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内,银白舱体泛起冷光,番尼被两士兵抬到手术台,
小艾的光学传感器闪烁着幽蓝光芒,精准得如同手术刀般划过番尼渗血的伤口。
维达尔穿着沾着碘伏气味的白大褂,手指稳定地推注着淡绿色药液,
针头刺入的瞬间,番尼裸露的手臂猛地抽搐了一下。
三小时后,当维达尔推开手术室的金属门时,走廊顶灯的光线在他眼下投出两道青黑阴影。
维达尔面露愁绪,“手术成功,番尼勉强保住了一条命,只是伤势太重,失血过多,不是一时半刻能醒来的。”
可这‘一时半刻’对于他们基地来说却是争分夺秒!
谁也不敢赌,那个将番尼打成重伤的神秘力量,
会不会在这致命的时间差里撕开东区基地的能量护盾。
他们需要从番尼嘴里抠出敌方的坐标、武器参数,
甚至是对方指挥官的虹膜特征——
每一秒的拖延都可能让整个东区沦为第二个中区。
“我能进去看看吗?”月漓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她指尖缠绕的银链不知何时泛起微光。
维达尔颔首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控制台,带起一片消毒水的味道:
“去吧。我只能保证他不死,后续恢复——”他嗤笑一声,“全看他自己的命硬不硬。”
“等等。”霍影的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他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支泛着荧光的药剂,玻璃管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这是快速补血剂,或许能让他早点醒来。”
“不用浪费你的药剂,他不配!”月漓神色淡然,对于她来说,想让番尼醒来,也就只是一针的事。
前世,身为修行千年的仙尊,她重因果、积功德,而那能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不过是她赚取功德时,一道微不足道的技能罢了。
而霍影作为长期镇守星际边疆的战士,药剂对他来说必然万分重要,
怎可浪费在番尼这个渣渣手上。
若不是为了查清是谁在背后陷害原主,她那一针都不打算给。
......
番尼术后被转移到一间监管室,此时的他被包成了木乃伊,全身动弹不得,
虽意识不清却又噩梦连连,冷酷的五官不知是因疼痛还是噩梦,不断地抽搐,令脸颊的疤痕更显狰狞。
在梦中,他曾信任的手下查尔斯露出奸狭的狞笑,拿着一把生锈的钝刀,正要对他千刀万剐,
一会又变幻了一个场景,只见弟弟丹尼尔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日夜受着折磨,绝望地向他求助。
“哥哥,救我,救我,救~~~”声音越来越低,似乎陷入了无限黑暗。
乱世中父母死后,他们兄弟相依为命,丹尼尔曾经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此刻却变成剜心的利刃。
就在窒息感即将吞噬意识的瞬间,百会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冰凉的气流顺着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月漓指尖的一根银针,那抹冷光比基地最先进的能量武器还要刺眼。
视线在月漓脸上停留的瞬间,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是她,上面交待要处理掉的女人——月漓!
旁边的霍影抱着手臂,军靴跟在地面轻轻敲击,节奏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是你们救了我?”番尼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有气无力地问道。
如果费巴还活着,此刻定会察觉,
番尼望向月漓的眼神清明中带着探究,
全然没有在他面前表现的那般猥琐。
月漓:“你们是被基地巡逻队救回来的。”
番尼猛地抬头:“我们?那费巴他……”
“死了。”月漓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不带半分情绪。
“什么?他死了?!咳咳咳——”番尼骤然拔高的声音被剧烈的咳嗽撕碎,胸腔的剧痛让他佝偻起身子。
那双总是瞪得铜铃大的眼睛瞬间蒙上死灰,
狰狞的面庞竟浮现出与凶悍外形截然不符的脆弱。
费巴死了,意味着他和弟弟丹尼尔之间唯一的纽带断了。
过去三年,全是费巴从中搭线,他才能零星得知弟弟的消息。
如今这条线彻底断了,丹尼尔在星际之城究竟是生是死、过得好不好,都成了永远的谜。
月漓望着他眼底翻涌的绝望,竟微微一怔。
她来蓝星基地不过半月,却早听过番尼的凶名——
据说这人能徒手拧断变异兽的脖颈,性情暴戾如疯狗。
可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细碎的忧郁,像被暴雨打蔫的小白花,脆弱得让人心惊。
她迅速收回思绪,转头看向一旁的霍影,唇边漾起浅淡的笑意:
“霍大哥,他醒了,劳烦你去请维达尔医生过来。”
霍影何等精明,见状便知月漓有话要单独问番尼,当即颔首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直到霍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月漓脸上的温度瞬间褪去,
那双清亮的眸子凝满寒冰,直直刺向番尼:“说,星际之城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番尼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任务是上头直接下达的,除了他和费巴再无第三人知晓,月漓怎么可能得到消息?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月漓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像在敲打番尼紧绷的神经,“你只需要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
番尼沉默了几秒,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月漓挑眉,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我劝你最好如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我没骗你!”番尼急得想要坐起来,却被伤口的疼痛拽回床上,他望着月漓,眼神里竟掺了几分委屈,
“我弟弟丹尼尔虽然被星际之城招走了,但一直是费巴在跟他联系。费巴是二阶武士,是上面派来监视我的。”
正因有费巴这个眼线盯着,他连弟弟的真实处境都打听不到。
月漓闻言,纤眉微挑。
那个整天像哈巴狗似的跟在番尼身后的费巴,竟然是二阶武士?
要知道,武士在星际联盟里地位尊崇,若非特殊任务,绝不会屈尊来蓝星这种废土星球遭罪。
看来这背后的势力,比她预想的还要庞大。
她白皙的指尖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费巴比她早来蓝星三年,显然这股势力的目标并非只针对她。
他们派费巴潜伏在此,必定还有其他图谋。
见月漓沉默不语,番尼连忙补充道:“如果你想查线索,或许能去西区基地费巴的房间找找。”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那地方我从没进去过,他房间装了特殊的防御屏盾,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密码。”
过去他在费巴面前越是张扬跋扈,心底就越想弄清对方的底细,
可每次试探都被不动声色地挡了回来。
不待月漓再问,门外响起了几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问话只能被迫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