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灰色的混沌奇点停止旋转了。
地下空间陷入诡异的寂静，没有爆炸和能量逸散。
那头足以毁灭一座小城的深渊蛭魔，就像从未存在过。
"啪嗒。"
一声轻响打破沉默。
灰色能量散去，露出阵法核心的地面。
原来堆放深渊魔核的地方，只剩下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通体漆黑如墨，却散发着纯粹的能量波动。
【深渊本源结晶（中型）】。
蛭魔被彻底抹除后，唯一的残骸。
它所有力量的精华。
沈观南盯着那颗结晶，喉结滚动。
眼睛里的光，比一千瓦的探照灯还亮。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这玩意儿足以让整个联盟的材料学倒退一百年，然后再前进两百年！
绝世奇珍啊！
"咳咳……"
苗千愁剧烈地咳嗽，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刚才那一下逆转阴阳，几乎抽干了老板注入她体内的全部能量，甚至还透支了她自己的精神力。
她的指尖在颤抖，小脸苍白得几乎透明。
但她看着地上那颗静静躺着的黑色结晶，又看了看不远处那片终于平静下来的湖面，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成功了。
不仅完成了老板的任务，还在极限压力下，领悟到了更深层次的力量。
"干得漂亮！千愁！"
纪听竹冲过来，一把扶住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叹："你刚才那一下，简直帅爆了！"
温以安也走了过来，脱下头盔，露出一张英俊而坚毅的脸。
金色短发因为战斗而凌乱，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苗顾问，您对法则的理解，让我由衷敬佩。"
连退到后方休息的萧临渊，也用一种全新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这个曾经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成长到了他需要仰望的高度。
"导师……您就是我的神！"
卡拉曼迪斯更是激动的五体投地。
庞大的骸骨身躯直接趴在地上，对着苗千愁的方向，行着最古老、最虔诚的朝拜大礼。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升华。
原来，五行的尽头，是阴阳！是混沌！
他那十万字的心得，又要重写了！
不！要扩写到一百万字！
面对众人的赞誉，苗千愁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盛时意。
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老板给的。
盛时意缓缓从指挥椅上站起身。
黑色长裙的裙摆垂落，勾勒出她修长笔直的双腿。
她没有去看那颗价值连城的深渊结晶，也没有理会员工们的互相吹捧。
只是迈开长腿，一步步地，走向那片漆黑的湖泊。
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轻响。
随着深渊蛭魔的消亡，湖水中那股令人不安的深渊气息正在消散。
湖面不再是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而是开始泛起一层淡淡的、珍珠般的光晕。
那股纯粹而浓郁的悲伤气息，也随之减弱了许多。
但并没有消失。
千年的折磨与痛苦，早已刻进了那个灵魂的最深处。
"老板……"
夏奈的声音带着担忧。
虽然蛭魔被清除了，但周晚吟的生命体征，依旧在持续下滑。
她就像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随时都可能熄灭。
盛时意走到湖边。
她伸出白皙纤长的手，轻轻探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指尖触碰到水面的那一刻，泛起一圈圈涟漪。
【伯乐之眼】全力开启。
金色的光芒在她眼底流转，衬得那张精致到近乎完美的脸更加耀眼。
她清晰地"看"到了湖底的最深处。
一个修长而优美的身影，正静静地蜷缩在那里。
雪白的长发在水中漂浮。
一条闪烁着珍珠光泽的巨大鱼尾。
身体近乎透明，生命之火微弱得几乎要熄灭。
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即便是在昏迷之中，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化不开的悲伤与绝望。
盛时意的心里，没有任何怜悯或同情。
她只是在进行一次精准理性的"资产评估"。
【目标：周晚吟。】
【状态：濒死、意识沉睡、生命本源极度亏空、灵魂存在破碎风险。】
【修复方案A：投入大量生命系天材地宝进行滋养，预计耗时3至5年，成功率70%。】
【修复方案B：使用传说级以上治疗神术，预计耗时1个月，成功率90%。】
【修复方案C：……】
无数种方案在盛时意的脑海中闪过，又被她一一否决。
太慢了。
成本太高了。
而且，都无法根治她灵魂深处那股已经固化的悲伤。
那股悲伤，是她力量的源泉，也是限制她成长的枷锁。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即便救活了她，也只是得到了一个残次品。
这不符合利润最大化的原则。
那么，方案只有一个了。
盛时意缓缓收回手。
她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团队，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命令。
"卡拉曼迪斯。"
"在！伟大的老板！"
"带上你的幽魂部队，下水。"
盛时意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抬起下巴，那双狭长的凤眼里，倒映着湖面的微光。
"把她，给我捞上来。"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老板！不行啊！"
夏奈第一个急了，她冲上前几步，银发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飘起。
"她的能量那么纯净，对亡灵有天生的克制！幽魂下去，会被净化的！"
卡拉曼迪斯也犹豫了。
他眼眶里的灵魂之火剧烈地跳动着，骨架都在微微颤抖。
"老板，那股能量，确实会让我的士兵魂飞魄散。"
"我知道。"
盛时意淡淡地说。
她的目光扫过卡拉曼迪斯，又扫过他身后那些躁动不安的幽魂。
幽魂们在后退。
本能在告诉它们，那片湖水是死亡的禁地。
"但是，资产的损耗，是为了换取更高价值的资产。"
盛时意说着。
"这是一笔划算的投资。"
"而且……"
她话锋一转，看向那片泛着微光的湖面。
"一个连拥抱黑暗的勇气都没有的灵魂，又怎么配得上，去迎接光明呢？"
"她需要知道，即便是最污秽的死亡，也可以成为拯救她的阶梯。"
盛时意挥了挥手。
"去吧。"
卡拉曼迪斯身体一震。
他……又悟了！
老板这是在用实际行动，给那个鲛人，也是给他们所有人，上最深刻的一课！
原来，光与暗，生与死，并非绝对的对立！
在老板的布局中，万事万物，皆可为用！
这是何等的智慧！何等的格局！
"遵命！我伟大的、智慧的、无所不能的老板！"
卡拉曼迪斯再也没有丝毫犹豫。
他对着湖泊的方向，发出了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
"所有幽魂！听我号令！"
"为了老板的伟大事业！"
"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