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中心的气氛凝重,屏幕上依然是林然工位的画面。
张薇看着林然的排班表,说道:“林然今晚值夜班,时间是七点到凌晨三点。”
“这是‘黑石’参数日常维护和备份窗口,他有最高权限访问。短信里说的‘最后一次’,‘拿到参数’,目标明确。”
我那句“小林,你还能回头吗?”还在脑海中回响着。而现在,已经不会再有人去空感慨了。
“目标确认!”何彬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寂静。
“初步研判,今晚,就是他们行动的窗口期!”
“林然他一定会动手!”何彬的手指敲在控制台上。
“同志们,我们的任务,不是现在对他进行抓捕,而是让他动,让他把狐狸尾巴露出来,把线头揪到齐卫东,甚至更深处!”
“明白。”张薇点头,转向旁边一位联合专家组的技术人员,“老吴,通信监控情况?”
老吴眼睛盯着几块分屏:“目标林然手机、办公座机、内网通讯账号已全部纳入最高级别动态监控。”
“所有通话内容实时转译记录,文字信息即时捕获。齐卫东那边也一样,加密信道重点盯防。”
“物理位置呢?”我问道,这种高压下的数据监控流程,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实时定位。”老吴指向林然的光点,“厂区内部定位精度一米,结合遍布的摄像头,他走到哪个角落,我们都能实时掌握。”
“齐卫东还在他办公室,也在监控下。厂区所有出入口、围墙周界,红外感应、震动传感、无人机巡逻,都已启动二级戒备。”
何彬补充道:“外围组已经就位,伪装成夜班工人、安保、维修工,在关键区域待命。”
“目标一旦有携带数据载体离开工位或接触可疑人员的动作,立刻报告,非必要不干预。”
“记住,我们要的是人赃并获!”
“何组长。”我提出关键问题,“林然如果拿到数据,会怎么传递?U盘?”
何彬看向张薇,张薇眼神锐利:“根据前期审计和磐石内部流程,‘黑石’参数体积庞大且敏感度高。”
“直接网络外传风险大,容易被拦截。最有可能的还是物理载体——加密U盘或者移动硬盘。”
“他可能会利用夜班间隙去特定地点接头。”
“所以。”何彬接口,“监控中心要死盯两点:第一,林然在值班期间是否有异常的数据拷贝动作,特别是向非授权移动存储设备写入。”
“第二,他是否会离开工位,去往非工作区域,或者接触计划外人员。尤其是后者,一旦发生,外围组要跟上,确认接触对象。”
“数据拷贝动作怎么实时判定?”我追问,这是技术难点。
“系统后台日志有延迟,等我们看到异常记录,可能他已经得手溜了。”
老吴立刻回答:“孙琳同志问得好。我们在磐石的核心数据库和涉密终端底层植入了特殊监控程序,能实时比对林然操作行为与预设安全基线。”
“那如果他用了我们不知道的、自带的那种特殊加密U盘呢?或者,他有办法暂时绕开监控程序?”我继续深挖可能性。
张薇接话:“这种可能性存在。所以物理监控是兜底。”
“只要他拷贝成功,数据载体离开他的电脑接口,无论他用什么盘,我们外围组必须第一时间确认他携带载体离开工位的具体时间点,以及载体形态。”
“同时,老吴,对所有离开技术楼的移动存储设备信号,启动强屏蔽干扰,确保数据在非授权状态下无法无线传出楼外。”
“明白。楼内无线信号干扰器已经待命,随时可启动。”老吴确认。
何彬点头:“很好。孙琳,你考虑得很细。”
“这就是我们最需要的,把网织密,把漏洞全部堵死!”
“林然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短信里那句‘钱不够’、‘冒风险’,说明他已经被逼到墙角,狗急跳墙的可能性很大。”
“我们要防止他铤而走险,比如强行突破,或者用极端方法传递。”
“另外,孙琳同志,我们已经针对林然可能的行动做了最后的防线安排。他拿到的数据,只会是我们想让他拿到的数据。”
“外围组注意。”何彬再次对着通讯器强调,“目标林然情绪高度不稳定,警惕其可能采取的非常规动作。”
“一旦发现他有破坏设备、强行冲卡、或者使用暴力对抗迹象,行动组立刻升级响应,首要确保关键数据不被销毁或带出核心区,其次才是人员控制!”
“是!行动组收到,预案已更新!”通讯器传来回应。
“张组长。”何彬看向张薇,“齐卫东那边是重点。”
“老吴,对齐卫东的监控级别提到最高。他办公室的电话、手机、电脑,甚至他上厕所的工夫,都不能脱离视线!”
“一旦发现他有销毁证据、删除记录、或者准备潜逃的迹象……”他顿了一下,眼神里是冰冷的决断。
“立刻控制!不需要等我的命令,现场判断,果断行动!他比林然更危险,可能是直接接触‘影子’的关键环节!”
“明白!”老吴应道,“已安排专人轮班盯死齐卫东所有通讯和活动轨迹,他的办公室和家里都做了技术处理,确保任何销毁动作都会被记录并触发警报。”
何彬下达最后指令,“目标林然今晚值班,预计六点三十分会从宿舍出发前往技术楼。”
“沿途所有监控点,打起精神!记住,让他正常走,正常到岗!”
“在他拿到数据并试图传递之前,谁都不许打草惊蛇!保持静默观察,记录他所有异常行为,哪怕是多看了一眼垃圾桶!”
“收到!各点位已就绪,保持静默观察!”通讯器传来简洁的回应。
部署完毕,监控中心再次陷入一种蓄势待发的寂静。
大屏幕上,林然工位的画面依旧,他坐在那里,像一尊被恐惧和贪婪钉住的雕塑。
旁边的分屏上,齐卫东还在办公室里踱步,偶尔端起茶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张薇对我说:“孙琳,任何细微异常都不要放过,哪怕是系统误报,也比漏报强。”
“明白。”我点头道。
这一次,是为了守护真正的国之重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林然值班的时间越来越近。
虽然压力像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但没人说话,没人走动,只有键盘偶尔的敲击声和监控画面无声的切换。
何彬站在主控台前,背对着我们,盯着屏幕上的林然。
“同志们,‘黑石’是钱工他们熬了多少年心血,是我们多少兄弟单位协同攻关,才突破封锁搞出来的国之重器!”
“是我们空天防御的底气!现在,有人想把它当筹码卖掉!”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如刀锋般扫过全场:
“我们是干什么的?就是给这些国之重器站岗放哨的!”
“今天,就是检验我们这些‘无声守望者’成色的时刻!”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
“今晚,我们不仅要抓住偷鱼贼,还要把后面撒网钓鱼的,连根拔起!”
“都给我瞪大眼睛,盯死了!一个细节都别放过!决不能让‘黑石’,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是!”整个监控中心,所有人,包括我,都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齐声低喊着,声音里是极致的战意。
网已张开,只待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