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太低。"
清冷的女声穿透了整个战场。
平淡，克制，像是在评估一份不及格的工作报表。
卡拉曼迪斯那刺耳的"桀桀"怪笑，戛然而止。
他眼眶中的幽蓝灵魂之火剧烈跳动，那副巨大的骸骨身躯呆在原地，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神恩天团众人齐刷刷抬头，老板终于要出手了！
温以安握紧【永恒守护】，额角的青筋还没消下去。
纪听竹那双碧色眼睛里燃起希冀的光，她一头长发因为刚才的暴躁而凌乱不堪。
萧临渊古铜色的重铠上布满细密的黑色霜痕，那双金色竖瞳死死盯着卡拉曼迪斯的方向。
苗千愁缩在队伍最后，纤细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她墨色的眼睛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小脸上。
"卡拉曼迪斯。"
盛时意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来，冰冷得像商务谈判桌上的最后通牒。
"你的战术正在无意义地损耗公司资产，并且对其他员工造成了负面影响。"
"根据评估，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消极怠工’和‘资源浪费’。"
"我宣布，你刚才那套所谓的战术，被彻底否定了。"
这番话不带任何脏字，却比恶毒的咒骂更能刺痛一个君主的尊严。
卡拉曼迪斯那巨大的骸骨身躯开始颤抖。
骨架发出咯咯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碎裂。他缓缓转身，空洞的眼眶望向基地方向，灵魂之火燃起暴怒的烈焰。
"否定？"
"你一个躲在后面的人类，凭什么否定一位君主的战术？"
"除了用数量去填，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他无法接受。
堂堂亡灵君主，竟然被评价为资源浪费，比直接杀了他还屈辱。
然而盛时意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她只是用那种平静的可怕的口吻，下达了新的指令。
"从现在起。"
"你的任务不再是清理战场。"
"而是提供兵源。"
"至于战术指挥……"
她的声音停顿了半秒。
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全场所有人都石化的话。
"由苗千愁，全权负责。"
战场上的死亡气息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卡拉曼迪斯怀疑自己的听觉核心被那些裂魂蜣给震坏了。
让他，一个亡灵君主，去听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类小丫头指挥？
这不是侮辱，这是在把他堂堂亡灵君主的尊严，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不……不可能！"
卡拉曼迪斯发出震天的咆哮，恐怖的死亡神威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周围的地面蒙上一层黑色冰霜，那些距离太近的低阶亡灵直接被震成粉末。
"我卡拉曼迪斯！就算是死！也绝不可能听从一个凡人的命令！"
他那副巨大的骸骨身躯在颤抖，每一根骨头都在表达着愤怒与不甘。
另一边。
被点到名的苗千愁整个人都懵了。
"老……老板？"
"我……我不行啊！我怎么可能……指挥一支亡灵军队？"
这太超纲了！
她只是一个净化顾问，一个蛊术师，最多兼职一下战术分析。
让她去指挥一支由骷髅、幽魂和憎恶组成的亡灵大军？
她连那些亡灵的名字都叫不全！
更别说去指挥它们战斗了！
苗千愁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软，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
团队里的其他人也全都傻眼了。
纪听竹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
她看看旁边的苗千愁，又看看远处那个暴跳如雷的亡灵君主，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老板这个决策……也太天马行空了吧？
温以安和萧临渊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写满了震惊。
然而盛时意却用行动告诉了他们——
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
"卡拉曼迪斯。"
"你有两个选择。"
"一，执行命令。"
"二，现在就回到你的禁闭室，等待下一次资产清算。"
资产清算。
这四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卡拉曼迪斯灵魂深处最恐惧的记忆。
他想起了那个该死的禁闭室。
想起了那个叫沈观南的疯子，每天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探针和仪器，在他身上戳来戳去。
想起了那个叫拜尔的蠢货，被当成质检员，每天被迫品尝各种失败的药剂，发出痛苦的哀嚎。
不……
他绝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卡拉曼迪斯身上那股滔天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熄灭了大半。
他的骨架发出"咯咯"的声响，那是他在咬牙切齿。
足足沉默了十几秒。
最终，那股属于君主的傲慢，还是屈服于了对禁闭室的恐惧。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与不甘。
"苗千愁。"
盛时意的声音转向了那个少女，这一次，她的语气虽然依旧清冷，但却多了鼓励的意味。
"连接他的灵魂网络。"
"用你的五行推演，为这些兵源规划出最高效的冲击阵型。"
"向他们证明，也向你自己证明。"
"神恩天团的价值，从来不在于个体的强大，而在于高效的协同与管理。"
"我相信你可以。"
老板……相信我？
苗千愁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那双墨色眼眸望向基地的方向。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坐在指挥椅上，正用平静目光注视着这一切的女人。没有质疑，没有嘲讽，只有冷静的信任。
一股莫名的勇气从她心底涌出。
苗千愁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强行压了下去。
她的小脸依旧苍白，但那双墨色的眼睛里已经燃起了决绝的光。
她抿紧了嘴唇，然后对着那个巨大的骸骨身影，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卡拉曼迪斯阁下。"
少女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已经带上了一股专业性。
"请……开放你的灵魂网络控制权限。"
卡拉曼迪斯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了一个人的少女，他眼中的灵魂之火剧烈闪烁着。
最终，他发出了一声充满不甘的冷哼。
一缕微弱带着冰冷气息的灵魂链接，从他的头骨中延伸出来，极不情愿地连接到了苗千愁的眉心。
那一刻。
苗千愁的小脸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那双墨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
但她咬紧了牙关，没有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