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结束之后,苏子峤的内心却还是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平静。
晚上回去之后,苏子峤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将一切的事情都跟霍沉舟和老太太坦白清楚。
毕竟,现在她所做的一切,她都不能让霍沉舟来承担这些危险和责任。
更重要的是,她是替嫁新娘的事情,早就瞒不住了。
正如江静娴现在所说的,现在不说,等到时机的时候,想要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所以她还是准备向大家坦白,趁着还来得及,趁着她和霍沉舟还没有举办婚礼。
“奶奶,我想跟您聊会儿。”苏子峤看向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却一脸慈爱的看着她,“我知道乖峤峤现在很紧张,但是你和沉舟都是这么长时间的夫妻了,所以不要害怕,相信凡事都有沉舟在。”
“还有,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休息,等婚礼之后,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聊聊。”
苏子峤知道老太太是为了自己好,但是有些话,她不能不说,“奶奶,在婚礼开始之前,有些话,我必须得跟您和大家说清楚。”
“对了,关于婚礼的一个细节还需要跟你讨论一下。”霍沉舟上前向苏子峤伸出手。
苏子峤顿了顿,然后看向霍沉舟,“等我把这些事说完,说完之后……”
“妈,沉舟!你们过来一下。”陈馨蓉着急忙慌的声音传来了。
霍沉舟只好又搀扶着老太太赶紧走向陈馨蓉的位置。
“奶奶,我……”苏子峤站在原地,忽然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无奈感。
于是,她只能回到房间去,想着等到霍沉舟回来之后,她再跟霍沉舟坦白。
过了一会儿后,她便听到了敲门声。
她紧张的走向门口,去打开门,看到的却是吴晓雅。
“当当当。”吴晓雅拿了一杯酒,又提了一些东西出现在苏子峤面前,“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紧张吧,所以专门过来陪你的。”
苏子峤整个人在看到吴晓雅之后,立马就放松了下来,赶紧抱住她。
“不紧张不紧张,我在呢。”吴晓雅轻轻的拍着苏子峤的背,表示安抚。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蜷缩在沙发里,回想着学生时代的一些事。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挺喜欢你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接触到你这样的学霸和校花。”
“但是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好接触的,你知道吗峤峤,我挺幸运能够遇到你的。”
吴晓雅抱着苏子峤,眸中含泪道:“你一定要好好的幸福,知道吗?”
“谢谢你,晓雅。”苏子峤跟吴晓雅回忆以前的时候,似乎就能忘掉此刻的烦恼。
晚上她和吴晓雅一起睡的,霍沉舟也没有回来。
婚礼当天,晨曦透过彩绘玻璃,为神圣的礼堂披上一层梦幻的金纱。
苏子峤身着价值连城的绝美婚纱,站在休息室的落地镜前,却感觉那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璀璨的水晶像是沉重的枷锁。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地悸动,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叩问着她的良知。
关于“替嫁”的秘密,像一枚潜伏在盛宴下的炸弹,随时可能将眼前的一切美好炸得粉碎。
不。
眼前的宁静似乎都在提醒她,宁静之后的狂风暴雨。
正是因为她享受了太多霍家的好,现在心里才会如此的愧疚。
霍沉舟走进来时,周身仿佛也浸润在今日的光辉里。
他走到她身后,双手轻柔地搭上她微颤的肩膀,透过镜子凝视她写满不安的双眼。
“别紧张,”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能抚平一切波澜的力量,“所有流程我都亲自确认过,你只需要跟着我,一切有我。”
这句话像最温柔的匕首,精准地刺入苏子峤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霍沉舟的好,在于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有一种让人内心平静下来的能力。
可是他这样的好,让她心底里的内疚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想起了昨夜那枚冰冷的公章,想起了至今还在别人掌控之中的而下落不明的舅舅,一个清晰而痛苦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又想到很久之前,她曾说过:真相大白之日,就是她离开之时。
所以,她不能再现在的温柔梦里继续停留了,寻找舅舅的路,她必须独自去走。
深吸一口气,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转过身,决绝地望进他深邃的眼眸。
“沉舟,在典礼开始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坦白。”她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
她想,除了内疚之外,应该还要很大的歉意。
毕竟,她心安理得的享受了霍沉舟这么长时间的好。
霍沉舟的神情立刻变得专注而认真,他微微颔首:“好,你说,我听着。”
苏子峤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仿佛要将那千斤重负般的秘密从喉咙里挤出:“其实我……并不是苏家真正的……”
“霍总!司仪和所有贵宾都已就位,请您先移步礼堂前方等候。”
工作人员极其不合时宜地推门提醒,打断了苏子峤刚准备开口的忏悔。
霍沉舟深深看了苏子峤一眼,那眼神里有探究,但更多的仍是信任与安抚,“等我。”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转身先行离去。
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下苏子峤一人。
失落与惶恐再次涌上心头,尤其当她想到接下来的环节。
新娘需要由父亲挽着手,然后把她交到新郎的寿礼。
而她,早已是孑然一身。
那股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寂感,几乎让她窒息。
不,现在不是自怜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如何坦白那个谎言。
她不奢求原谅,只求一个问心无愧的离场。
奶奶对她的好,二婶对她的关心,霍思念和霍以桉对她的关心,以及霍沉舟对她的关爱……
她恐怕都没办法报答了。
然而,命运似乎执意不给她这个机会。
当婚礼进行曲庄严奏响,侍者轻声催促她入场时,那些在她唇边翻滚了无数次的话语,终究被淹没在了欢乐的乐声里。
她只能挺直脊背,像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囚徒”,独自一人,踏上了那条本该充满祝福的圣洁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