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视台的直播画面,将金灿灿的奖杯送到姜窈手中的那一刻,整个军区大院,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守在电视机前的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冠军?我没听错吧?真的是姜窈?”
“天哪!她还真拿了第一名!那可是全市的大赛啊!”
“你们看到秦岚穿的那身衣服没?在电视上看着,可真气派!一点不像快五十岁的人!”
寂静过后,是冲破屋顶的哗然。
第二天,大院里的风向,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惊天大逆转。
之前那些说风凉话、等着看笑话的人,此刻全都换上了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变着法儿地想跟陆家套近乎。
“哎哟,刘嫂,你听说了吗?咱们院里的姜窈,拿了全市服装设计大赛的冠军!还上了电视呢!”
“可不是嘛!我昨天就看了!秦姐穿着那身衣服,啧啧,跟电影明星似的!谁能想到,那衣服就是姜窈自己做的!”
“以前还觉得她配不上陆团长,现在看看,这俩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保家卫国,一个为国争光!”
之前对姜窈和秦岚爱答不理的张主任爱人刘嫂,此刻更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想起苏晚那个茶话会上,自己是怎么带头编排姜窈的,就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一咬牙,提着一篮子刚捡的鸡蛋,硬着头皮敲响了陆家的门。
开门的,正是春风满面的秦岚。
“哎哟,秦姐!恭喜恭喜啊!”
刘嫂满脸堆笑,把鸡蛋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家老母鸡下的蛋,特意给你和姜窈补补身子!你们娘俩,可真是给咱们大院争光了!”
秦岚瞥了她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也没有当面给人难堪。她淡淡地接过篮子:“你有心了。”
不远处的苏晚家院子里,苏晚死死地盯着报纸上,那张姜窈和秦岚手捧奖杯的合照,捏着报纸的手,骨节用力到发白。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精心策划的孤立,她引以为傲的人脉,在姜窈那压倒性的实力和耀眼的光环面前,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啪!”
她将报纸狠狠地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眼里的嫉妒和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涌而出。
“凭什么!她凭什么!”
“晚晚。”魏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你放开我!”
苏晚挣扎着,情绪激动,“你看到了吗?所有人都去巴结她了!那个姜窈,现在成了大院里的英雄!那我呢?我算什么?我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晚晚,别跟她斗了。”
魏彻叹了口气,将她扳过身,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她没有抢走任何东西。”
魏彻的声音沉了下来,“你听着,就在今天上午,王政委找我谈话了。”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僵。
魏彻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王政委说,我们军区大院,最讲究的就是团结。军属之间闹矛盾,影响的是整个部队的士气和军官的精力。”
“他旁敲侧击地提到了你之前办的那个茶话会,还问我,是不是对陆津州有什么意见,所以才让你……在后院动手脚。”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没想到,自己那些小动作,竟然会上升到影响丈夫前途的高度。
“阿彻,我……我没有……”她慌乱地解释。
“我知道你没有。”
魏彻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抚摸着妻子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心疼,“晚晚,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但是,相信我,男人之间的较量,应该在训练场上堂堂正正地分出胜负。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做这些让你自己不开心,也让别人看轻我们的事情。”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会影响我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会影响我的前途。你明白吗?”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苏晚的心上。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她不能不在乎魏彻的前途。
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深爱着他。她所做的一切,初衷都是为了维护他的尊严。如果这些行为,反而会伤害到他,那她宁愿不做。
苏晚眼里的火焰,一点点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和后怕。
她靠在魏彻怀里,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尖刺,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低声哭泣起来。
“阿彻,对不起……我错了……”
魏彻紧紧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关系,都过去了。”
……
夜里,陆家。
姜窈洗完澡出来,看见陆津州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她的那个冠军奖杯。
他没有开台灯,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奖杯上镌刻的名字——姜窈。
那动作,专注而认真,仿佛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
“好看吗?”姜窈擦着头发,笑着走过去。
陆津州听到声音,放下奖杯,抬眼看她。
她的头发半干,水汽氤氲了她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刚洗完澡的皮肤白里透红,比在聚光灯下时,多了一份居家的柔软。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移开视线,声音有些低沉:“嗯。”
姜窈凑过去,拿起奖杯,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陆团长,这可是有奖金的,五百块呢。回头分你一半,当你的精神损失费。”
她指的是之前他为了缝纫机的事,欠下的人情。
陆津州却看着她,认真地说:“不用。都是你的。”
他的目光从奖杯移到她的脸上,那双总是清冷的瑞凤眼里,此刻竟有几分灼热。
“姜窈,你今天……很美。”
不是在台上,而是刚才,她擦着头发走过来,带着一身水汽和馨香,俏生生问他好不好看的时候。
姜窈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男人,夸人都夸得这么一本正经,却偏偏最能撩动人心。
她放下奖杯,忽然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因严肃而紧绷的脸颊。
“陆团长,你笑一笑嘛。”
陆津州被她柔软的指尖弄得一僵,耳根悄悄地红了。
他捉住她作乱的手,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别闹。”
他的声音沙哑,却没什么威慑力。
姜窈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我拿了冠军,你不替我高兴?”
“高兴。”陆津州言简意赅,抱着她的手臂却收紧了。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胸膛里那份从赛场延续至今的激荡与骄傲,终于找到了安放之处。
过了一会儿,他闷闷的声音传来。
“以后,别再让妈当模特了。”
“为什么?”姜窈不解,“妈不是做得很好吗?”
“太累了。”陆津州说,“她年纪大了。”
姜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津州,你这是心疼你妈,还是……吃醋了?”
她促狭地看着他,“吃醋我这段时间光顾着陪妈,冷落你了?”
陆津州的脸,在月光下,彻底红透了。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埋首在她颈间,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罢了。
大院里的风向如何,苏晚那边怎样,都与她无关了。
这一刻,抱着她的这个男人,才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和最甜蜜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