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喻归泽捏着毛绒温热的狼爪，不自觉用力捏了捏。
换来宋策抬头的凝视，喻归泽毫不客气的卡住他的小脑袋，指尖沿着他的脸颊揉搓。
“你要是少管点闲事，我也不会受你连累。”
“是吗？”喻归泽反射性的反驳宋策的嘲讽，下意识道，“我求你救我了？”
说完他莫名愣了一瞬，他们的队伍误入妖兽群潮，确实是宋策施手救了他，也因此被妖兽所伤。
喻归泽低着头处理宋策前臂关节上腐烂的伤口，垂下的眼眸深暗不明，两人之间的氛围越发沉寂，宋策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草丛中的萤虫鸣叫不休，空气中燥热闷的气息黏腻。
喻归泽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母辈父辈的死和族群的覆灭距今已数年，早些年在梦里总能痛苦地回忆起那些让他惨痛的记忆，如今创伤的心或许已经麻木，他一心只有修炼和查到当年之事的真相，报仇雪恨。
“你以为我愿意救你？”
“你这样糟践你自己，觉得很有意思吗？”腹部灵丹灼热地像岩浆，不断烧着他的血液，宋策烦躁地拍开喻归泽的手。
两人因为灵丹的原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因为连心蛊的作用从此同生共死。
喻归泽猛地起身，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宋策抬头看他，喻归泽脸色阴沉，嘴角抿地极紧，灼红的眼角似被火烧，胳膊处的伤口因为用力已经流出血。
“糟践，你觉得救人是糟践？”他语气含着不解和恼火。
宋策敛眉轻蔑道：“他们需要你救吗？他们是谁你又是谁？”
“那些人就算是死了，烂进妖兽肚子里，也有人给他们收尸。”宋策跳上岩石，月夜下他的皮毛被风吹起，棕灰的颜色与夜色融成一片，喻归泽几乎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听他说：“有谁会给你收尸？又有谁会记得你？”
喻归泽看着宋策不语，温热的血液已凉从指尖滴落，在他未发现的脚下，枯枝生芽焕发生机，迅速凝结出一朵娇嫩的花苞。
他救出的那些人不是尊贵的世家子弟，就是各大宗门中的天之骄子，如今的他和那些人不同，羽翼未丰、资历不足，更应该藏拙，宋策的话并无错处。
“我不需要谁记得我”，喻归泽走近，伸握住宋策的前爪想继续未做完的事。
“你若是担心被我连累，就解了连心蛊。”
但下一秒他手心一空，棕灰的毛茸茸已经从他眼前跳下，宋策拖着受伤的前脚，跳到一个石头上趴着，眼皮挑着看了眼喻归泽，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他不想看这个处处和他对着干的人，语气不算好：“除非我死在你前面，否则别想逃走。”
喻归泽眉心皱起：“伤势还没处理。”
“不劳仙君费心。”宋策懒懒掀起眼皮，棕灰色的眼瞳挪向一边。
“阿泽，你胳膊上的伤好些了吗？”
背后陡然响起枯枝折断的声音，喻归泽没有回头：“不劳师兄费心。”
脚步声停下，层林之中寂静无声，上官无思身形一顿，发现喻归泽似乎心情不是很好，说话语气与往常格外不同。
“阿泽，这里不比宗门内，你方才为救师弟受了些伤，我让随行医师为你看看。”
衣袂蹁跹拂过草叶，上官无思精致秀丽的金丝步履缓步靠近，喻归泽眼神未抬。
他微微躬身说：“暗伤若是未处理好留下旧隐便不好了，况且之后日后我们还要往密林深处前行。”
两人靠的近，上官无思肩后发丝如乌纱垂落，层次交错的林木中透过来的火光忽明忽灭，宋策眼睛微眯，火光被阴影挡住惹得他心烦意乱。
干燥的柴火被烧的“噼啪”作响，喻归泽的身体被撞到往后一仰，他快速捧着怀中的一团。
宋策对喻归泽说：“太吵了，换个地方。”
喻归泽拂袖转身：“多谢师兄，时间不早了，先行歇息吧，明日早些启程。”
白袍卷着清风，他穿过林木，身影影影绰绰，肩膀上的影子镶嵌着两颗莹绿色的宝石，冰冷又鬼魅般摄人心魄。
又是这种感觉，被怪物盯梢的冷寂感，一只毫无修为的狼崽。
“公子，那只狼兽有古怪，喻归泽似乎护的很。”直到看不见人影，他身边出现一个黑影躬着身体毕恭毕敬地行礼，“需不需要？”
黑影试探性地问。
“一只畜生罢了，别打草惊蛇。”
他摆摆手，表情略带玩味，看向白衣修士消失的地方，神情冷淡，眼底卸下伪装嘴角露出不屑。
上官无思俯身捡起地上的断枝，枝叶鲜嫩的表皮上有一点干枯的血迹。
“师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宋策，你骗我很多次。”
眼睫轻颤，线条分明的眉眼看过来，宋策眉毛一扬，眼睛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没反应，意识到这是喻归泽在识海中和他说话。
“很多次吗？”
宋策摸摸眼尾，有些不确定，“也没有吧？”
除了骗取灵丹和诈死这两件，其他的都是一些小事，都几百年了，现在算这种账？
“你又忘了。”喻归泽的语气平淡中带着笃定，似乎早料到宋策是个反应。
“我忘什……”
还不等宋策反驳，喻归泽便侧身不再看他。
“宿主，你刚刚又干什么了？”
系统的语气里全是惋惜，他刚才分明看到任务对象转身看过来的时候，二选一的任务项闪烁了几下。
但在任务对象转身后又熄灭了。
“宿主，这个新任务是选择项，但是现在只有一个选项更新出来，这个任务看上去很难，如果可以推进任务对象‘亲密任务’，说不定能更新出第二个任务。”
“嗯。”
宋策没管任务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发现一个有意思的，这个“亲密任务”似乎不需要他主动做什么，“亲密接触”也并非真正的肢体接触。
刚才他只是和喻归泽简单聊了两句，任务却有动静。
或许这个东西和喻归泽的“心情”有关？
又或者是类似于“情绪”、“识海波动”、“记忆”这类抽象的东西。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躁动，许多视线被吸引聚焦。
“这个法阵撑不了多久了，那些脏东西很快就会闯进来，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法阵中空间小，不能施展，那些怨鬼怨气深重，如果只是一般数量，这些人还能处理，但是奈何数目太多，根本没办法得到及时控制，况且这些怨灵还保留一定的修为，这种程度的抵御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你们之中多是贪生怕死之辈，难道要那些东西闯出去危害人间吗！”
有人觉得直接闯出去控制怨灵，少部分人却觉得这样直接出去只是在找死，他们中许多宗门队伍被冲撒开，地表裂开，将他们吞入不同的空间地域中。
这里的人数对付那些数量的怨灵，大多人没有一定的把握能全身而退，况且地脉深处的煞气会在防御法阵破除的一瞬直接向他们攻击。
“阁主，我们……”
天恒阁中人小声靠近喻归泽说着什么，喻归泽微侧脸抬手，他身边人脸色一变不再说话。
“城主他们卖什么关子呢？”
比起其他人的紧张很躁动不安，九婴似乎置身事外似的还有功夫闲聊。
“糟了！”
顾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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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将许长岁护在身后，侧身飞过的灵刃划过他的肩膀，瞬间鲜血浸透他的臂膀。
“师兄！”许长岁发现不对劲，急忙看向顾弦之的伤势，颤抖的手虚空捧着他的的胳膊。
周围人立马反应过来，法阵处于崩裂的边缘，现在这处阵法已经像是一个被包裹住的球，球体正处于风口割裂的边缘，如果他们还想不到办法，只有等球体破碎成为众矢之的。
这些灵煞威力巨大，杀伤力诡谲，能直接切开屏障。
“屠沉渊，你不是说在这里能抵御地脉灵煞，现在这么回事，不过半个时辰，现在我们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有人涨红着脸对着屠沉渊怒吼，他接近脖颈的地方有一处血痕，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快，他已经身首异处。
长久沉默的屠沉渊施施然走至人前。
“这阵法与地脉灵气同出一处，往年确实能抵御灵煞。”
屠城渊无畏地耸耸肩：“不过嘛……”
阴影窜动，宋策看向他藏在眼睫下漆黑隐晦的眼眸，上前几步。
屠沉渊嘴角隐约噙着几分笑意，眼波流转，察觉到视线在自己身上留下一瞬，他看向喻归泽，两人对视，黑白双色越发鲜明。
宋策眼光轻闪：“既然无用，如今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当年魔尊联合赤霄门对皓月城做的事情，留下极渊这烂摊子与如今这个局面也差不多，如今的鬼城中人已经能做到和灵煞共生。”
宋策眉眼微弯，目光扫过所有人：“不过多死些人罢了。”
屠沉渊眉心一挑意识到宋策在影射什么。
宋策的话引得喻归泽侧目。
众人将目光注意到宋策身上，这个不知道到底是哪方阵营的半妖，似乎是鬼城人，这些人当中不乏有清楚皓月城的人，宋策什么意思他们心里也清楚。
鬼城就是当年的皓月城，那场灭城之祸最终导致极渊灵煞失控。
“皓月城灵脉崩裂是意外还是人为这暂且不谈，但我记得灭城之乱可是有前任魔君的手笔。”意识到自家城主的言外之意，九婴从善如流地站队。
他笑眯眯地摇着扇子，看向屠沉渊的方向，意味不明的眼神划过处在旋涡中心的人。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城主这么喜欢管闲事呢？
“有你什么事儿啊？”
莫远行原本就不赞成城主卷入这种纷争之中，更是不赞成九婴在其中搅浑水，妖族如今表面上从不参与人魔两族纠纷。
九婴给莫远行一个无语至极的白眼。
想到天恒阁主的身份，莫远行觉得自家城主或许有自己的安排便没再多说。
“我不管你们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现在都快要死了，快想办法出去！”
“出去？”屠沉渊嗤笑一声，眼底显露一丝讥讽，似乎对这人的天真感到可笑，“魔族圣物失窃，如今这个法阵只是个空壳子，进来容易，出去可是难。”
“你什么意思？”那人修为不低，面对屠沉渊也不怯，听到他那分明戏耍旁人的语调，火气直接上涌。
重黎烬掏出火刃格挡在前，火光高涨灼烧一片范围，他粗声粗气道：“滚！”
“屠沉渊你和你老子一样不是东西！”
“放——肆！”
重黎烬抬起火刃就要劈下，屠沉渊随意挥手制止了他。
屠沉渊不急不慢斜着身体，眉眼闪着戏谑，挑眉看向宋策，但话里话外确实指向喻归泽。
“祭出灵族内丹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
屠沉渊目光灼灼，视线扫过朱半规，意味不明道：“上官公子，你说对吗？”
“在场的各大门派，各家氏族，没有谁比你们上官家更了解天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