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黑暗力量的主人，他感受到的冲击远比姜晏更为深刻。
沈惊墨抬眼，打量着对面脸红得快冒烟了的姜晏。
他的精神领域是绝对不可能，任由他人闯入的私有领地。
可现在，姜晏堂而皇之就这么闯了进来。
更诡异的是，那些属于死神的黑暗力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像是找到了唯一的归宿，疯了一样向着姜晏那一缕温暖的灵魂意识涌去，亲昵地，贪婪地环绕着，汲取着那份死神之力从未拥有过的生机与暖意。
仿佛他残缺的灵魂，在这一刻被对方温润的能量补全了一角。
这个认知让沈惊墨心神剧震。
沈惊墨不知道姜晏现在是什么感觉。
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灵魂空间正毫无防备地敞开，里面的黑暗力量，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舔狗一样，围着人家疯狂摇尾巴。
历来信奉“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沈惊墨，第一次感觉到了尴尬。
他下意识地就想抽回手，却惊骇地发现，两股交缠的能量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引力场，将他们的手牢牢吸附在了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沈惊墨身体僵硬着，喉结滚动了一下，看得出来对面的人也不好受。
但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姜晏，我的力量不受控制，你......你试着退出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惊墨的声音无比紧绷和沙哑。
姜晏的意识在沈惊墨精神空间里，外面的身体也会有感觉，浑身都在发痒，感觉自己快要被那股又冷又热的黑暗能量搞化了。
闻言，姜晏又试着使出全力挣扎一下，同样是徒劳无功。
他带着哭腔喊道：“墨哥，我退不出来啊！它、它好像黏住了！”
沈惊墨：“……”
姜晏：“……”
这下好了，退也退不得，进也进不得。
两人只能被迫保持着这个手对手，大眼瞪小眼的诡异姿势，任由那股灵魂交融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社死”的沉默。
一旁的周灼野和方揽星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在他们的视角里，沈惊墨和姜晏就像是在深情对望。
两人还在说什么你退出来，我退不出来的。
周灼野和方揽星好奇的要命，但也不敢去打扰他们，怕万一搞成走火入魔。
只能小声嘀咕。
“……他俩这是干嘛呢？”方揽星觉得自己的脑袋处理不了这些信息，压低声音，用胳膊肘捅了捅周灼野腰眼，“怎么脸都这么红？跟喝了二斤假酒上头了似的。”
周灼野摸着下巴，一脸深沉地分析道：“你懂什么，他们这叫高手过招，我猜，这应该和那颗奇怪的豆子有关，只是咱俩级别太低，看不懂里面的门道。”
方揽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恍然大悟，表情变得肃然起敬：“哦！！我懂了！”
周灼野赞许地点点头：“懂了就好。”
方揽星笃定地说：“原来是付费内容啊！”
周灼野的脸一下红了：“？？？”
什么付费内容？你满脑子装的是什么啊？
好在这场极致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
那颗悬浮在两人掌心之间的小豆子，像是终于吃饱喝足的饕餮，满足地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嗡鸣。
光芒一敛，那股诡异的吸力骤然消失。
两人如同触电一般，猛地将手抽了回来，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沈惊墨反应极快，几乎在后退的同时就稳住了身形，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大步走到沙发旁坐下，脊背挺得笔直，然后一声不吭的就这么坐着。
姜晏则没那么好的定力。
他手忙脚乱地把吃饱喝足，正闪烁着莹润光泽的小豆子迅速收回空间。
心里已经把这坑爹玩意儿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完了，芭比Q了，这下彻底玩脱了。
他看天看地看吊灯，就是不敢看沙发上那位大佬。
刚才那是什么？
灵魂层面的亲密接触？
他一个大男人，像个变态痴汉一样闯进人家最私密的精神领域，还被人家那黏人又撒娇的黑暗力量缠了个爽……
大佬现在肯定气炸了。
姜晏偷偷抬起眼皮，用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
沈惊墨靠坐在沙发里，神色晦暗不明。
他微微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之前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姜晏心里咯噔一下，更不敢说话了。
这下好了，明天他肯定不会再和自己一起养豆子了。
想到这，姜晏已经在心里给那颗作死的小豆子拟好了悼词：生于偶然，卒于作死。
好好的就他一个人养就可以了，非得要两个人养。
这下好了吧，还没出生就得噶了，这完全是小豆子自己作的。
然而，姜晏不知道的是，沈惊墨的内心远比他表面看起来要波涛汹涌得多。
生气吗？谈不上。更多的是一种对自己完全失控的震惊。
他的死神力量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像久旱逢甘霖的沙漠，贪婪地地去亲近，去讨好。
这个认知让他心生警惕，甚至有些恼怒。
他不喜欢失控，更不喜欢这种被他人影响的感觉。
眼看客厅里的沉默快要变成一种酷刑，姜晏终于受不了了。
他感觉自己的屁股底下像是长了钉子，再不说话他就要尴尬到原地飞升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试探着开口：“那……那个……墨哥……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就进去了……”
旁边的方揽星和周灼野竖起了耳朵。
“什么进去了？”方揽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周灼野疑惑道：“没看到他们有其他动作，不就是手盖着手在那里坐了五分钟吗？”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沈惊墨：“......”
怎么感觉，听着很不正经。
“不怪你。”沈惊墨开口，对姜晏淡淡道：“是那颗豆子的问题。”
他必须把事情定性为一场意外，否则他无法面对自己那像舔狗一样，摇尾巴贴上去的黑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