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雨哪里是忘了，他是连灵魂都换了一个人。
每次想从贺靳这里打听以前的事，这人总是这副模样，眼神下意识地躲开，语气含糊，明显不愿多说。
郭雨原本还想追着问下去，可时机不巧，贺靳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竟然是林笙。
两人都猜到是鉴定报告的事，贺靳接起电话，直接点开了扩音，让郭雨也能听得清楚。
电话那头没有多余的寒暄，林笙开门见山。
他直接说出自己看完报告的结论：“那份报告有几处疑点，缺了一份脑部CT图，还有那张咨询表写得语焉不详，不够规范。其他的……可能需要亲自见见这位病人，才能确定准不准确。”
“好，我让助理安排时间。”贺靳应道。
这通电话很短，像是林笙在百忙之中抽空看完，解决了这事，就又赶着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郭云祥他……”郭雨皱着眉，心里打了个突，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也有可能是误判，或者负责鉴定的医生不够专业。”贺靳语气平静地分析，试图让他冷静些。
“医生？”郭雨一愣，脸上满是茫然。
他其实压根不清楚这份报告经过了哪些环节，就稀里糊涂拿到了结果。
“是你自己找的鉴定医院吗？”贺靳又问。
“不是，这些都是孙磊安排的。”郭雨如实回答。
“就是你在网上找的那个侦探？”
“对。”
看到贺靳微微皱起了眉，郭雨也跟着紧张起来，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怀疑过孙磊有问题。
毕竟俩人合作一直挺愉快，钱货两清，私下也没太多往来，看起来就是桩简单的雇佣关系。
“我让李卯去查查这个孙磊的底细，”贺靳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为了不打草惊蛇，郭雨忍着没联系孙磊，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这一整天，他的心都乱糟糟的。
上课的时候走神，老师点了他两次名；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扒拉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是出什么事了吗？”程念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郭雨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只是下意识地跳过了林笙这个名字。
“你这日子过得，怎么跟谍战片似的？”程念忍不住吐槽，语气里带着点惊讶。
“我也很无奈啊。”
郭雨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就是个“霉运体质”，就算在家躺着，倒霉事也能接二连三地找上门。
“会不会是冲着贺先生来的？”程念皱着眉猜测，“总觉得这些事处处都透着诡异。”
“还真有可能是他的宿敌干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郭雨也认同这个观点，贺靳身处高位，树敌不少也正常。
看他实在烦心，程念只好转移话题，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别想这些烦心事了，很快就放小长假了，你有没有想去哪里玩？”
“我对这里不太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郭雨实话实说。
“你不是土生土长的暮港人吗？怎么会对这里不熟？”程念一脸疑惑。
他作为一个外地人，在暮港待了快十年，都算知根知底了。
可郭雨总是一副“不清楚、不知道、忘了、记不得”的样子，反倒让他迷惑。
到底谁才是那个当地人？
“呃……这不是失忆了吗？”郭雨只好搬出这个万能借口，心里有点发虚。
“你的记忆就没有恢复的可能吗？医生怎么说的？”程念又问。
“说是恢复的几率很低，”郭雨笑了笑，语气故作轻松，“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回忆，忘了也好。”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记忆是百分百不会回来了。
毕竟连壳子都换了，他跟原主的记忆没有一丝重合。
要是真能继承原主的记忆，也不至于到处碰壁，亲爹和亲儿子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
那种尴尬的场面，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周围人都习以为常。
“也对，创伤性记忆障碍也会这样。”程念突然说道。
“你很了解这个病？”郭雨好奇地问。
“就看过一部电影，”程念努力回忆着情节，“里面有个主角，全家被杀了，然后他就得了创伤性记忆障碍，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一想起来就会发作，攻击性很强，甚至会伤害自己。”
“怎么感觉像瞎编的，”郭雨笑了笑，“不过精神病人有时候比这还疯。”
他简单跟程念描述了之前去福利院探病的经历，提到碰到一个行为怪异的病人。
“其实林笙的经验估计更丰富，我这次就是找他帮忙……”
聊到兴起，郭雨突然忘了不能在程念面前提林笙，话到了嘴边才猛地收住，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听到“林笙”这个名字，程念没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反感了。
郭雨心里突然有点惭愧，干脆主动交代了之前的事：“呃……上次你生日，我其实见过林医生，就在你家楼下。”
程念突然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无奈：“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提这事。”
“我这是暴露了？”郭雨有些惊讶。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过，而且当时的程念也没有起疑，怎么偏偏就暴露了呢？
“是他自己说漏嘴的。”程念撇了撇嘴，像是有点哭笑不得。
“不会吧？林医生这智商……”郭雨显然有点不敢信。
他没记错的话，林笙也是个S级alpha，要是想瞒着程念什么事，估计不算太难。
而且，程念一看就不是心眼多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挺单纯的，恐怕不会多疑才对。
但只需要转念一想，郭雨就突然得出一个结论。
林笙说不定是故意想让程念得知，说什么怕程念丢出门口，估计都是随意找的烂借口。
这个诡计多端的alpha。
“明明都叮嘱我不要说漏嘴，谁知道他自己就忍不住大嘴巴。”郭雨小声嘀咕，心里却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