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霖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老实交代，你这到底什么情况，不是说卖艺不卖身吗？我可不记得你那合同里有陪睡这一项！”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沈嘉霖直接叫屈，“我真的只是通宵画画太困，被清衍哥看出来，才在他的休息室睡了一觉，休息室的床只够躺一个人，他一直在外面工作。”
“呵，竟然通宵画画，罪加一等！”
“就算是这样，你怎么穿着他的衣服？”
沈嘉霖叹气，“我是来送饭的，又不是来住宿的，怎么可能带睡衣，清衍哥担心我睡得不舒服，就亲情提供了一件他没穿过的。”
“真的假的？”
沈嘉霖重重点头，“比真金还真！”
然后，他衣领被人拉开些许，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这才被松开。
沈嘉霖看着如释重负的秦牧则和双臂还胸好整以暇的赵书懿，嘴角抽了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幼稚不幼稚先不提，你们两个也真够拼的，不是说工作忙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蹲这么久就为了逮我？”
“工作再忙也不能对朋友误入歧途视而不见吧？”秦牧则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吐槽道，“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你穿着顾董的衣服从他的休息室出来有多惊悚！”
沈嘉霖也很绝望，“我哪儿知道你们会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啊！”
秦牧则咬牙，“你小子，这难道是我们的错？”
沈嘉霖连忙滑跪，“对不起，我错了。”
赵书懿微微一笑，出来打圆场，“行了，总之你没事就好，我们也能放心了。”
说到这个，秦牧则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不是来顾氏集团给顾董送午饭的？”
沈嘉霖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对啊。”
“那顾董说的奶茶、蛋糕还有那什么汤是怎么一回事？”秦牧则目光犀利，“你到底是来送饭的还是吃饭的？”
沈嘉霖也觉得这事有点离谱，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那什么......你们也知道，清衍哥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
“我这不是经常过来嘛，清衍哥就准备了一些回礼，这叫礼尚往来。”
秦牧则挑眉，“你们这样，展翊宸知道吗？”
沈嘉霖突然有些心虚，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秦牧则。
但他还是嘴硬道，“我跟清衍哥只是纯洁的家人关系，别说得像我跟他偷.情一样好不好？”
赵书懿闻言，直接笑出了声。
对上两双齐齐看过来的视线，他摆了摆手，“没什么，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沈嘉霖被这一打岔，突然想到什么，打开背包，拿出几个保温饭盒，“对了，这是清衍哥给的江南茶香三黄鸡和椒麻汁鲍鱼牛肝菌还有石锅银鳕鱼，我一个人吃不完，正好你们帮忙解决一下。”
“你这怎么还连吃带拿的？”秦牧则嘴角微微抽搐，“怪不得我觉得你的脸圆了不少。”
“哎，有吗？”沈嘉霖赶忙掏出小镜子，对着照了照，发现下颌线确实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了，又摸了摸肚子，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六块腹肌似乎有朝着一块肥肉进军的架势，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赶忙掏掏掏，又扒拉出来装着八宝酿翅和朱古力蛋糕、夏洛特蛋糕和香草开心果泡芙的保温盒，一股脑塞进秦牧则怀里，“这些你们拿着，我不吃了！”
秦牧则看着手里小山一般的保温盒，人都麻了，“你这个包是哆啦A梦的异次元口袋吗，这么能装？”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继续吐槽道，“......虽然不用花钱就能吃到很贵的东西挺划算的，并且比起这些我其实更想要折现，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顾董完全是在把你当猪养吧？”
赵书懿：“噗。”
饶是沈嘉霖对顾清衍的滤镜厚到令人发指，这会儿也觉得对方的好意实在太过沉重，让他有些消受不起。
这边沈嘉霖三人插科打诨，另一边，御香阁包厢内，却是气氛沉重。
许奉文笑眯眯推开门，差点被里面冲天的酒气给熏了出去。
他皱眉捂着鼻子，满脸嫌弃往里一瞧，就见展翊宸正烂醉如泥趴在桌上，旁边横七竖八摆着不少空掉的酒瓶。
饶是如此，对方还特别顽强地抓着一个只剩半瓶的颤颤巍巍往嘴里倒。
眼瞧着那酒几乎浇对方一头一脸，许奉文连忙上前，一把将酒瓶抢了过来！
展翊宸不知道自己差点变成什么鬼样，还很不满地大声嚷嚷，叫嚣着威胁抢走酒瓶的人给他还回来。
许奉文懒得搭理这个醉鬼，拍了拍胸口，等到顺完气，才问坐在不远处的韩守祎，“他这又是怎么了？”
韩守祎看着他脸上特别刺目的几个口红印，目光下滑，落到那枚好多少的胸膛上，神情变得更加阴鸷。
许奉文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然而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夺门而逃时，韩守祎刻薄地道，“我进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估计是又没带脑子干了什么蠢事。”
“你这个人，舔舔嘴唇怕是能把自己给毒死吧？”许奉文摇了摇头，“难怪单身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找不到，简直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难道像你那样花心滥情就是什么好事吗？”韩守祎冷笑，“再不节制，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床上！”
许奉文不以为耻，还非常骄傲，“不是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真能那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韩守祎直接被他这没皮没脸的样子气笑了，不过许奉文打小就是个爱沾花惹草的，哪怕他看不惯，也知道对方那性子就跟展翊宸的狗脾气一样根本改不了，只冷冷地剜了他一眼，继续坐在角落里cos人型冷气制造机。
许奉文随手将酒瓶放到展翊宸够不到的地方，一边掏手机一边嘟囔，“真是的，还以为今天能好好玩一玩，结果还没开始就要散场，只能拜托小嘉霖过来接人——”
“谁？沈嘉霖？不要他！”展翊宸冷不丁嚎了一嗓子，别说许奉文，就连韩守祎都被他吓了一跳。
许奉文很是无奈，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行行行，不要他，但你这是什么情况，又跟小嘉霖闹别扭了？”
展翊宸被刚刚一刺激，稍微清醒了些，皱眉捂着胸口，一副颓废沧桑的模样，“我跟他能闹什么别扭？”
“也是，小嘉霖对你可以说是千依百顺，哪儿会跟你闹别扭？”许奉文笑道，“更何况就算你真的生气了，他也能很快就把你哄好，怎么可能让你变成这副鬼样子？”
展翊宸闻言，表情和缓了许多，然而很快又重新消沉下去。
许奉文坐到他旁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好奇道，“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来让我乐呵乐......咳咳，让我听听？”
展翊宸怎么可能不知道许奉文是个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但他这会儿确实找不到其他人商量，只能吞吞吐吐道，“就......前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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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他给清衍送饭来着，然后他没回信息，就没忍住发火，还正好被清衍给听到了......现在清衍对我的印象怕是已经变成盆地了......”
许奉文露出牙疼的表情，觉得这还真是展翊宸能干出来的事。
展翊宸抿了抿唇，“那什么，你说要不我从今天开始把脾气收一收，这样清衍是不是就能改观了？”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许奉文叹了一口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你装得了一时，也装不了一世，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韩守祎听到这话，忍不住讥讽道，“所以你就放浪形骸毫不收敛？”
许奉文“啧”了一声，“人就活短短几十年，成天端着，多累啊。”
展翊宸被他们吵得头疼，直接捂住脑袋，打断道，“那你们说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清衍不讨厌我啊！”
许奉文嘴比脑子快了一步，“既然清衍是因为你总是控制不住凶小嘉霖生气，那你干脆把小嘉霖送给他得了，这样不就能皆大欢喜？”
展翊宸先是一愣，还真的思考起可行性来。
许奉文头大如斗，连忙道，“哎，我就随口一提，你别当真啊！”
展翊宸皱眉思索片刻，道，“不，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许奉文嘴角微微抽搐，“你也不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展翊宸格外自信，“放心好了，沈嘉霖知道他有几斤几两，绝对不敢造次。”
许奉文：“......”
他能说那所谓的狗其实是另一个吗？
*
这天晚上，顾清衍照常加班到晚上十点，等到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刚出办公室，他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顾清衍眉头微蹙，然而当他看到联系人是【沈嘉霖】时，心里一个咯噔，连忙解锁。
【沈嘉霖：清衍哥，你现在还在公司吗？】
顾清衍二话不说直接拨通沈嘉霖的号码。
“嘟”一声没结束，就被接了起来。
顾清衍语气严肃，“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儿？”
沈嘉霖支支吾吾道，“那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哈哈，你要是在忙，等你那边结束了再说也没关系。”
顾清衍做了个深呼吸，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道，“我已经忙完了，你现在在哪儿？”
沈嘉霖这才道，“我在你公司右边的小巷子里面，你现在还在忙吗？我没有耽误什么正事吧？”
回答他的是顾清衍一句“你待在那儿别动，我现在就过去”以及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沈嘉霖瞅了一眼旁边的一堆行李，无声叹了一口气，然后随手捡了一根树枝，郁闷地在地上画圈圈。
几分钟后，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漆黑锃亮的皮鞋。
沈嘉霖缓缓抬头，视线划过那笔直修长的腿，精壮的腰身，隔着西装依旧十分饱满的胸肌，最后落到那张清冷矜贵的脸上。
顾清衍仔细打量了片刻，确定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才松了一口气，“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
沈嘉霖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讪讪的。
见顾清衍是真的急了，他才拿出身后自制的牌子，默默举了起来。
顾清衍看着牌子上【求收留】三个字，头顶缓缓出现一个黑色问号。
沈嘉霖默默翻转牌子，露出另一面的三个字——【我超乖】。
顾清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