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朝露厚重,山林尚未从沉睡的绿意中苏醒。
谢观止闻声一怔,抬手撩开柳丝绦,道:“何人在此?”
只见柳丝下有位女郎亭亭玉立,身若蒹葭,面似白菩提,修长双眸细细眉,姿态宁静美好,轻笑道:“是我呀,微兰。”
这女子穿的极其素淡,一身老布素袍,黑发如瀑在后盘起,没有什么金银的点缀,却偏偏叫人看得转不开眼。谢观止也入了神,片刻才道:“啊…微兰,白微兰?”
“正是,”白微兰轻轻颔首,望向唐夜烛,道,“与唐少主,也是许久未见。一切可好?”
唐夜烛道:“承蒙关照,白长老奔波各地,医者仁心。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参加圣上的比武大会?”
“是了,少主还是如此嘴甜。”白微兰笑起来,亲密地挽住谢观止的胳膊,离得这么近,能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走吧,在外头说话不方便。师姐,我才刚回谷里,本想采些要用的药材,没想到正遇上你……”
这位白微兰,便是清幽谷主事人最后一位,是谢观止的师妹,楚怀钰的二师姐。
谢观止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除了那个总阴沉着脸的楚怀钰,很少见另一位长老。到处打听才知晓,白微兰从不定居某处,悬壶济世,哪里求医最多她便去哪里的分医馆。
因此,虽然尚未谋面,但谢观止一直对她有个很好的印象。原本想象中会是一位充满生活气息的忙碌女子,却不知,风采竟如此出众。
一行人边聊边回到清幽谷,谢观止倒是意外,道:“白长老…”
白微兰摇头,道:“唤我微兰吧。”
谢观止点点头,道:“微兰,你竟对我一视同仁,谢谢。”
步伐将停,翠色如盖的清幽谷就在眼前,白微兰深深看她一眼,道:“观止,许多事,并不是你我喜欢、或不喜欢便能决定的。我很抱歉,离去那段时间,门人让你受苦了。”
语罢,她又笑起来,道:“走吧走吧。再不快些,怀钰那小家伙为你温的茶就要凉了。”
清幽谷不比九霄剑墟孤傲,反而依傍山林而生,与自然交融。
这里琼林玉树遍地,潺潺小溪交错,江南式样的粉墙黛瓦小屋纵横而落。野兔,山雀随地可见,蚕丛鸟道间奔波的学生们或忙于扫地,或翻看卷轴。灵风阵阵,药香恬淡,充满了宁静的生活气。
清幽谷人的统一服装非常简单,以自然象征的浅绿色为基调,内为白底,外穿绿褂,远远望去齐齐整整,赏心悦目。
正是因此,一袭黑衣的唐夜烛悠然入园,引来了不少视线。
学生们偷偷一瞄,顿时都发现了前不久还是不速之客的掌门大人,议论纷纷。
“哎,你们看你们看,那边…”
“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嘘,嘘,声音小点儿!我可不想又被罚抄书。”
“闭嘴闭嘴,人过来了!”
白长老略显无奈,拍了拍谢观止的手掌,道:“别在意,孩子们终究只是无法理解罢了,不是恶意。”
谢观止笑了笑,道:“没事,比起这些,我回来需要做什么?”
走到一扇格外秀丽的门前,白长老抬手道:“请吧,我们进去说。”
屋门半掩,可见里面还坐着怀钰,白长老与他都没有带随从。
唐夜烛也知趣地止步,道:“那便不打扰你们三人叙旧,姐姐,我就在门外候着。”
吱呀一声,木门关闭。
楚怀钰起身道:“你们来了,快坐,茶温正好。”
白微兰对谢观止投去“我就说吧”的笑容,端起一杯茶来,道:“按理说,观止这次回来,我们三人又齐着,是该回祭坛拜一拜师尊才好。但……今时今日,就先算了罢。”
“无妨,”楚怀钰道,“师尊在天之灵,也一定知道我们为难。说起来,师姐惯用的那个绣娘你带回来了吗?”
白微兰点点头,道:“回来了,也是好言相劝才劝来的。”
谢观止稍有困惑,道:“绣娘?”
“啊,”白微兰解释道,“对,名叫阿红,手艺精巧,你原先在一次霍乱中救下了她。这女孩儿…呵呵,心性不比常人,从小便决定为你活下去。如今她已经四十多岁了,真是时光飞逝。”
“原来如此,”谢观止顿了顿,道,“我既然来都来了,应该尽到职责。也带着我去吧!祭拜师尊。”
楚怀钰面露意外,与白微兰对视一下,轻声道:“好,师姐你既然愿意,那便是最好的。”
三人沉默片刻,谢观止正有点担心自己会否冒犯了,刚想出言道歉,却听楚怀钰缓缓道:“只是,这次比武大会我倒觉得有些怪异。”
谢观止意外道:“怎么说?”
“嗯…”白微兰斜斜倚着桌椅,垂眸道,“确实,仙门百家需要抛头露面的,往往只有一年一度的太子宴。两界莫不成文的规矩,已经有好几百年了罢?今年忽地破例,举办地竟还不在长安。”
“听起来确实奇怪,”谢观止沉眉道,“那,这次是要在哪办?”
楚怀钰轻咳一声,望向她,道:“梨花畔。”
这可是当真让谢观止愣住了,长安到梨花畔,虽然她还没有很清楚的概念,但至少知晓一个是都城,一个是山野的小村子。
堂堂一国之君的太子成人礼,何故要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举办比武大会,怎么说都有点奇怪。
谢观止忽地心中一顿,道:“你们叫我回来,莫不是在担心……”
白微兰轻轻点头,道:“话尽于此,但终究只是怀疑。你身怀的天命玦是天地灵物,它的苏醒,也许在我们察觉前就惊动了其他人。去还是要去的,清幽谷作为天下名门,该尽的礼节不可失。观止,你稍后先去量体裁衣吧,晚些我们一起去祭拜师尊。”
谢观止点点头,心乱如麻,正缓步走出茶室。
眼前之景让她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只见园中一片莺歌燕舞,唐夜烛被无数怀春少女簇拥,轻飘飘地笑着回答女孩儿们的问题。
她心中莫名地泛起一股不快,心脏跳得又轻又乱,手指攥了攥。
有个女孩儿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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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要碰到唐夜烛之前——
“夜烛。”谢观止低声唤道,“别玩了,走吧。”
谁知少女们闻声望来,竟然眼中处处闪烁着崇拜,顿时全部簇拥到她身边来,叽叽喳喳道:
“掌门大人!听说您救起了一只西域传说里的小老虎吗!!”
“掌门姐姐,听说您会画很可爱的小牛和小羊!”
“掌门大人掌门大人,听说您解救了剑心峰的村民…我希望以后可以成为和您一样的人!”
谢观止一顿,惊讶地望向唐夜烛,略过人群,他正笑眯眯地点头致意。
她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如此热情地对待,忽地松懈下来,耳尖有些红,轻声道:“没有的事,你们还小,长大之后都会有做到这些的力量。而且,我画画其实不好看…”
“噗。”一直默默观看的白微兰破功,掩面而笑道,“好了好了,孩子们,掌门还有要事,都散去吧。”
“是——掌门再见!”喧闹的小鸟们不舍地对她挥手,各自跑向该去的课室了。
量体裁衣,此事比较私密,因而谢观止需得回到自己的静心阁,也方便宽衣解带。
白微兰一路送行,到了门口,才笑着捏捏她手指,道:“你未免太温柔,不过,孩子们喜欢你,也是好事。去吧,阿红就在屋里候着,该吩咐的我都说过了。”
谢观止心里暖暖的,道:“好,辛苦你了,微兰。”
静心阁乃是原主的居室,平日里木香缓缓,仙气飘飘。方才走入,屋中瓷盆养的睡莲应声而开,好像在欢迎主人的回归。
唐夜烛四下环顾,评论道:“实在是浩如烟海,这里的藏书恐怕堪比一座书库了吧?”
谢观止倒觉得亲近,俯身拿起一本清新经,道:“我最早在这里禁足,便是凭着这些消磨时光的,该说不说,每本都很有意思。”
“您回来了。”只见内室里走出一个女子,身挎针线袋,拇指戴顶针,行礼道,“阿红参见谢掌门。”
谢观止伸手扶她,道:“阿红,不必如此客气。”
很难想象面前这个疲惫、略显苍老的女子是白微兰描述的心性不凡的女孩儿。
谢观止看得有些心疼,年方四十就有了不少白发,对她来说谢掌门一定是黑暗中见到的第一次光,可如今却被鸠占鹊巢,心中绝对不好受。
可是以谢观止的身份,她才是多说多错,觉得自己闭嘴比较好。
唐夜烛抱臂靠墙,道:“好了,那就尽快开始吧,姐姐过会还得去祭拜老山人。”
阿红点点头,道:“那便请公子先行避让吧。”
谢观止有些意外,道:“不必防着他。”
阿红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道:“谢掌门,为着不出纰漏,我给您量体向来都是净身量取,这样衣服出来效果最最好。”
“……”这点声音哪能躲过唐夜烛的耳朵,谢观止耳朵一热,正看见那狐狸笑眯眯地点点头,道:“好,我出去便是。姐姐,我就在门外候着。”
门扉轻合,阿红欠身道:“掌门,还请宽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