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绯看向忽然出现的女人。
多年未见，女人的容貌丝毫未变，特别是那双仿佛在看垃圾、在看仇人的眼睛，更是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她绯唇勾起，恣意的笑容里藏着浅浅的苦涩。
“妈，我实在不理解，明明我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为什么你对郁斐然永远比对我好？”
为什么她跟郁斐然说话永远轻声细语，对自己说话却从来是恨意盎然？
这不像是简单的重男轻女，纯粹就是厌恶她、恨她。
可是，为什么？
她们是亲生母女，为什么母亲会那么恨她、厌恶她？
温雪梅眯着三角眼恨恨看她，“你怎么能跟大小姐比？大小姐是金尊玉贵的豪门千金，而你不过是个长在乡下、上不得台面的下贱之人。”
祝离听到这话，忍不住出声反驳：“住口，谁允许你这么辱骂绯姐？”
温雪梅这才发现还有别人在场，一个巴掌就扇过去，言语粗鄙地骂道：
“你是哪个犄角旮旯来的？我跟我女儿说话你插什么嘴？”
祝离完全没料到这妇人会突然动手打脸，俊俏的脸结结实实挨了她一巴掌。
“你、我……”他深吸一口气，“看在你是绯姐母亲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你再敢骂绯姐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温雪梅作势就要再一巴掌呼过去，被喻绯在半空中拦下，她怒道：
“妈，你到底要干什么？！”
温雪梅顺势用手背挥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在喻绯脸上响起。
“出国几年，教养都丢国外了？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温雪梅沉声呵斥道，“我看你是几年不打，就全然忘了什么叫尊敬长辈！”
祝离瞪大眼：“绯姐……”
喻绯被打得头一歪，牙齿磕破软肉，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生理盐水也涌上眼眶。
刚被接到京城那会儿，温雪梅对她动则打骂，扇耳光揪耳朵掐胳膊是她每天必须经历的折磨。
唯有爸爸在家的时候，温雪梅才会收敛一点。
原以为五年不见，她再怎么说也会有一点点想念她这个唯一的孩子。
不料在警局门口就大打出手，还连累了祝离。
她咽下口中的血腥，体内的暴力因子在躁动，望向温雪梅的眼神却格外淡定冷漠。
祝离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压低声音提醒喻绯：“绯姐，这里是华国，还在看守所门口，你千万要冷静。”
温雪梅丝毫不怕这个自小就被她拿捏的女儿，反而再次厉声开口，“五年前我就警告过你不许回国，你竟敢偷偷回来，现在立马给我滚出京城！别让我再看见你！”
祝离还想替喻绯出头，却被她拦下。
好在剑拔弩张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
喻父从看守所出来，在里面待了一个月，人明显沧桑了不少，潦草的发型能看到不少白头发，眼尾的皱纹也比喻绯记忆里的多了好几道。
只是，他看向喻绯的眼神带着惊喜跟疼爱：“阿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爸爸，爸爸好去机场……”
说到这，他的声音停顿了下来。
神情瞬间落寞了许多。
他被人诬陷做假账，贿赂上层领导，锒铛入狱，如何接得了机？
喻绯已经五年没听到“阿月”这个称呼，远去的记忆逐渐回笼，不觉间竟红了眼眶。
“爸爸……我好想你。”
她侧着身对向父亲，父亲没发现她肿起来的脸。
“爸爸也想你，这些年你在国外好吗？爸爸一直想去国外看你，无奈……”
喻父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喻母无情打断，“跟她有什么好说的？你这次能出来，大小姐出了不少力，我约了大小姐今晚一起吃饭，要好好答谢她，你赶紧跟我回家洗漱洗漱。”
她强势拽着喻父离开，一个正眼都没再给过喻绯。
喻父依依不舍地看着喻绯，还想说话，但喻母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喻绯强势扯出一抹笑容，冲父亲喊道：“爸，您先回家，晚点我去找您。”
“诶！好！爸爸等你！”
喻父笑着应了句，就被喻母强硬推进车内。
等车尾都看不见时，祝离才愤慨出声：“绯姐，你妈怎么这样？一言不合就扇人耳光。
“打我就算了，我是男人，皮糙肉厚，耐打，你是女孩子，还是她多年未见的女儿，她怎么也下得去这个狠手？”
喻绯不想多谈温雪梅，仰头闭了闭眸，掩下所有的情绪。
拿出手机给他转了100万，“这次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这笔钱当做你的医药费。”
“绯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俩是过命的交情，别说挨你妈一巴掌，就是替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眨一下眼，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只是替你打抱不平。”
祝离说：“算了，我还是先去给你买药擦擦脸，你在对面的咖啡厅等我。”
喻绯面容平淡地“嗯”了一声，迈步去了对面的咖啡厅。
*
一个小时前的霍家。
早饭时间，霍家人都到齐了，唯独缺霍既沉的新婚妻子。
霍老爷子得知喻绯一早出门，也没太在意，冷着脸看向霍既沉。
“你昨晚睡的客卧？”
霍家很大，霍老爷子住在主别墅区，今早才得知二人新婚夜没睡一起的消息。
“嗯，那个女人把我锁门外了。”
提起昨晚的事，霍既沉就恨得牙痒痒，等见到那个女人，他一定亲自把她丢出霍家！
“混账！要不是你鬼混到半夜才回家，怎么会被锁在门外？你是不是忘了昨晚是你们的新婚夜？！”
霍老爷子怒拍餐桌，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在场三人都面色巨变。
霍既沉跟“郁斐然”结婚结得急，霍家还没来得及办婚礼，仅是让人把二人的户口跟身份证，送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以霍家的权势，别说新人不用到场就能领证，就是大半夜喊民政局领导上门送结婚证，都是小菜一碟。
以至于，霍家人到现在也没见过霍既沉的新婚妻子。
“那不是我心甘情愿娶的女人，新婚夜在哪过不都一样？”
霍既沉满不在意地开口，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混账！”霍老爷子气得面色铁青，还想骂他，就被他抢先开口：“爸妈，你们不说句话？就这么看着我被爷爷骂？”
努力做鹌鹑的霍氏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