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芬芬坐在车上，看着来往的人和曹勇打招呼。
不免惊讶起来。
“曹勇，你认识这么多人啊？”
“不认识啊。”曹勇稍微撇过脑袋，“认识还会说这种话吗？”
“不认识你们打招呼这么熟。”
“咱们这就这样。”
曹勇继续赶着车，又走了一段路。
林芬芬想起件事。
“曹勇，农村种子真的这么抢手吗？咱们这么早就出门。”
“也不是。主要是罗河生产大队要扩大生产规模。”曹勇盯着前方。
“他们会大量采购种子，我们得赶在他们前买下来。”
“都是国家允许的。”曹勇回道，“你还不知道罗河生产队吧？”
“罗河生产大队，是咱们东北旮旯最富裕的生产队。”曹勇回道。
他们占着最平坦和肥沃的地区，种出来的主粮，比曹合村附近十多个村子加起来还多。
罗河也是最早提出军事化管理的生产队，镇农场的模式就是跟他们学的。
“太可恨了，他们都这么有钱了，还要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抢种子。”
曹勇扬起嘴角：“你是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才这么觉得。”
“要是你作为管理者，看到一个村子能超额完成任务。”
“你会不会给他们资源倾斜？”
“不会！”林芬芬斩钉截铁，“不是有句话叫天下大同吗！应该平均分配。”
“还好你不是管理者。”曹勇低声一句。
在林芬芬反应过来前，已经继续驾着牛车前进了。
“罗河生产大队的农场离县城近，交通方便，还有水利。”
“而且，他们大队的书记有本事，能管住村民。”
“这是其他村生产队不具备的优势，我们想要买种子，就得趁着上午。”
林芬芬这才点点头。
牛车继续前行，太阳逐渐升起，周围也暖和了起来。
种子是很重要。
但完成情报也很重要。
得亲眼看到罗河大队的人来种子供应所采行。
“曹勇。”林芬芬半天才开口，“你说咱们村，能发展成罗河生产队那样吗？”
曹勇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
“目光太短浅了，我们只会比他们更好。”
“瞧你美的。”林芬芬白了他一眼，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曹勇这村长，总有股莫名的自信。
但却很有感染力。
前方，县城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牛车又往前走了半小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前面什么情况?”林芬芬探身往前看,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车沿。
只见前面路口,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在检查过往行人。
路边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大多是推着车、挑着担子的农民。有人正在翻开自己的包裹,有人在掏证件。
“临时检查站。”曹勇勒住了牛。
林芬芬压低声音:“会出事吗?”
“不会。”曹勇跳下车,低声道,“我们就是来买种子，又不是干坏事。”
他牵着牛,慢慢往前走。
前面,一个挑着鸡蛋的大娘被拦下了。
检查人员正翻她的篮子,大娘站在那儿,手抖得厉害。
“大娘,这么多鸡蛋,去哪卖啊?”
曹勇站在后面,眼神扫过那只篮子。
压得很深,边缘都快压断了。
“有证明吗?”
检查人员接过看了看,又翻了翻鸡蛋篮子,这才摆摆手:“行了,过去吧。”
大娘如释重负,挑起担子快步离开。
轮到曹勇他们。
一个三十来岁的检查员走过来,围着牛车转了一圈:“去哪儿?”
“县城,买种子。”曹勇答得很自然。
检查员眉头一挑:“买种子?哪个村的?”
“曹合村。”
“证明带了吗?”
曹勇从怀里掏出村委会开的介绍信,递了过去。
检查员接过仔细看了看,又看向林芬芬:“这是?”
“我媳妇,一起去帮忙。”曹勇淡定地说。
林芬芬配合地笑了笑。
检查员看完介绍信,点点头正要放行。
“同志。”曹勇喊住他，从怀里掏出大前门递过去，“今天这检查站，是临时设的?”
检查员愣了下，看了眼他手里的烟。
曹勇递过去，“我就是好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检查员摆手拒绝，“没啥，就是年关了，加强了检查而已。”
“那就好。”曹勇把烟收回口袋,“我们去县城买种子，不会买不到吧?”
“我听说罗河大队最近也在采购。”
闻言，检查员脸色微变。
旁边另一个年轻些的检查员接话了。
“曹合村离得这么远，你消息倒挺灵通啊。”
“我们村也要备春耕嘛。”曹勇笑道，“罗河大队那边要买多少？咱们这些小村还能分到不?”
“分?”年轻检查员嗤笑一声,“人家可是提前一个月就打了申请，县里批的指标都给他们了。”
“小刘！”检查员喝止他继续说下去。
曹勇拉了一下他手臂，“那同志，我们这趟不是白跑了？”
检查员甩开了他的手，“供销社应该还有点存货，数量不多。想买，早点去排队。”
“谢谢，谢谢同志!”曹勇点头道谢。
“行了，赶紧过去吧！”检查员摆手示意放心，继续盘问下一个过路的人了。
曹勇驾着牛车往县城走。
林芬芬坐在车上，低声问道，“罗河大队，把种子都订走了啊?”
“谁知道呢。”曹勇眼神微沉。
难怪曹大嘴说今年种子批不下来，要各村自己准备了。
原来提前一个月就被人安排好了。
这事可太不厚道了。
要是村子拿不到种子，岂不是一年都得喝西北风。
这事回头得跟刘队长好好说说！
“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去供销社看看，不是说了还有剩的吗。”曹勇赶车速度加快了。
“不过，有件事可能比种子更要紧。”
“什么事?”
“县里估计粮食供应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