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习武多年,耳力极好,远远便听到了周姨娘和傅大将军的对话。
周姨娘与逍遥王府有关系,这个消息着实让人意外。
楚南风微惊,视线一下子就转移到周青衣身上。
“我不姓周,我本姓轩辕。”
时渊问道:“轩辕?你是前朝皇族后裔?”
“是。”周青衣说道。
她复姓轩辕,小字青衣。
“逍遥王轩辕遥和你是什么关系?”时渊冷冷问道。
周青衣不言。
楚南风拿起烙铁再次烫在她身上,“我家殿下问什么?你最好回答什么。”
周青衣大声叫出来,表情极其痛苦。
“我是逍遥王府的小女儿,逍遥王是我的生父……”
时渊又说,“据世人所知,逍遥王全族在三十多年前便已覆灭,你说你是他的女儿,本王能信?”
他自是不信的。
傅家窝藏前朝皇族后裔,光是这一条,便可让傅家深受明乐帝猜忌。
周青衣到看着石渊说道:“我本就是逍遥王府的女儿,我的名字叫轩辕青衣。”
时渊闻言,身躯微微一震。
他缓缓推动轮椅,走上前,手指轻轻拨动着拇指戴着的刻着麒麟纹的白玉扳指,薄唇噏合。
周青一的头微微偏着,垂下的头发遮住半只眼睛,也遮住了她一闪而过的震惊。
“傅家屠杀逍遥王府,那年我才五岁,我的母亲是父王的小妾,一直养在别院,傅家屠杀逍遥王府时,我和母亲逃过一劫。后来,我母亲带着我东奔西跑,直到她病逝……”
时渊淡淡说道:“如此说来,你隐姓埋名接近傅大将军,便是为了替你逍遥王府报仇雪恨?”
周青衣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挣脱手上的铁链,瞪着时渊的目光充满怨恨和愤怒。
“傅铁柱傅之荣杀我全族,我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抽骨,挫骨扬灰!”
“该死,他们傅家全部该死!”
她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遍又一遍骂着傅大将军和傅氏全族。
污言秽语,极其难听,几乎问候傅家祖宗十八代。
时渊推着轮椅,调转方向,“杨大人,本王已配合大理寺审问案情,剩下的事本王便不插手了,你们大理寺自行处理。”
侧头喊道,“楚南风,回府。”
楚南风将烙铁放回炭盆,推着时渊往天牢大门口走去。
杨之韵说,“微臣恭送殿下。”
直到时渊和楚南风离开天牢,下属走到杨之韵身侧,低声问道:“杨大人,可要再审问周氏一遍?”
“当然要审问。”杨之韵说道。
璟王殿下审问周青衣是奉旨配合,大理寺审问周青衣是职责所在。
二者不可混为一谈,怎能不再审问一遍?
一遍不够,就多审问几遍。
许久后,周青衣的辱骂声才逐渐停止。
杨之韵亲自审问周青衣,其供述的内容与时渊审问基本一致。
下属捧着整理好的供词,询问到:“杨大人,今日可要将供词呈给陛下过目?”
杨之韵摇头:“暂时先不呈给陛下。本官明日还要审问周青衣,让人看着周青衣,别让人寻了短见。”
“是。”下属答。
当天夜里,忽然有一伙黑衣人袭击大理寺天牢,意图将出周青衣劫走,幸好守卫森严,防卫得当,那伙黑衣人只得打了退堂鼓。
第二次,杨之韵再度提审周青衣。
蘸辣椒水鞭打,夹手指等刑罚给周青衣用上,周青衣的供述依旧与前两次一致,并无多大出入。
唯一不同的是,周青衣供述,已故德大将军傅铁柱早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将她留在大将军府,还将她许给他的儿子傅之荣作妾,是因为傅家对逍遥王府有愧。
这条供词不管真假,杨之韵都让文书先生如实记录在共岸上。
杨之韵再三核对供词,确认没有遗漏,这才亲自带着供词进攻求见明乐帝。
皇宫,御书房。
明乐帝看完大理寺呈贡的供词后,很是震惊,尤其是供词的最后一条。
犯人周青衣供述傅家早已知晓她逍遥王府血脉之事,更将她藏傅家保护起来。
“杨爱卿,这份供词你如何看待?”
明乐帝将问题抛给杨之韵,“璟王为了摆脱嫌疑,是否有可能诱惑周氏作假供词?”
杨之韵作为大理寺官员,和田思瑞田大人一样都是明乐帝的忠实臣子。比起田思瑞,杨之韵要更正直一些。
他说,“回陛下,微臣以为璟王殿下不可能诱惑犯人作假供词。璟王殿下审问周氏时,微臣就在旁边看着,审问过程中,璟王殿下和周氏没有任何接触,甚至眼神交流。”
“而且,璟王殿下也只询问了一些与案情有关的问题,璟王殿下审问周氏,第一句便是璟王府令牌的事。”
杨之韵又说,“微臣已核查过,璟王府早在陛下登基之时便不使用盘龙祥云的图样,已全部改用普通的祥云纹为侍卫令牌的图样。”
“璟王可有借着审问之机询问与案情不太相关的问题?”
杨之韵是个老狐狸,一听就明白,明乐帝是问璟王殿下是否有利用周氏一事来污蔑傅大将军府。
如实回答,“璟王殿下不曾审问周青衣其他的事,即便审问周青衣是否真是逍遥王府血脉时,璟王殿下的表情眼神均无可疑之处。”
“爱卿问案多年,经验老道理,周氏最后供述傅家早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却刻意隐瞒,这条供词可能有假?”明乐帝语气透着几分认真。
杨之韵凭借多年断案经验来看,给出自己认为的正确答案,“陛下,微臣以为周青义这条供词必定为假,傅老将军岂会将前朝皇室血脉藏在自己家中?”
明乐帝打发杨之韵出宫。
与此同时,身在大理寺天牢的周青衣撞墙自尽而亡。
狱卒发现时,周青衣已断了气,嘴角却扬着淡淡的笑意。
审问时,璟王时渊忽然对着她比画唇形。
她读懂了璟王时渊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