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衍嘴角微微抽了下，语气带了些许无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能够安心画画，不用为了生计发愁。”
沈嘉霖捂住心口，感动得眼泪汪汪，第无数次感慨顾清衍不愧是许阿姨的亲儿子，当真是个大好人！
然而想到那份合同，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多谢顾董，不过没有这个必要。”
不等顾清衍开口，沈嘉霖解释道，“展总是因为没办法见到您才会找替身，如今您回来了，替身的存在便没有了意义，他应该会主动解除合约，不需要多此一举。”
“而且我跟展总属于雇佣关系，我拿到的每一笔钱钱都是劳动所得，您又没有这个需要，我要真答应了，那成了什么人？”
“我承认我缺钱，却也没有无耻到这种地步。”
沈嘉霖话都说到这份上，顾清衍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尊重他的决定。
但他不忘补充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遇到困难了，需要帮助，一定要跟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谁欺负你，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沈嘉霖眼弧微弯，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他清楚原著剧情，知道展翊宸不是古早狗血虐恋情深霸总文里那种法制咖，除了傲娇毒舌了点没什么大毛病，但两人身份差距实在是太大，万一对方真的发疯，不管是院长妈妈还是赵书懿，甚至是卫朔宁，除了把他们自己搭进去外，对展翊宸造不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可要是能够跟展翊宸分庭抗礼的顾清衍愿意护着他，就不一样了。
沈嘉霖瞬间孔雀开屏，眉飞色舞调侃道，“那我现在也是有大佬罩着的了？”
顾清衍看着跟从前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做出这种表情，本来应该感觉别扭，无奈沈嘉霖太过可爱，嘴角还是不由轻轻翘了翘。
两人把话说开后，沈嘉霖也放松了很多。
他歪头想了想，双手合十，恳求道，“顾董，咱们之间的关系能保密吗？”
顾清衍有些疑惑，转念一想，明白了沈嘉霖的意思，微微点头。
沈嘉霖面上顿时又浮现出几分笑，为了让顾清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没有无所事事，他还掏出手机，翻找出刚完成的几个约稿，献宝似得捧到顾清衍面前，特别开心地跟他分享。
顾清衍也没有敷衍，十分认真地看完了，并且给出自己的夸赞。
这边二人其乐融融，另一边，包厢内，展翊宸却是如坐针毡。
在他第无数次看向包厢门所在的方向时，余光不经意瞥见不远处翘着二郎腿搂着一个漂亮小男孩儿正在调笑的许奉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许奉文敏锐地察觉到杀意，一扭头便对上展翊宸那黑到简直能滴水的脸，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哎，翊宸，我这可是为你好才这样做，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一旁的□□祎闻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展翊宸冷笑一声，阴恻恻盯着许奉文，想看看这家伙狗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样的象牙来。
许奉文脑子活络，眸光一闪，便想出了一套完美的说辞，腰杆子瞬间都挺直了，“翊宸，你要知道，这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找了个跟清衍那么像的替身这事圈内谁不知道？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展翊宸顿时沉默了，甚至开始后悔将沈嘉霖带到人前，要是藏在家里，或许就没有现在这个烂摊子。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许奉文笑得十分开心，“所以啊，与其等到你跟清衍关系确定之后再爆出来，不如先下手为强，主动坦白，承认错误，这样再追求清衍的时候，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这颗不定时炸.弹不是？”
哪怕展翊宸十分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许奉文这话没说错。
他颓然地坐回沙发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懊恼，“但是清衍刚刚那样明显是不高兴了，我要怎样才能让他不介意这件事？”
许奉文是个标准的乐子人，嘴比脑子更快，直接来了一句，“这还不简单，想跟一个人迅速拉近关系，他讨厌什么你也讨厌什么不就行了？”
韩守祎闻言，忍不住冷笑，说出来的话跟淬了毒一样，“顾清衍要是讨厌找替身的你，你是不是要直接抹脖子？”
展翊宸：“......”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许奉文轻咳一声，出来打圆场，“好啦，翊宸不过是玩玩罢了，又没当真，没必要上纲上线的。”
“不过翊宸，你真的对小嘉霖一点心动都没有？”
展翊宸闻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初见时，哪怕沈嘉霖穿着标准程序员打扮的蓝白格子衬衫，依旧难掩姝色，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然而，当他回过神来，对上众多探究的视线，立刻否认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那种人，我心里在乎的，始终都是清衍！”
许奉文笑得意味深长，“你可得想好了，这要是真拿小嘉霖当投名状，万一还是没办法打动清衍，很可能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哦。”
展翊宸想到顾清衍那冷冷淡淡的性子，有些踌躇。
但他的人生一直都顺风顺水，直到遇到了顾清衍，才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
如果说当初只是挫败，在对方家中突然遭到变故，杳无音信后，就在日复一日中逐渐成为了执念。
因此他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沈嘉霖，但跟得到顾清衍比起来，还是觉得这点牺牲很有必要。
展翊宸刚下定决心，包厢门便被人推开。
他瞬间坐直身体，目光不自觉越过顾清衍，看向后面的沈嘉霖。
见沈嘉霖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神情还算正常，展翊宸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许奉文是个人精，看到他这反应，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韩守祎则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端起桌上的伏特加便一饮而尽。
展翊宸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想要好好跟顾清衍解释。
然而对方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又注视了沈嘉霖片刻，等到沈嘉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时，才抿了抿唇，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顾清衍的背影，展翊宸恍惚间回到了不管怎么献殷勤始终无法在对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只能目送他离开的读书时期，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特别不是滋味。
沈嘉霖缩了缩脖子，默默往墙那边站了站，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回去的路上，车内一片安静。
沈嘉霖知道今天闯了大祸，十分乖巧，生怕惹得展翊宸不快，然后扣他钱。
不知道过去多久，展翊宸终于理清思路，然而，话都到了嘴边，在看到那张几乎跟顾清衍年少时一模一样的脸时，又瞬间卡壳。
察觉到他的视线，沈嘉霖下意识扭头，眉梢还轻轻挑了一下。
展翊宸心漏跳一拍，神情也变得越发恍惚。
沈嘉霖早就习惯了对方这个样子，但如今正主都回来了，还吃代餐，就有点那个啥了。
不过展翊宸可是给自己发工资的，得罪他百害而无一利，因此只在心里默默吐槽，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车子压过减速带，颠簸了一下。
展翊宸这才回神，过了几秒才整理好思路。
沈嘉霖兢兢业业当了六个月的替身，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正头戏要来了，顿时正襟危坐。
展翊宸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心虚地不敢看沈嘉霖的眼睛，“刚刚清衍喊你出去，都说了些什么？”
沈嘉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避重就轻，言简意赅道，“我跟顾董解释了您只是把我当等身手办，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他应该不会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
展翊宸相信沈嘉霖的人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即便道，“你受委屈了，补偿我回头就打到你银行卡上。”
沈嘉霖十分敬业，都到这时候了都没有ooc，点了点头，淡声道，“多谢展总。”
展翊宸咽了一口口水，又做了个深呼吸，才继续道，“还有就是，合约的事。”
沈嘉霖顿时来了精神，哪怕竭力隐忍，眼中开始控制不住地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展翊宸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并没有注意到沈嘉霖的激动，做了个深呼吸，道，“虽然清衍回来了，但目前的情况你也知道，他因为我找替身的事不高兴了，所以......”
沈嘉霖屏住呼吸，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展翊宸继续道，“所以我决定好好跟他解释清楚，但这需要你配合，接下来你可能要受些委屈。”
他说完，又迅速补充道，“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干，可以给你加钱。”
“等到清衍放下芥蒂，就终止合约，该给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沈嘉霖一听是这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别人，他或许还会有点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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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久前刚跟顾清衍坦白情况，对方也对他现在这份工作表示理解，一切便都不是事。
不过展翊宸虽然嘴毒了点，性子傲慢了点，衣食住行还有给钱方面确实没有亏待过他，沈嘉霖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展总，我觉得顾董人挺好的，只要你把话跟他说清楚，误会解除了，就没有大事，也不需要演戏什么的。”
展翊宸死鱼眼，语气嘲讽，“怎么，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他？”
沈嘉霖：“......”
行吧，老板有钱，任性。
展翊宸哼了一声，怼完沈嘉霖，身心都变得十分舒畅。
他最后看了一眼沈嘉霖如今的装扮，表情怀念中还带着些许惋惜。
不过许奉文虽然混账，有句话却没说错——正主都回来了，他完全没有必要吃代餐。
更别提顾清衍虽然算不上大变样，但那体格和气势以及个头都暴涨了不止一点。
沈嘉霖虽然身高一米七八，穿上鞋也有一米八，不算矮了，但往顾清衍旁边一站，硬生生被衬得跟小娇夫似的，让展翊宸实在没办法再把他当成顾清衍的替身。
因此，展翊宸递过去一张黑卡，用命令的口吻道，“回头就把你那些衣服和假发都扔了，重新买一些，跟之前的风格越不像越好，免得叫清衍看了不高兴。”
能够不花钱就买到自己喜欢的衣服，沈嘉霖怎么可能拒绝？
他眉开眼笑接过黑卡，甜滋滋说了一句“谢谢老板”。
然而，话音刚落，却发现展翊宸表情有些不对。
他心里一个咯噔，立刻明白自己ooc了，瞬间如临大敌。
不怪沈嘉霖反应这么大，实在是他的性子跟顾清衍截然相反。
顾清衍冷冷清清，宛若高悬天际的明月，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却是个活泼爱笑喜欢耍宝的。
因此刚开始当替身时，由于业务不熟练，沈嘉霖不知道挨了多少骂又被扣了不少钱，又不知道付出多少努力这才达到展翊宸心中的完美白月光形象。
他这会儿也是太过得意了，才会不小心忘了形。
展翊宸今天却没有跟他计较，只摆了摆手，让他自便。
沈嘉霖想了想，试探性询问道，“展总，您要是不介意，我现在就把妆给卸了？”
展翊宸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直接同意。
沈嘉霖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小化妆镜和卸妆水，仔仔细细开始卸妆。
展翊宸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吐槽道，“你一个大男人还化妆，不觉得很娘吗？”
沈嘉霖：“......”
但凡展翊宸不是他老板，这会儿已经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可看在二十万月薪和奖金以及赔偿金的份上，沈嘉霖用力磨了磨后槽牙，挤出一个完美又虚伪的笑容，道，“我平时也不怎么化妆，这不是工作需要吗？”
展翊宸看着他卸妆后虽然精致漂亮，但是跟顾清衍气质截然不同的脸，不得不承认沈嘉霖这话没说错。
当初他之所以会让沈嘉霖当替身，先是惊鸿一瞥，被对方工作时冷淡严肃的气质所吸引。
虽然看到正脸，惊艳的同时又有些失望，然而在接下来的合作中，沈嘉霖谈起项目时的游刃有余恍惚间跟读书时期参加辩论赛的顾清衍重合在一起，这才让他兴起了吃代餐的念头。
展翊宸本来只打算让沈嘉霖当一个花瓶，偶尔想起来，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行。
熟料沈嘉霖对替身这个工作十分认真，不仅仔细询问了顾清衍的情况，还通过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几乎达到了百分百还原。
哪怕展翊宸打从心底看不起沈嘉霖，也不得不承认，沈嘉霖的业务能力确实很强。
卸完妆，沈嘉霖用湿巾擦了几遍脸，又简单补了个水，然后摘下假发。
展翊宸看着他那几乎及腰的长发，忍不住点评道，“你长了这张脸还留长发，就不怕被人误会成女孩子？”
沈嘉霖：“......”
虽然他早就清楚顶头上司眼高于顶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却还是被这几乎跟喜欢掀小女孩儿裙子的缺德幼稚园小屁孩儿有的一拼的话语给无语到了。
他幽幽地看了展翊宸一眼，只觉得这家伙生了这张嘴，能活到今天没被人打死全靠家底殷实，别人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