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盯着手机屏幕上苏瑶被绑架的画面，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地下车库昏黄的灯光在视频里忽明忽暗，那根熟悉的承重柱上还留着他们刚才谈话时她无意间划下的指甲痕。
"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她声音嘶哑，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訾晨辉紧抿着嘴唇，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他警惕地环视消防楼梯间，耳朵捕捉着上方传来的每一丝动静。"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老师，也就是姥爷...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杜薇突然抓住他的手臂："那个实习生小雨！她怎么会知道锦衣卫飞鱼服的细节？"记忆闪回，化妆间里那股诡异的檀香味又萦绕在鼻尖，"她是我们的人吗？"
"不，她可能是姥爷安插的眼线。"訾晨辉的眼神变得锐利，"锦衣卫的资料在家族档案室有详细记载，但外人不可能知道血棠的事..."他话锋一转，"等等，她跟你提到血棠了？"
杜薇点头，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消防门扭曲变形，变成了雕花的木门；水泥墙壁褪去，露出青砖黛瓦；远处隐约传来丝竹管弦之声，还有女子凄厉的哭喊...
"杜薇！"訾晨辉摇晃她的肩膀，"别被记忆带走了，专注现在！"
她猛地回神，冷汗已经浸透后背。"我控制不了..."她喘息着，"那些画面自己跳出来...就像在看别人的记忆，却又真实得可怕。"
訾晨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古朴的银质怀表，表盖上刻着繁复的纹路。"拿着这个，它能帮你稳定神志。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
消防通道下方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訾晨辉一把拉过杜薇，闪身躲进墙角的清洁工具间。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紧贴着站立，杜薇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和某种古老香料的气息。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对讲机刺耳的电流声："所有出口已封锁，目标携带女性人质，极度危险..."
"人质？"杜薇用气音问道，眉头紧蹙。
訾晨辉苦笑："看来我被栽赃了。"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观察，"姥爷的手段一向如此。现在全城警察都会追捕我，更方便他抓你。"
杜薇看着手机上的倒计时——还剩48分钟。苏瑶惊恐的眼神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必须去救她。"
"这正是他想要的！"訾晨辉压低声音，"车库现在肯定布满了陷阱。
那些蓝西装...他们不是普通保镖，是姥爷用特殊方法培养的''影卫''，好多都是魂穿者，专门对付穿越者。"
杜薇突然想起什么："你小叔呢？訾文林去哪了？"
"他去启动备用时空仪了。"訾晨辉神色凝重，"如果情况失控，至少能送你回明朝..."
"送我回去？"杜薇声音陡然提高，又立刻捂住嘴，"不，我属于这个时代！"
"但你的身体属于那里。"訾晨辉的眼神复杂，他看着杜薇的眼神里满是不舍和心疼，"姥爷想抓你，正是因为你们的灵魂穿越让我们不再听话，破坏了他精心设计的因果链。"
楼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訾晨辉轻轻推开门："听着，我有办法引开他们。
你从员工通道出去，打车去城东的旧货市场找''钟表李''，他会保护你直到——"
"然后让苏瑶因我而死？"杜薇打断他，眼中燃起倔强的火焰，"我要自己选择。"
她推开工具间的门，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告诉我怎么对付那些影卫。"
訾晨辉怔住了，恍惚间仿佛看见四百年前那个在教坊司后院持剑而立的女子。他喉结滚动："你越来越像她了..."
"我谁都不像。"杜薇攥紧那个银质怀表，"我就是我。现在，告诉我怎么救人。"
三分钟后，杜薇独自走在电视台后勤通道里。她换上了清洁工的制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手里推着保洁车——这是訾晨辉从工具间"借"来的伪装。
"影卫对金属敏感，"他曾快速解释，"尤其是银器。这个怀表不仅能稳定你的神志，关键时刻还能当武器用。记住，他们动作很快，但转向不灵活..."
拐角处传来脚步声，杜薇立刻低头假装整理保洁车。两个保安擦肩而过，讨论着刚才演播厅的骚乱。她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向员工出口走去。
手机震动起来，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还剩30分钟。别耍花样，我们知道那小子在哪。"
杜薇咬紧下唇。他们抓到訾晨辉了？不，不可能...他答应会制造混乱引开追兵。她强迫自己冷静，继续向前走。
推开员工通道的最后一道门，冷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夜色已深，电视台后巷空无一人。杜薇扔掉保洁车，奔向主干道打车。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小雨那张带着诡异微笑的脸："杜小姐，需要搭车吗？
"
杜薇后退两步，手伸进口袋握住银怀表："不用了，我叫了网约车。"
"真遗憾。"小雨的笑容扩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那只好用强了。"
车门猛地弹开，三个蓝西装男人如鬼魅般窜出。杜薇转身就跑，却撞进另一个影卫的怀里。那人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放开我！"她挣扎着，银怀表从口袋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影卫们突然集体僵住，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小雨皱眉下车："怎么回事？抓住她啊！"
杜薇趁机狠踩抓住她的人的脚，对方却纹丝不动。她这才发现影卫们的眼睛全部转向地上的怀表，眼神呆滞，如同被催眠。
"废物！"小雨咒骂着亲自上前，却在看到怀表的瞬间脸色大变，"这是...姥爷的令牌？怎么会在你手里？"
趁她愣神的功夫，杜薇弯腰捡起怀表。金属接触皮肤的刹那，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福至心灵，将怀表高举过头："退下！"
影卫们如遭雷击，齐刷刷单膝跪地。小雨面色扭曲，踉跄后退："不可能...这令牌早就..."
杜薇没时间思考这诡异的现象，转身冲进雨幕。身后传来小雨歇斯底里的喊叫："拦住她！不惜一切代价！"
一辆出租车恰好经过，杜薇拼命挥手。车子急刹停下，她拉开车门钻进去："去电视台地下车库，快！"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是那个在地下车库见过的保安！杜薇倒吸一口冷气，正要开门逃跑，司机却沉声道："别怕，我是訾先生的人。"
车子疾驰在雨夜中，杜薇紧攥着怀表，心跳如鼓。"訾晨辉呢？"
"少爷引开了大部分追兵。"司机紧张地观察后视镜，"但坚持不了多久。杜小姐，您确定要去车库？那是个死局啊！"
"苏瑶是无辜的。"杜薇看着窗外飞逝的灯光，"而且...我有些问题必须当面问那个''姥爷''。"
关于她是谁。关于为什么影卫会跪拜这个怀表。关于四百年前那个雪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机沉默片刻，突然变道拐进一条小路："既然如此，我带你走安全路线。车库的监控系统有90秒盲区，我们从维修通道进去。"
雨越下越大，车窗上的水痕扭曲了外面的世界。杜薇恍惚看见水痕中浮现出一张陌生的脸——凤眼朱唇，云鬓高挽，那是...杜十娘？
"到了。"司机的声
音将她拉回现实。车子停在一处隐蔽的维修入口前。"从这下去直走，第三个通风管道右转，能避开大部分监控。记住，90秒后系统会重启。"
杜薇道谢下车，维修通道的灯光忽明忽暗。怀表显示还剩11分钟。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通道内弥漫着机油和潮湿的气息。杜薇数着步子来到第三个通风口，刚准备右转，一阵剧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
她跪倒在地，眼前的景象如打碎的镜子般分裂。一边是生锈的金属管道，一边是雕花的木质长廊；耳边同时响着现代机器的嗡鸣和古代更漏的水滴声。
"不...不能现在..."她咬牙抵抗着撕裂般的痛楚，银怀表烫得像是要灼穿手掌。
恍惚中，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杜薇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素白中衣的女子站在面前，面容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眼中含泪。
"快走，"女子声音飘渺，"我们要守护历史和时空..."
幻象突然消散。杜薇浑身发抖，发现自己仍跪在通风管道里。怀表的盖子不知何时弹开了，里面不是钟表机械，而是一幅微型画像——锦衣卫指挥使的肖像，赫然是年轻时的訾晨辉！
"这到底..."她声音颤抖，但时间所剩无几。强撑着站起来，杜薇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拐过最后一个弯，维修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防火门。门缝中透出地下车库特有的冷光，还有...若有若无的诵经声？
杜薇放轻脚步靠近，从门缝中窥见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
车库中央的空地上，苏瑶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布，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她周围站着七个蓝西装影卫。
杜薇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倒计时结束了。
车库里的所有人同时转向防火门的方向。姥爷缓缓转身，"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杜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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