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彻底失控。
无数被激怒的观众将手中的一切抛向场内,饮料瓶、零食袋、甚至还有几只散发着可疑味道的鞋子。
“黑哨!”
“退钱!”
那个肥硕的裁判脸色惨白,汗水浸透了他那身本就紧绷的制服,他高高举起准备吹哨的手,此刻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既不敢放下,也不敢再吹响。
他只是个收钱办事的,没想过会激起如此规模的民愤。
烈火盟的队员们也懵了,他们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鄙夷和怒火,脸上的狰狞和残忍,被一层茫然和无措所取代。
怎么会这样?
破甲诅咒卷轴,那可是黑市上最阴狠的违禁品,怎么可能连对方的皮毛都没碰到,就凭空消失了?
陆少天的狂笑,僵硬地凝固在脸上。
他布下的局,他花重金买通的裁判,他精心准备的杀招,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场滑稽可笑的闹剧。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极致的羞辱。
全江城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他们看到的不是神恩天团的狼狈,而是他陆少天和他烈火盟的小丑行径。
他的大脑嗡嗡作响,观众的怒骂,裁判的慌张,对手那云淡风轻的姿态,所有的一切都狠狠刺入他的神经。
不能输。
绝对不能以这种方式输!
输了比赛事小,他陆少天和烈火盟,将彻底沦为江城的笑柄!
一股混杂着怨毒与疯狂的血气直冲头顶,彻底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既然你们不肯乖乖去死……”
陆少天的声音嘶哑。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阵盘。
那阵盘质地非金非木,通体漆黑,表面镌刻着无数扭曲蠕动的诡异符文,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底发寒,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那块阵盘狠狠地按在擂台中心的地面上。
紧接着,他张开嘴,用尽全力咬向自己的手指。
鲜血,瞬间涌出。
他将流血的手指,重重地按在了阵盘的中央。
“那就让这个擂台,成为你们所有人的坟墓吧!”
陆少天面目狰狞地狂吼道,五官扭曲成一团,再无半分平日里富家少主的体面。
嗡——!
随着他鲜血的注入,那块黑色的阵盘仿佛活了过来。
所有的符文在一瞬间亮起,迸发出刺目的血红色光芒。
一道道血光从阵盘中射出,沿着擂台的边缘飞速蔓延,紧接着,一道血红色的光幕拔地而起,以惊人的速度向上合拢,最终形成一个将整个擂台完全笼罩的巨大半圆形护罩。
护罩的表面,粘稠的血色符文缓缓流淌,如同活物的血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外界那山呼海啸般的喧嚣,瞬间被隔绝。
整个擂台,陷入了一片血色的黄昏之中。
【血祭角斗场】!
一种被大陆公法明令禁止的A级禁忌法阵!
一旦启动,法阵之内自成空间,隔绝内外一切联系。唯一的解除条件,就是其中一方,全员死亡!
VIP包厢内,晏书禾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他疯了!他怎么敢!”
这已经不是比赛作弊,这是在全江城数万人的眼皮子底下,公然进行的不死不休的谋杀!
赛场上,那个肥硕的裁判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为死灰。
他看着那层将自己也困在其中的血色光幕,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只是想捞点外快,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啊!
法阵启动的瞬间,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狂暴的血色能量从地面升起,灌入烈火盟所有成员的体内。
“嗬…嗬啊啊啊!”
他们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骨骼爆响,肌肉再度贲张,双眼变得一片赤红,彻底失去了理智,嘴角甚至流下了混合着口水的涎液。
他们变成了只知杀戮的野兽。
这是法阵的附加效果——燃烧生命力,换取短暂而强大的力量。
代价是,无论胜负,他们在事后都会因为生命力透支而变成废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少天站在法阵中央,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几乎要撑爆身体的力量,他张开双臂,疯狂地大笑着。
他陶醉的呼吸着这片血色空间里充满铁锈味的空气。
“盛时意!”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死死锁定了那个依旧站在原地的白裙少女。
“现在,没有裁判,没有观众,我看谁还能救你们!”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他的笑声在封闭的血色空间里回荡,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和胜券在握的疯狂。
在这股足以让任何职业者心胆俱裂的绝望气息中,纪听竹握紧了手中的长弓,沈观南下意识地躲到了温以安的身后,就连一向沉稳的温以安,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金色的眼瞳凝重到了极点。
然而,作为这一切的中心,风暴的焦点——盛时意。
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血色光芒的映衬下,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透着一股审视和评估的意味。
在陆少天癫狂的笑声中,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队员都感到错愕的动作。
她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提起了自己纯白色连衣裙的裙角,细致地抚平了上面因刚才的“表演”而产生的细微褶皱。
她的动作从容不迫,优雅得体。
仿佛她不是身处一个不死不休的血腥角斗场,而是在自家公司的会议室里,准备开始一场重要的商业谈判。
这片令人窒息的血色,似乎只是为了衬托她这一身纯白。
整理完裙角,她才缓缓抬起眼,看向那个已经彻底陷入疯狂的陆少天。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斗场,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知道吗?”
陆少天的狂笑,被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卡在了喉咙里。
盛时意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在商业上,当一方撕毁所有协议,选择最极端的手段时,通常意味着…”
她顿了顿,
“他已经输掉了所有筹码。”
陆少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盛时意没有再看他。
她转过头,目光缓缓扫过自己的员工们。
萧临渊、纪听竹、温以安、沈观南。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安抚和指令。
那是一种解禁的信号。
热身结束。
现在,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