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时,又是那间熟悉的暗无天日的牢房。沙漠的夜风卷着细沙,拍打在奴隶营破旧的帐篷上。
「靠,骗子!混蛋!小人!狗东西!别让我再看到你!」
陆凝在心里咒骂着那个阴险狡诈,说一套做一套的骗子,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块,随即因牵动脚镣而疼得龇牙咧嘴。
“陆姐姐,这里是哪啊?”
双儿也是一同被抓了进来,她缓缓转醒后怯生生地拽了拽陆凝的衣袖。
小姑娘的脸上还带着在四相村留下的伤痕和泥泞,但眼神却比那时候坚定了许多。
「可怜你了,要跟我一起受罪啊。」
陆凝叹了口气,揉了揉双儿的头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里应该是蛮族人的部落。”
蛮族,这是云靖边境的人民都不会陌生的词汇,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双儿的反应却是有些过于平静。
“那我们现在?”她小声问道。
陆凝咬了咬牙,“是他们的奴隶。”
她转向双儿,愧疚地低声道:“抱歉啊,是我连累了你。”
若不是她轻信了那个人贩子的话,她们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想到此,陆凝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既然已经逃出去了一次,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她活着,没有什么地方困得住她。
双儿的表情有些困惑,但她还是摇了摇头,露出笑容,“没关系,只是干活而已,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反正从前也是如此,她早就习惯了。
陆凝心中一酸,牵住双儿的手,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门外传来士兵的脚步以及锁链响动的声音,她警惕地转身,下意识将双儿护在身后。
守卫粗暴地打开门,将十几个奴隶丢了进来,穆离笙站在其中,神色复杂。
他左右张望着,等到看守们都懈怠地离开,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塞给了陆凝。
“姐姐,这是我偷来的钥匙,你快逃吧。”
「我靠,想什么来什么,这小子这么有出息!」
陆凝一个惊慌失措,险些没将这钥匙拿稳。
“逃跑被抓回来的奴隶是会被处以绞刑的。”穆离笙语气凝重,“而且我方才听他们说,王上回来了,惹怒了王上的下场只会更惨。”
「王上?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吗?」
还没等陆凝作何反应,一阵号角声突然响彻部落营地,紧接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大步走进奴隶营,指着囚栏中的陆凝厉声道:“你,出来,王上要见你。”
「想什么来什么,玩真的啊?」
陆凝心下一紧,将双儿往穆离笙身边推了推,顺手又将那钥匙塞了回去,叮嘱道:“照顾她。”
然后拖着沉重的镣铐,一步步走了出去。
部落中央的金顶大帐前,两排精锐强壮的蛮族士兵持刀而立。
陆凝被粗暴地推进帐内,膝盖重重磕在皮毛地毯上。
“参见王上。”押送她的士兵单膝跪地行礼。
帐内混合着皮革,铁器和木质香味,锁链被陡然扯紧,陆凝不得不蜷缩在地上。
“抬起头来。”
由上至下的声音低沉冷硬,却莫名有些耳熟。陆凝缓缓抬头,可当看清王座上那人的面容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是他!
「那个混蛋人贩子!」
王座上的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眉骨硬朗,棱角分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古铜色的皮肤衬托下如同野兽般锋利慑人,似乎能望穿沙漠尽头。
他身着羊皮袍,半敞着胸膛露出结实的胸肌和臂膀,胸前挂着枚褪色的铜钱和镶金狼牙吊坠,腰上系着纹饰复杂的皮带,有些慵懒散漫地半卧在座中,右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腰间弯刀的刀柄。
这人浑身充盈着雄性荷尔蒙和上位者的威严气质,哪里还像是那个被囚在地下的黑脸人贩子。
“别来无恙啊,张三。”男人嘴角上扬,低沉的嗓音勾着尾调。
如果放在现代社会,恐怕这就是在厕所摸鱼撞见老板,恰巧你还不认识,把他当作竞争对手坑了一遭。
运气好的话,扣点工资,运气差直接滚蛋。
可惜这里是古代,而且还是一位手握生死大权的老板。
陆凝两眼一黑。
「完了完了,这下小命真的不保了。」
回想起之前这人对她散发的杀意,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凉凉的。
苏微微前倾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你可知,奴隶潜逃会怎样吗?”
陆凝咽了咽唾沫,扯出一个假笑,“王上,看在我救您一命的份上,要不饶了我吧?”
“我也救过你,我们抵消了。”苏不屑道,朝着身旁一个面带疤痕的将领抬了抬下巴,“卢罕,告诉她,逃跑的奴隶被抓回的下场。”
那个叫卢罕的将领上前一步,声音冰冷得像在宣读死亡通知单,“挖双眼,折双臂,断双腿,悬旗曝晒以警示。”
「这不就是人彘吗?!罪不至此吧!」
陆凝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但她面上不显,仍旧是冷若冰霜的一张脸。
苏玩味道:“你觉得此刑罚如何?”
“我觉得太浪费了。”陆凝的大脑飞速运转,“我……我有用,我是郎中,我是大夫,我可以给你们治病的,你见过的,而……而且我之前还治好了你们这的一个人,那个什么将军,她知道。”
她语速飞快,生怕被打断,苏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她说完。
“说完了吗?”他淡淡道。
眼见求饶没用,陆凝咬了咬牙,决定死之前赌一把大的,“或者我可以告诉你的属下们,他们伟大的王上被囚禁在沙池中时有多狼狈。”
她故意提高音量,添油加醋,“比如他是怎么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求我救他的。”
帐内瞬间安静得可怕,所有士兵将领都惊恐地看向他们的王上,苏的脸色阴沉得能结出冰碴,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笑了。
“还有呢?”他轻声问道,声音温柔得可怕。
“还有他……”陆凝继续威胁,一抬眸眼中的凶光难以遮掩。
转瞬间,她手中攥着的锋利碎石块已经扎向面前之人的颈间。
然而,苏分毫未动,只微微用力攥着陆凝纤细的手腕,强迫掰开她的手心,然后丢掉了那块染上鲜血的碎石。
他手腕上缠着的红色绸带缓缓垂下,粗糙的手指隔着绸带轻挑过她的面颊。
“跟只刺猬似的,动不动就扎人。”
下一刻,他毫不留情地将人甩了出去,“来人,拖下去,杖刑三十。”
两个壮硕的士兵立刻上前架起陆凝,她挣扎着回头喊道:“恩将仇报!你这个混蛋!”
回应她的只有杖棍破空的声音。
“额啊……啊……”
杖棍一下下落在她的背部,剧痛如烈火般蔓延全身,陆凝紧咬着牙关,将疼痛和恨意全都吞回肚子里。
当第三十杖落下时,她早已经痛得意识模糊,像破布一样被拖回奴隶营,丢在干草堆上。
“姐姐!”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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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和双儿立刻冲了过来。
双儿看到她血肉模糊的后背,眼泪立刻涌了出来,“他们怎么将你伤成这个样子?”
穆离笙噙着泪,心疼写满了整张脸,“只是杖刑,王上已经网开一面了。”
陆凝疼得直抽气,尽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皮糙肉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动刑的那两个人并没有用全力,奈何她这副身体太过脆弱,实在承受不住。
她虚弱地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药物,交给穆离笙。
之前有过处理伤口的经验,于是他手脚麻利地为陆凝上起了药。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陆凝疼得眼前一黑,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晕过去。
“阿穆,你来这里多久了?”她强撑着问道,试图分散注意力。
穆离笙一边上药一边回答:“一两年是有的。”
“跟我讲讲这个部落的事情吧,尤其是那个王上。”此刻疼痛使得她的头脑异常清醒。
如今的情形,要想逃出去,知己知彼才是上上策。
穆离笙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天遂年间穆斯可汗统一了蛮族,建立了敕拓,其中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汇集……”
随着他的讲述,陆凝逐渐了解了蛮族的权力结构。
敕拓王朝军政一体,以穆斯可汗为首向下划分为王城亲卫和五大藩部,之下各部落便是由藩部统领。
王城亲卫是由敕拓王族构成,直接听令于可汗,五大藩部则是最大的五个部族,以不同动物的图腾区分。
中部虎章,巴尔勒挞部,骁勇好战,敕拓军队的前锋;北部熊徽,朔方部,力大无穷,进可攻退可守;东部鹰旗,喀那提部,擅长通信侦察;西部狼纹,呼莫尔部,军队后卫,负责追击围剿;南部蛇印,克塔部,擅用毒潜伏偷袭。
“这五大部族的首领分别为,特加尔·朝拉鲁,巴那图·阿拉古拉,察里沁尔·和戽,莫尔穆罕·莫苏勒,克加肯·恩特弥鲁。”穆离笙一口气说完,又补充道,“五大部族的首领统一听令于可汗,明令禁止互相争斗。”
「养着这么一群野心勃勃的人,却不让他们相争相斗,用脚想也知道不可能。」
陆凝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哪个部族最强?”
“一直以来巴尔勒挞部都是敕拓公认最强的部落,因为他们的藩地最大最靠近王城,而呼莫尔部却是最远的,守着云靖和敕拓的边界。但近几年朔方部换了首领后,也有了相争的意图。”
陆凝想起自己之前的见闻,“我之前在塞城听说,边境也经常遭到克塔部的侵扰,他们不是在南边吗?”
“克塔部的首领是从奴隶营走出去的,再加上他们本来就喜欢搞那些个阴诡的东西,许多部落都不大喜欢他们。”穆离笙叹了口气,“南部的领土本就小,大部分都被巴尔勒挞部和喀那提部占了,西边土地贫乏但却广袤,他们只好往西边走了。”
陆凝抿了抿嘴唇。
「这可汗也是有点东西,一方面禁止,一方面又视而不见。」
“你一直都在呼莫尔部?”陆凝若有所思道。
“是从王城分过来的。”穆离笙回答,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陆凝看出他不想多谈,转而问道:“再跟我讲讲莫苏勒吧,你知道他多少?”
穆离笙摇头,“我几乎见不到王上的。”
他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姐姐。”
陆凝忍着痛,轻抚他的额头,“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随后又拉过双儿,三个人手叠手,“以后大家要相互照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