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宋砚轻拍两下掌心，立时有宫女捧着浅底文盘入内。
“陛下。”黑漆描金文盘擎过头顶，宫女垂首跪在地上。
有绸缎红布蒙着文盘，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齐白玉好奇打量，看样子分量不轻，却又薄薄的。
高丞相只看一眼那文盘，已然开始不停抹汗。
“喵？”小猫歪头。
叮。
系统标签凭空戳在文盘上方——毒蛇。
齐白玉：“！！！”
炸毛的团子被一只大手捞住，粉碎齐白玉逃跑的计划。
小猫在宋砚手中摇头摆尾奋力挣扎：“喵喵喵！喵奥！”
可惜，力量悬殊，用处不大。
宫女是见过大世面的，淡定掀开绸缎红布，浅底文盘内果然盘着一条成年人手腕粗细，黑白交错的毒蛇。
高丞相身体颤抖，喉咙里低低的嗬了一声，没跪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宋砚招手，毒蛇吐着信子蜿蜒而来，异常乖巧听话。
“既然是灵兽，”宋砚玩味的道：“不可能连寡人的小宠物也敌不过罢。”
“陛……陛下……”高丞相嘴唇发紫：“老臣……老臣以为……”
“嗯？”宋砚发出一个单音。
高丞相半天只憋出四个字：“陛下英明。”
“如此，”宋砚唇角弧度变大：“那就开始罢。”
雪团子一样的齐白玉被放下，放在距离那条黑白毒蛇不足三步远的地方。
“喵喵喵！”小猫四爪用力，又扑又抱，抓住宋砚的胳膊不肯松手，顺杆就想往上爬，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友军，别放手！救……救老命啊！
齐白玉在心中大喊：真、真的蛇！北方人一辈子没见过蛇呢！
宋砚拎住齐白玉命运的后颈，小猫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再不能挣扎，只有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
宋砚声音温和，动作却不如何温柔，将猫团子重新扔回地上：“翻雪，给寡人好好验证一下。看看这小兽是不是真的灵兽，高丞相有没有大逆不道欺君罔上。”
“陛下！老臣不敢啊！”
“喵喵！喵嗷嗷！”
“老臣不敢期满君上啊！”
“喵！！！”
高丞相和齐白玉一声高过一声，声音刺耳，但宋砚看起来很享受他们的惨叫。
齐白玉想要窜上桌子逃命，堪堪一动，那名叫翻雪的毒蛇已然丝滑游到他的身后，嘴里嘶嘶声不断，伴随着大幅度摆尾。
就算齐白玉一辈子没见过蛇，也能准确预判，这绝对是准备攻击的姿势。
怎么办……小猫飞机耳，激动的两只后腿发力，像土拨鼠一样站了起来，努着鼻子呲着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凶。
偏偏这种时候，齐白玉感觉自己的大脑皮层异常光滑，完全想不到任何逃生办法。
“喵，喵！”对，系统！
小猫喵喵喵一串奶叫，系统系统！有系统的男人绝不应该死在毒蛇手上。
“请宿主不要慌张，您具有万人迷光环，请恰当使用金手指。”系统果然出现了。
齐白玉迷茫，万人迷光环对一条蛇也有用吗？
“喵奥！”小猫深呼吸，刀子眼，所以要怎么做？
系统：“请宿主yueyueyueyue%@#&￥%*……”
小猫嘴巴吧唧了两下，刀子眼惊讶的睁圆，差点就跟着yueyueyue学舌。这是咒语吗？还是什么加密语言？认真的吗？
系统：“系统报错，正在修复中。”
齐白玉：“……”
冷静冷静，深呼吸深呼吸。
齐白玉瞪着越游越近的毒蛇，首先必须冷静，然后眼睛要瞪大，气势上绝不能输。再然后……
土拨鼠小猫把一对异瞳圆眼瞪成了椭圆漫画眼，两只发力的后爪开花，馒头一样的小脚不自觉垫起，好让自己更加高大，可以从气势上压倒那条花纹毒蛇。
翻雪停留在距离齐白玉一步远的地方，小猫可以凭借敏锐的嗅觉闻到一股诡异腥气，带着类似于薄荷的凉气。
太难闻了，齐白玉屏住呼吸。
翻雪停止了游走，鲜红的信子也缩了回去，歪着脑袋左右轻微晃动，像是在观察，也像是在发呆。
它在干什么？齐白玉不解。
“恭喜宿主成功使用万人迷金手指技能，小蛇已经被您的魅力迷住。”系统看起来是修复成功了，没有再出现乱码。但齐白玉又怀疑系统是彻底坏掉了。
“喵喵喵？”我怎么使用的金手指？齐白玉迷茫，我什么都没干呢。
系统：“呼吸。”
“喵？”
齐白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只是呼吸，但手段了得。
这是齐白玉第一次遇到活生生的毒蛇，也是齐白玉第一次在一条毒蛇脸上看出了呆的表情。
宋砚皱眉，低唤了一声：“翻雪。”
呆蛇没有回应，黑色的小眼睛恨不得变成心形。
“喵喵！”好机会！
齐白玉决定先发制人，一旦毒蛇清醒过来，这么点小猫根本不够它一口的分量。
两个月的小奶猫顶着一脸壮士断腕的悲壮，快速前扑，左右两只爪子一起往翻雪秀气的脑瓜子上面招呼。
打打打！
系统：“宿主，您这样很容易给毒蛇扇感冒。”
齐白玉：“……”被系统吐槽了。
系统：“您现在是一只矮脚猫，请注意。”
齐白玉估算错误，他没想到自己现在的爪子这么短，刚才一秒十连打，没有一下打到那条毒蛇，全部扇空。
两只毛茸茸的粉爪垫像是在卖萌，扇出去的风还带着一点点爆米花味。
得想个别的办法……
小猫眼睛一转，又是一脸壮士断腕，再次快速飞扑。
咚！
圆溜溜毛茸茸的小脑袋撞在墙角花几细长的木腿上。
别看齐白玉现在小小一只，但气势不弱，简直像个流星锤。花几被撞的摇摇欲坠，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上面摆着白玉瓷瓶，也跟着晃来晃去。
终于不堪重负，白玉花瓶转了半个圈掉下来，啪嚓一声砸中翻雪的脑袋瓜。
花瓶四分五裂，发呆的翻雪直接倒在地上，瞬间软绵绵，像是昏过去了。
小猫赢了！
高丞相倒抽一口冷气，突变来的太快，让他兴奋的差点就从地上爬起来。察觉到失态，又连忙低头跪了回去。
“翻雪！”宋砚脸色阴沉，亲自走到昏迷的毒蛇跟前，伸手将它的脑袋托起。
昏迷中的翻雪抽搐两下，拧麻花一样，尾巴尖倏然翘起，越翘越高，直愣愣的指着屋顶。
“翻……”
宋砚脸色骤变，一把丢开他心爱的宠物，连退三步远。
齐白玉迷茫：“喵？”发生什么了？
随即是噗嚓噗嚓的声音，从翻雪的尾巴处喷射出一堆糊糊状的东西。
小猫歪着头细看，未能瞧的真切，倒是先闻到一股……屎味。
“喵！”太臭了！
翻雪受到惊吓，吓得窜稀。
小猫尽量低着头，用短短的两只小爪子捂住鼻子，连连后退。咦！第一次看到蛇拉屎呢。也不知道大胸美男有没有被喷一身。
“喵喵~”活该。
齐白玉得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让你放蛇咬我。
殿内的宫女和寺人们皆是被吓得惊呆，呼啦啦跪了一大片，谁也不敢多喘一口气。他们的国君必然是动怒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高丞相亦是又惊又恐，却又欢喜的难以掩饰。
他膝行向前，重新拜了两下，底气十足的高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灵兽勇猛！得此灵兽，必能佑我大宋！”
宋砚脸色极为难看，原本便略显狭长的双眸被眉宇压着，偏偏唇角带着笑意，狰狞而寒冷。
“看来高丞相是没有欺骗寡人的。”
宋砚开口，目光没有落在高丞相身上，而是幽幽的盯着齐白玉，别有深意。
小猫抖了抖身上浓密的毛发，有点冷。
一片阴影笼罩了齐白玉。宋砚缓缓而来，缓缓弯腰，朝着小猫伸出手掌：“小东西，你是有些本事在的，真叫寡人欢心啊。”
骨节分明的指尖差点就碰到齐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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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耳朵，就差一点。
小猫嫌弃的往后一跳，精准避开。又用爪子捂住淡粉色的鼻头。
臭！
“喵喵喵！”
齐白玉撇嘴，朋友，你是不是被喷了一身屎，怎么闻起来有点臭？蹭别人一身就不礼貌了。
“喵！”
齐白玉再一次被捏住命运的后颈，体型悬殊，宋砚伸手一提，轻而易举就将他拎了起来。
“喵喵！”小猫打挺。
都是做皇帝的，互相留点面子不好吗？
小猫被宋砚强制抱在怀中，脑袋靠在了结实的胸膛上。
“喵……喵~”舒服~
齐白玉没原则的放弃了挣扎，是阳气的味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高丞相又开始歌功颂德：“此灵兽凶悍无比，却独独与陛下您亲近，必然是被陛下您的正气贵气所驯服。陛下英明神武，乃我大宋之福啊。”
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宋砚抱着小猫轻轻的抚摸，表情比之方才柔和了许多，双眉舒展，狭长的狐狸眼染上淡淡笑意。
“高丞相说得好。”宋砚道：“高丞相千难万难才寻来如此珍贵的灵兽，的确是劳苦功高。那么高丞相想要些什么赏赐，尽管道来。”
“陛下！”
高丞相深深一拜，变脸似的老泪纵横：“老臣不求赏赐，只求陛下能宽恕老臣那不成器的孽子啊！犬子只是鬼迷心窍，才一时做了错事，那并不是他的本意啊！请陛下明鉴，陛下明鉴！”
齐白玉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管用毛茸茸的脑袋在辽阔的胸肌上滚来滚去。
【阳气储存量：26%】
【阳气储存量：27%】
【阳气储存量：29%】
数值在一点点的增加，起初非常缓慢，像一块无论如何也充不上电的古董电池。但只一转眼，阳气储存量激增，瞬间上升两格。
小猫狐疑，胡子一翘。
系统：“阳气吸收速度与被吸收人的心情有关。”
换句话说，宋砚此时释放的阳气量越大，齐白玉能吸收的越多。
小猫点点头，柔软的耳朵跟着晃了晃。所以……高兴的时候阳气释放量就大吗？
齐白玉抬头，从下往上一眼就能看到宋砚挑起的唇角弧度。看起来心情真的……
“喵……”很差啊……
小猫咂咂嘴。大学毕业正式成为牛马还不足一月，但齐白玉这初出茅庐的小牛马也能看得出，此时宋砚的心情绝对很差。那一脸的假笑，令人毛骨悚然。
系统验证了他的猜测：“心情愉悦或者愤怒，都可以增加阳气的释放量。”
宋砚唇角带笑，声音幽幽的道：“是啊，高丞相家的公子品行端正，怎会犯下如此令人不齿的罪行，必然是被鬼上了身。”
“正是，正是如此啊！”高丞相一打叠的应和：“如今犬子已然清醒，全然不知先前做过什么，实在是冤枉至极，还请陛下宽恕。犬子跪在宫门口，一天一夜有余，再这么跪下去，恐怕……恐怕……”
宋砚轻轻摆摆手：“罢了。”
“陛下……”高丞相大喜过望，陛下这是松了口？
宋砚继续道：“也罢。念在高丞相进献灵兽有功的份上，寡人应当赦免他。”
“老臣叩谢陛下……”
高丞相的话被打断，宋砚一笑：“先不忙着谢，寡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宋砚抱着怀中乖顺的小猫长身而起，走近高丞相，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大手轻轻抚着小猫柔软的绒毛。
再次开口：“高丞相说令郎是被鬼上了身，才会犯下如此恶行，是也不是？那寡人如何得知，那恶鬼是否已经离开？”
“是了，寡人这里有一则办法。”宋砚冷笑。
“喵？”
齐白玉忍不住抬头瞧，小猫嘴边的胡子抽搐两下。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寡人听闻高丞相的独子不懂泅水之术，但想来恶鬼应是无所不能的。”话锋一转，宋砚沉着嗓音道：“不如就把他扔进寡人的枕星池中。如若沉底，寡人便赦免他。如若他爬上来，必然是恶鬼未去。寡人也只能忍痛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