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羽衣》首映礼后的庆功宴上，杜薇端着香槟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夜景出神。路演行程表刚刚送到她手里，二十个城市密密麻麻排满了整个宣传期。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訾晨辉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
杜薇指着行程表上被红笔圈出的城市："我想加一站喜城。"
訾晨辉挑眉："喜城？那里连IMAX影院都没有。"
"但那里有动植物公园。"杜薇转身面对他，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见见那个扮演小猴哥的李擎风，还有...一些老朋友。"
訾晨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坚持的表情，突然笑了："好，我让宣传组调整行程。"
三天后，喜城老街的梧桐树下，杜薇戴着墨镜口罩，像个普通游客一样站在动植物公园门口。宣传团队被她支开去安排晚上的影院活动，只有訾晨辉陪在她身边。
"就是这里。"杜薇指着褪色的演出时间表，"下午五点二十，五行山表演。"
杜薇买了日夜联票，三点半就进入了动植物公园，因为他虽然在外地，但一直关注着喜城动植物公园小猴哥的近况。
小猴哥李擎风越来越火了，现在想排到他的投喂环节需要提前几个小时。杜薇独自一人坐在等候区，看着原来在五行山舞台照顾李擎风的老张已经不在了，换成了一个模样帅气的年轻人，人们都叫他郭宇。
喜城动植物公园的五行山前排起蜿蜒长队，杜薇裹着驼色羊绒围巾坐在等候区最后一个座位。
五点十分的冬日阳光斜斜切过铁栏杆，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请保持安全距离！"郭宇和其他几个管理员出来维持秩序。
电子钟跳转到17:20，熟悉的《西游记》五行山乐曲响起，熟悉的李擎风的声音响起，却无人看见他的身影。
突然，一个可可爱爱穿着孙悟空演出服的形象从山后探头出现，随后灵活地攀到五台山的空地。
“大家晚上好！是不是都等我呢？”
观众游客掌声欢呼声雷动。
“我先给大家表演个活！”
李擎风说着拿出一个二人转表演中的手绢随着音乐表演起了手绢功夫。
舞台灯光骤暗，一束追光打在李擎风身上。他咧嘴一笑，从腰间抽出一块巴掌大的红手绢，指尖轻轻一捻——
“各位看官，猴哥给你们演个‘飞花摘叶’！”
他右手拇指与
食指捏住手绢一角，手腕一抖，那红绢竟像活了一般，倏地旋开！
“这叫‘小蝶扑风’！”
手绢在他指尖飞速旋转，越转越快，最后竟像一朵盛开的红莲，悬在指尖纹丝不动。观众还没看清，他突然屈指一弹——
“走你！”
手绢“嗖”地飞向观众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要落下，李擎风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一捞，手绢稳稳落回掌心。
他左手又摸出一块绿手绢，双手交替抛接，红绿两色在空中交织成“8”字。
“这叫‘双龙戏珠’！”
突然，他猛一甩腕，两块手绢同时飞向高空，自己却背过身去。观众惊呼声中，他头也不回，反手一抓——
啪！啪！
两块手绢分毫不差地落回他手中。
后台有人递上一块直径近一米的金色大手绢，李擎风双臂一展，那绢子像一面旗帜般呼啦展开。
“各位，瞧好了——”
他手腕一拧，大绢子“嗡”地一声腾空而起，竟像铁饼般平展着旋转！李擎风忽地蹲身，那金绢从他头顶呼啸掠过，眼看要砸向观众，他却突然跃起，凌空一抓——
“定！”
金色大绢瞬间收拢，乖顺地缠在他臂上。
最绝的在最后。
李擎风从腰间、袖口、靴筒里接连抽出九块不同颜色的手绢，每块不过巴掌大。
“这一招，叫‘九星连珠’！”
话音未落，他双臂一振，九块手绢竟同时飞向空中！观众仰头看去，只见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绢子如彩虹般散开，李擎风却闭着眼，双手快若闪电——
接！转！抛！叠！
九块手绢在他手中穿梭翻飞，最后竟叠成一朵碗口大的绢花，被他轻轻一吹，花瓣散落，每块手绢又乖乖落回原位。
台下炸了锅。
李擎风抹了把汗，笑嘻嘻地鞠躬：“献丑了！这手绢啊，小时候练废了百八十块——师父说，手绢转得圆，人心才不歪！”
“好了，才艺表演完毕，开吃！”
李擎风说着，开始低下身子顺着五行山舞台里面的洞往回趴，开始扮演那个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
观众则依次排队上前与他互动。
杜薇走出道具山洞时，雪已经下大了。细碎的雪花落在她的驼色围巾上，很快融化一直留着。
杜薇是最后一个投喂的，李擎风看着她，
瞬间认出来了，脸上立刻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杜薇姐！”
杜薇给李擎风送了花和电影票，李擎风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你下次来看我表演，我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雪越下越大。
杜薇站在五行山舞台的出口处，看着李擎风被游客围住合影。他的动作夸张又滑稽，时不时翻个跟头，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可当她看向他的眼睛时，却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往她这边瞟，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样。
"他演得不错。"訾晨辉突然开口，"比我想象中专业。"
杜薇轻轻"嗯"了一声："他从小就在公园里表演，练了十几年。"
訾晨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晚上九点，公园闭园。
杜薇让訾晨辉先回酒店，自己则站在员工通道的出口处等着。没过多久，李擎风换下了戏服，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羽绒服走出来，脸上的油彩已经卸干净了，露出一张干净的脸。
"杜、杜老师！"他显然没想到她会等他，脚步一顿，差点被积雪滑倒。
杜薇忍不住笑了："你还是这么冒失。"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习惯了，在台上摔习惯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不约而同笑了出来，雪落在他们之间的空地上。
"我知道！《霓裳羽衣》我看了预告片，你演得特别好！"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我跟公园里所有人都说了，你是我朋友！"
杜薇鼻子一酸。
上次见面，她是舞剧的女主角，他是公园里冉冉升起的猴戏演员。现在，她成了影后，他还在同一个舞台上，穿着同样的戏服，但声名日盛。
"李擎风。"她突然说，"我让编剧在电影里加了一段手绢舞。"
他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上次，你在凉亭里给我表演过。"她轻声说，"那时候你说，等你练好了，要在最大的舞台上演给我看。"
李擎风的眼眶红了。
"我、我现在会更多花样了。"他声音有点哑，"你要不要……再看一次？"
杜薇点点头。
于是，在喜城动植物公园闭园后的雪夜里，一个卸了妆的猴戏演员，在空无一人的五行山舞台上，为她一个人表演了一段手绢舞。
红手绢在雪中翻飞，像是一团小小的火焰。
表演结束，李擎风气喘吁吁，却笑得格外灿烂。杜薇走上舞台，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说：“谢谢你，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变。”李擎风回抱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杜薇姐，你就是我一直坚持的动力。”
这时，公园外突然开来一辆豪车，訾晨辉从车上下来，朝他们走来。他看着相拥的两人，微微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杜薇，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酒店了。”訾晨辉说道。
杜薇松开李擎风，有些不舍地说：“我得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李擎风用力点头：“好，杜薇姐，我等你。”
杜薇跟着訾晨辉上了车，透过车窗，看着李擎风在雪中的身影越来越远。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过去友情的怀念，也有对未来的迷茫。而李擎风站在原地，望着车离去的方向，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站到更大的舞台上，与杜薇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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