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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身陷污浊,挺直腰杆

作者:满杯小麦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聿珩步步紧逼,宋南鸢悄悄退至一侧,为他让出路来,余光便看见那道士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锦衣卫指挥使沈聿珩在这京城之中赫赫有名,人皆称他为“玉面阎罗”。


    谁不曾听说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传闻中他虽为国公府公子,但因着外室子的身份尴尬,与府中关系并不密切,怎的今日偏出现在这里?


    想着,他更是看也不敢看沈聿珩一眼,躲闪着目光说道:“大人请讲。”


    沈聿珩在道士不远处站定,却刚好停在宋南鸢跟前,侧脸仿若神像般肃穆,一瞬不瞬地盯着道士慌乱的脸,连一抹余光都未落在她身上。


    他开口,声音依旧冰冷:“本使查案一向严谨,为以防万一,道长不如将本使的命格也掐算一二。”


    宋南鸢诧异地看着沈聿珩,他竟来了这么久,连这段话都听到了。


    “大人请将八字写予贫道。”那道士憨笑着去抓桌上的纸笔,正要递上前去,却又被沈聿珩出声打断了动作。


    “锦衣卫的规矩,八字岂能随便透露?”


    沈聿珩扬声反问,“何况道长神通广大,尚能掐算出这国公府哪间宅院住了什么人,想必不需八字,只观面相便可断出一二。”


    那道士又抬手擦了擦汗,强笑道:


    “是,是,贫道观大人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福禄深厚、根基稳固。眉如新月带彩,眼若朗星含光,鼻梁直贯印堂……”


    虽是道士恭维人的套话,在场众人却无一不觉得这些话用来夸赞沈聿珩的样貌再合适不过。


    “这些场面话本使没功夫听,”沈聿珩不耐烦地拧起眉头,“你且说说,昌熙八年,本使遇着过什么事?”


    那道士顿时愣在原地,支吾半晌:“昌……昌熙八……八年……”


    “嗯?”沈聿珩追问,手指在绣春刀的刀鞘上轻轻一敲,发出令人胆寒的“哒哒”声。


    院中的气氛一时更加冰冷,众人屏气凝神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出。


    他的声音不大,那道士却如遭晴天霹雳一般,两股战战,抖若筛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沈聿珩睨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接着,他便慢悠悠地开了口:“连本使的过往都算不出,也敢妄言天命?”


    他缓缓俯下身,猛地抓住那道士头上的太极巾,迫使他抬头面向自己,厉声道:“妖言惑众,窥探朝廷重臣私隐,居心何在?常安!拿下!”


    那道士的“冤枉”还没说出口,常安便已飞身上前,一脚踹得他闷哼出声。


    沈聿珩直起身来,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地上挣扎的道士:“将他带回诏狱,仔细查查背后还有哪些党羽。”


    林玉容母女霎时慌了神,沈元嫣正要上前阻挠,却被林玉容猛地抓住了胳膊,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两人并未发出什么动静,沈聿珩却一个眼神看过去,缓缓道:“若有为之求情狡辩者,皆以同罪论处。”


    霎时间,院中只剩下那道士的求饶声和他被拖走时镣铐发出的“叮当”声。


    “小叔……”


    沈元嫣终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忧惧,小声开了口。


    “天子脚下,公卿府邸,三姑娘如今执掌中馈,竟病急乱投医,将什么阿猫阿狗都请进这国公府中来,应当静思己过。”


    沈聿珩睨了她一眼,话里是不加掩饰的威胁,“若再因这等腌臜事扰了本使清静,本使不介意将国公府这些丑事拿去御前一一清算。”


    说完,他便立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松鹤堂。


    林玉容母女被沈聿珩下了脸面,便再顾不得宋南鸢,借口身子不适将院中众人遣散了。


    会南烟小院的路上,春荷小声嘀咕道:“今日真是太险了,幸好有指挥使大人出手相助……”


    “春荷,不要胡说。”


    宋南鸢打断了她的喃喃自语,厉声斥责道:“肃清朝纲是沈大人职责所在,他惩治在国公府中兴风作浪的妖道与我们又有何干?”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你可听明白了?”


    宋南鸢说着,心下却也有些烦闷。


    连春荷都误以为沈聿珩此举是为了帮她,府中其余人呢?


    她难得这么严厉,春荷知道是犯了忌讳,连忙点头。


    “南鸢!”主仆二人正思量间,江映雪那故作亲热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宋南鸢心道果然不妙,定了定心神才回转过身,冲来人行礼道:“江小姐。”


    她今日穿了件浅绿色的衣衫,脸上未施粉黛,一阵风拂过,动作间,她清瘦的小脸显得分外清丽,一举一动如弱柳扶风,似是极需要好生照料的。


    难怪……难怪沈聿珩他……


    打量着宋南鸢柔弱的身形,江映雪不由得又想起方才沈聿珩站在她身前,那副维护的姿态。


    彼时她正站在林玉容身侧,朝沈聿珩看过去,却只看到他利刃一般锋利的侧颜,身姿笔挺,将那绿衣女子挡在身后。


    那是保护的姿态。


    之后沈聿珩如何步步紧逼让那道士就犯,如何终结这一场骗局,已在她意料之中。


    只是江映雪想不通,他为何将眼前女子这般放在心上,屡屡出手相助?


    端看这女子的样貌,江映雪自认自己并不逊色,她也不过清丽些许,却怎得让沈聿珩这么上心。


    再开口时,江映雪的语气已没了从前的亲热:“宋小姐画莲,清则清矣,只是……扎根淤泥,终究上不得高台。有些景致看看便罢,若心存妄想……”


    她顿了顿,一边打量着宋南鸢的脸色,一边一字一顿继续道,“只会徒惹祸端。”


    宋南鸢眉峰微挑,眼底却未见慌乱,开口时声音清越,听不出半分情绪:“江小姐多虑了,我画莲,是敬它身陷污浊却仍能挺直腰杆,不是盼着谁来抬举。”


    说着,她脸上绽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如出水芙蓉般,虽不妖艳,却的确清新夺目:


    “莲生何处非己愿,但求心静自安然。高台景致虽好,非我所慕,南鸢只求安稳度日便足矣。”


    江映雪捏着帕子的手忽地一松,目光里却仍带着些许审视:“既如此,那便当我多言了。只是宋小姐既然只求安稳,便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别到头来言行不一,自讨没趣。”


    话落,她不等回应便转身走去,脚步都似比来时快了几分。


    ……


    次日。


    宋南鸢方才用过早膳,春荷便又急匆匆走上前来,拧眉小声道:


    “小姐,沈大人跟前的常安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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