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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梦中魇

作者:芍药与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皇上。”陈桂贻再次轻声提醒。


    康乐帝似有所悟,改口道:“唉,罗卿啊。此事你怎么看?”


    罗聆上前一步,面色沉稳道:“陛下,那便让一个合适的人来做这件事。靖宁侯方归,这个时候能出面的人选不宜失了分寸。”


    康乐帝颔首。他又问周全:“周卿,依你所见要何人来办此事?”


    周全思忖片刻,很快道:“陛下,依微臣之见此人为太子殿下最好不过。殿下乃一国储君,且上有陛下坐镇。”


    康乐帝沉思良久,面上带着和蔼的笑意看向罗聆:“罗卿说得对。你与夜宁年幼时最是亲如手足,此等友谊亦最是珍贵。”他握拳抵着唇轻咳,抬眸一扫众臣,当下就拿定了主意:“那就授予大理寺卿徐林辅佐太子全权彻查这三骨案,以静制动,看这背后之人还有何后手。”


    徐林有些诧异,目光中露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梁书文忽然打断了这片谧静,挺直了身板,给人一种大公无私的态度上前谏言道:“......陛下,徐林为周举元的徒弟。”


    康乐帝莫名地气燥,龙目一瞪,“周举元的徒弟怎么了?”


    “陛下,此事依微臣看理应避嫌......”


    宝座上康乐帝一蹙眉,再是长吁一口气。随即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行啦!此事就这么办,朕乏了,退朝!”


    坐得久了双腿僵硬,康乐帝一个趔趄,险些跌了下去。


    众臣惊呼:“皇上!”


    康乐帝摆手由着陈桂贻搀扶住缓缓走了出去。


    “大伴啊,朕老啦!朕的那些老友都离开朕啦!”康乐帝轻飘飘地一句话,听不出任何情绪,传进了陈桂贻的耳朵里。


    陈桂贻笑道:“陛下,心若年轻,岁月不老。”


    康乐帝闻言一怔,随即呵呵地笑:“要不怎说你机灵,这若换作梁爱卿,他一定会说,陛下,臣愿以十年寿命换你十年年轻。”


    “可是啊!朕的老友们都离开了,朕怎能不老呢?十年前那个冬月里,朕失去了两位老友。”


    待康乐帝走后,众臣三两围在一块私语,梁书文眉头紧锁,暗自嘀咕道:“这都什么事儿!”说罢,一甩衣袖打算走人。他的一脚已经迈了出去,却听左都御史郑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梁阁老。这不妥,那不妥,你说什么妥?火没烧着你家梁上,你倒有话说。”


    梁书文被他呛得一噎,回身看他。想起痛失爱子萎靡不振告假多日的清平伯。他还没说什么你又算哪个刺头?正想反驳,周全施施然地走了过来横在了两人之间,以一种诚挚的目光看向他:“梁阁老,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晚间姜元珺入罗府与罗聆在书房内密谈一番。


    “阿珺,那人可有与你再来信?”罗聆问。


    姜元珺摇摇头:“没有。自打观星楼后他便消失了。他每次来送信都是在我来罗府途中,托街市上卖花的小姑娘或是独自一人玩乐的小童。孩童都在稚龄问不出什么线索,自然也什么都查不到。”


    罗聆思索片刻,将半年前出现的两封密信摊在书案上反复去看。


    “这字迹我们并不熟悉。”


    “阿珺,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罗聆并没有再往下去说。


    姜元珺笑了笑:“我何曾没有想过。但阿兄你见到了,这应不可能。阿兄,你应知道秦家伯父或是老师,他们当年在朝中多有旧友。当年有人出面亦会有人隐在暗中。”


    “当年我见到这两封密信时一直在小心行事。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暗中查探高健一事,但并未发现观星楼有异。当时若我们以虚报工程用料与克扣款项两罪名他也一定会下狱,只是这结果也许并不会太如人意。”


    “于是我们顺着此人留下的片面蛛丝马迹找到了观星楼地面忽现裂缝一事。”


    “皇祖父当年对我们说有些人痴酒并不是因为喜酒。而是他在以一种方式试图忘记不被他所喜的过去。高健这些年来一路蒸蒸日上,官至工部尚书。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荣华背后到底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


    罗聆点了点头。


    姜元珺想起昨日在水云楼大醉的褚夜宁又问起他。


    罗聆轻叹一声:“他与我们还同从前一样。只是过多过少的有些疏远了。”


    罗聆本想将昨日的事情暂且一概隐去,但想起那凭空出现,却在这世间已然是一个死去之人的木童,他还是将此事与他说了。


    就如姜元馥所言,他们从来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木童?阿兄你说的可是当年阿烁兄长身边的木童?”姜元珺很是诧异,良久才回过神来。


    “正是。”罗聆点点头。


    姜元珺的眼睛亮晶晶的:“他还活着?”


    “小星可没有看错?她在哪里?我去见她。倘若那果真是木童,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木童他一定知道。”


    罗聆温温地笑,转过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此时已月色渐浓,院中明灯四起。


    姜元珺很快有所觉,两耳倏地一红,很快道:“是我莽撞了。”


    罗聆哑然失笑。


    想起幼年时那个一面富有生气和活力、一面温润如玉,任凭青筠他们几个小捉弄也从来不恼的小皇孙。


    再无了。


    人即使有多面,也会因成长这条路上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情变成了最能承受住风雨的那一面。


    可他今天又似见到了当年的小皇孙。


    罗聆想起今日朝会上的决定,笑道:“有徐林相助是件好事。”


    “他最是刚直不阿。这天下间若每一处都有此能臣,那这天下间的所有百姓都会过上好日子。”姜元珺提及此笑了笑:“木童的事情暗里我让阿肖去寻一寻。时辰不早了,阿兄早些歇息。”


    罗聆送他出了书房,见他一身锦衣走在月色下翩然而去。姜元珺却忽然驻足转身,对他道:“至于夜宁,我实在想不明白。长兄如父,夜宁他最是敬重阿兄。看来今后唯有阿兄您再出一份力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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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罗聆笑着目送他,直到远远地再看不见了姜元珺的身影。


    此时本是悬于天际的一弯冷月偷偷躲进了云层,夜也渐渐陷入黑沉。


    听雨轩内,榻上的人儿此刻双眼紧闭,呼吸急促,额间流淌大片汗水,似陷入沉睡又挣扎在梦魇中不得解脱。


    “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皖南古村?听三哥说那里群山云集,古树环绕,宛如仙境。”


    她小手小脚倚在兄长温暖的背上,一双如小鹿一般的明瞳,炯炯有神环顾着四周。


    夕阳西下,少年背着她一路步行在乡间的小路上,笑颜中洋溢着喜悦,说出的话也如暖阳一般温暖:“很快,很快。嗯,到时候我们不止要去皖南,还要去金陵,无锡......”


    “你不是最喜欢惠山泥人么?这次去统统买来。”


    小小的她,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向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买来许多许多的泥人么?那我还要小寿星的、唱戏的、小鸡小狗小鹅的。到时候我们带回来分给阿馥一匣子,分给小星,嗯......两匣子。”她一面说,一面挥舞着小小的手掌在少年面前挥了挥,比出一个二。


    少年闻之哈哈大笑:“小机灵鬼,你是要厚此薄彼么?为何只分给阿馥一匣子?”


    她在兄长的背上咯咯地笑道:“皇宫里什么宝贝没有,阿馥不喜欢,但是礼轻情意重。可小星不一样,她自小体弱多病鲜少外出。待得有一日我长大,我要搜罗全天下的奇珍异宝,还有漂亮衣裙、珠宝绣鞋统统送给她。”


    少年再次哈哈大笑,脚下步伐忽地变快,竟背着她跑了起来。


    “好啊!等着我们家熙熙长大后,也要给哥哥买很多很多的漂亮衣裳。”


    画面一转,一场鹅毛大雪落,兄长双膝跪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满面是血,睁着眼看她。周遭了无人烟,她隔得老远奔向他,脚贴入地一阵冰凉刺骨,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披头散着发、赤着双足。


    豆大的泪珠从面颊滑过,她用力推搡着兄长的肩,泣极道:“哥哥,哥哥?”


    然而兄长只笑望着她却不说话,面上、嘴上、牙齿上都是血。


    寒风吹得人睁不开眼,雪粒子落得面上也愈发得生疼。泪模糊了面,让她如何也看不清兄长温润的面,她却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钻心地痛,随后她缓缓地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拉住兄长的手臂,一只手怀在他的肩上,想以她之身温暖住兄长冰冷的身躯。


    她使劲睁大了眼睛,却发现不知何时兄长的前胸刺进了一根一丈有余长的长矛,直穿入背。


    她立时“啊”地一声惊叫,吓得面色苍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打着颤问:“哥哥,是谁害得你?哥哥,你疼不疼?”


    然而,这一次兄长像睁着眼睡着了一般,一句话也不肯说。


    她怀抱着兄长冰冷的身躯直至黑夜来临,朦胧中,似有兄长在她耳际温声低语:“乖熙熙,快离开,阿兄会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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