的"伤者",唾沫星子直飞。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
"这后生要倒霉了..."
"马虎可是青阳一霸..."
"听说跟捕头有交情..."
冷千雪眉头一皱,这分明是碰瓷。她正要上前,却见陈修平抱着画卷挤进人群。
"劳驾让让..."书生瘦弱的身子在人堆里艰难穿行。
"滚开!"马虎不耐烦地挥手。
"你把路堵死了,我往哪儿滚?"陈修平不依不饶。
马虎转身就是一推:"穷书生凑什么热闹!"
"哎哟!"
画卷"啪"地掉在地上。王大牛下意识去扶,不小心把画踢到马虎脚下。
"什么破烂玩意儿!"马虎抬脚就踩。
"我的画!"陈修平惨叫一声扑过去,可惜为时已晚。他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赔我画!"
马虎不屑一顾:"破画值几个钱?"
"这是进士真迹!值十两银子!"陈修平一把揪住马虎,"要么赔钱,要么见官!"
地上"伤者"见势不妙,一骨碌爬起来溜了。马虎慌了神,把王大牛往陈修平身上一推:"让他赔!"说完拔腿就跑。
"站住!"陈修平气得跳脚。
王大牛目瞪口呆:"他腿不是断了吗?"
"我看是你腿断了!"陈修平心疼地捧着残画,"这是我熬了两个通宵..."
"陈秀才,我真没钱..."
"没钱就干活抵债!"
走远后,陈修平突然回头张望——方才似乎瞥见冷千雪的身影?心里顿时空落落的,比饿肚子还难受。
“"陈秀才,看啥呢?"王大牛回头问道。
"没什么。"陈秀才低下头,裹紧了怀里的画继续往前走。
"对了,你不是应该在书院吗?怎么到集市上来了?"
"来卖画。"陈秀才心里暗想,要不是看见王大牛被那两个无赖讹诈,他也不必故意毁了这幅画来救他。
两人并肩往书院方向走去。过了半晌,王大牛突然一拍脑门:"陈秀才,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帮我的?"
"我还以为你转不过这个弯来呢。"陈秀才笑道。
"哈哈哈,"王大牛爽朗大笑,"秀才就是聪明!"
"下次走路多留个心眼,特别是人多的地方,别把银子露出来。"
王大牛迟疑了一下:"你是说他们看见我身上有二两银子?"
"可不是嘛,要不然他们怎么不多不少就要二两?"
王大牛皱起眉头:"这是今天雇主结的工钱,是材料的钱,我还没来得及去付呢。"
"我说他们怎么死咬着要钱呢,连医馆都不肯去。"陈秀才摇头道,"衙门也不管管这事?"
"民不举,官不究。那个马虎的小舅子好像是捕头,在青阳县城横行霸道惯了。"
"原来如此。"陈秀才若有所思。
"对了,"王大牛突然转移话题,"你娘给你说媳妇了吗?"
"啊?"王大牛干笑两声,"还没呢,家里没银子,再攒攒。"
"呵,"陈秀才冷笑一声,"你每次干活得的工钱都交给你娘了吧?连套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给你做,还指望她费心给你说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