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璃被侍女们簇拥着回到寝殿,一路上指尖都在发颤。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王妃,您没事吧?”贴身侍女小心翼翼地替她解下外袍,脸上写满担忧。
江若璃摇了摇头。
方才若不是卫持及时出手相救,她恐怕早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春光尽泄,沦为整个北狄王庭的笑柄。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把这件衣服好生收起来,清洗干净后归还卫大人。”她轻声吩咐,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惊惶。
“是。”侍女恭敬应下,将外袍仔细叠好。
另一边,宴会不欢而散。谢卿池命人将宴会厅团团围住,所有接触过江若璃礼服的人员一律不得离开。
“查。”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冷得能冻伤人。
暗卫立即领命而去,带着亲卫开始盘问每一个经手过王妃礼服的人。从裁缝到侍女,从运送衣物的仆役到为江若璃更衣的宫女,一个都不放过。
谢卿池将江若璃送回房间后再次回到厅中,宾客们早已识趣地退散,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北狄王庭的几位重要人物和谢卿池的亲随。
“王爷,此事发生在北狄王庭,本王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老汗王在赫连明珠的搀扶下走上前来,脸色十分难看。这分明是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打他的脸,更是对北狄与大胤关系的挑衅。
谢卿池转身,目光如冰刃般扫过老汗王:“汗王陛下,本王的王妃在您的王庭险些受辱,若非有人及时相救,后果不堪设想。您觉得,单单一句话就能交代得了吗?”
老汗王被他看得脊背发凉,连忙道:“王爷放心,一旦查出是谁动的手脚,本王定严惩不贷!”
“最好如此。”谢卿池冷哼一声,不再多言,拂袖转身朝江若璃所在的寝殿走去。
待他走后,老汗王脸上的歉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怒容:“明珠,你去协助调查,务必找出幕后黑手!”
“是,父王。”赫连明珠眼中闪过厉色,她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她的眼皮底下耍这种手段。
卫持正准备离开王庭,却在宫门口被一队人马拦下。
“卫大人留步。”为首的正是赫连兀术,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卫持,眼中满是讥讽,“今日卫大人英雄救美,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啊。”
卫持停下脚步,神色平静地行礼:“三王子言重了,在下只是恰好在近旁,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妃受辱。”
“哦?”赫连兀术挑眉,驱马逼近几步,“王妃的事,关你一个书记官什么事?莫不是……卫大人对王妃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卫持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三王子说笑了。王妃是大胤摄政王的妻子,在下只是尽一个臣子的本分,维护大胤皇室尊严罢了。”
“好一个维护皇室尊严!”赫连兀术冷笑一声,“卫持,我劝你少管闲事。有些浑水,不是你能蹚的。”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卫持一眼,扬鞭策马而去。
卫持站在原地,望着赫连兀术远去的背影,眸色渐深。方才那番话,分明是意有所指。难道……今日之事与赫连兀术有关?
他回想起礼服肩带崩裂的瞬间,倒像是被人动了手脚。若是赫连兀术所为,他的目的是什么?羞辱江若璃?挑衅谢卿池?
卫持握紧了拳,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无论目的是什么,将女子置于如此难堪的境地,实在卑劣至极。
......
谢卿池再次回到寝殿时,江若璃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正坐在窗前发呆。见他进来,她连忙起身:“王爷。”
“可有受到惊吓?”谢卿池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发现指尖冰凉,不禁眉头紧蹙,“手这么冷,是不是吓着了?”
江若璃轻轻摇头:“臣妇没事。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有人故意为之。”谢卿池语气阴沉,“那衣钩被人动了手脚,断裂处异常整齐。”
江若璃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在查。”谢卿池将她揽入怀中,感受到她微微发抖的身子,眼神愈发冰冷,“无论是谁,本王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正说着,暗卫在外求见。
“进来。”谢卿池松开江若璃,但依然握着她的手。
暗卫快步走进,行礼后道:“王爷,经查问,王妃的礼服在制作过程中曾经过三个裁缝之手,最后由两名侍女送至王妃寝殿。期间有半个时辰,礼服单独存放在偏殿的衣箱中。”
“偏殿的守卫呢?”谢卿池问。
“偏殿当时无人看守,是属下失职。”
谢卿池眼神一厉:“继续查,所有经手过礼服的人,一个一个审问!”
“是。”暗卫领命退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说是老汗王派人来请谢卿池入宫。
“看来是有了线索。”谢卿池对江若璃道,“你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回。”
江若璃想了想:“王爷,臣妇同你一起去。”
......
北狄王宫,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老汗王端坐主位,赫连明珠站在他身侧,下方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宫女。江若璃到场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王爷和王妃来了。”老汗王示意赐座,“经过初步查问,我们找到了一个可疑的宫女。据其他宫人指认,在礼服存放在偏殿期间,曾看到她鬼鬼祟祟地从偏殿出来。”
谢卿池的目光落在那名跪在地上的宫女身上。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脸色惨白,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当差?”老汗王沉声问道。
“奴、奴婢叫阿莲,在、在皮具整理帐当差……”宫女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皮具整理帐的人,为何会去偏殿?”赫连明珠冷声质问。
奴婢、奴婢是奉命去取需要鞣制的皮料……”阿莲哆哆嗦嗦地回答。
“取皮料需要进入存放礼服的房间吗?”赫连明珠步步紧逼,“据守卫说,当时偏殿内并无他人,你进去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在里面做什么?”
“奴婢、奴婢只是找错了房间……”阿莲的声音越来越小,头几乎埋到地上。
谢卿池冷眼旁观,突然开口:“抬起头来。”
阿莲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却不敢与谢卿池对视。
“你右手袖口里是什么?”谢卿池突然问。
小莲下意识地捂住右袖,神色惊慌:“没、没什么……”
“来人!”老汗王厉声喝道,“检查她的袖袋!”
两名侍卫上前,不顾阿莲的挣扎,从她的右袖中搜出一个小巧的工具袋,里面装着几样精致的金属工具,其中一把小钳子的尖端还沾着些许金属碎屑。
赫连明珠拿起那把钳子,仔细看了看,脸色骤变:“这分明是专门用来裁剪金属的工具!父王,看来就是她动的手脚!”
老汗王怒不可遏:“说!是谁指使你的?”
阿莲瘫软在地,泣不成声:“奴婢、奴婢不知道……那人蒙着面,只、只给了奴婢一袋金子,让奴婢在礼服的衣钩上做手脚……”
“蒙面人?”谢卿池眯起眼睛,“男的女的?有什么特征?”
“应、应该是个男子...”小莲努力回忆,“身材高大,像是我们北狄人……”
谢卿池与老汗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