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被风雨囚禁于一片混沌之中。\3-疤-墈?书.网¢ \庚~芯^醉`全^
雨水如鞭,抽打着街道、路灯和所有不肯蛰伏的物事,溅起无数细碎的水花。
风亦助纣为虐,在楼宇之间狂乱冲撞,发出呜呜咽咽的呼啸。
路灯那惨淡的光芒,被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无力地浮沉于湿漉漉的黑暗里。
仅能照见几片被风撕扯下来的叶子,在积水的洼地里打着旋儿。
街角那棵老树,在风雨中挣扎摇曳,树干上缠绕的破旧广告布条,如同绷带般在风中猎猎作响。
阳台成了风雨的战场,衣杆上挂着的几件衣物被雨水浇透。
邓文安和冬小羽刚走出阳台,一阵猛风吹过。
衣架挣脱了横杆的束缚,袜子随即飞入那片被风雨统治的黑暗里。
“你要下去捡吗?”冬小羽问道。
邓文安扯了扯嘴角,随后答道:“算了,也就两双袜子,就算下楼找,也不一定找得到。”
如果是衣服或者裤子,邓文安会下楼找一下,袜子就没什么必要。
现在这么大风,袜子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大概率找不回来了。
两人收好衣服,然后走进房间,关好落地窗。
现在暴风雨,衣服晾不干,还可能随时被吹走,不能在阳台晾衣服。-1?6_x¨i+a′o*s,h?u`o?.*c·o~m¢
刚才邓文安的袜子就是很好的例子。
邓文安和冬小羽把衣服挂到角落的衣架挂杆上。
“我还以为只是小台风,是我低估它了。”邓文安说道。
还好只是吹走两双袜子,如果吹走的是衣服,真的要下楼找一下。
“十分钟前还是小雨,现在变成暴风雨了。”冬小羽说道。
他们刚才还在房间里看番剧,突然听到外面的声音很大,就拉开窗帘看了一眼。
两人都没想到这场雨会变成暴风雨。
邓文安拿起手机,搜索了下台风的情况。
“台风今晚登陆啊,希望明天雨小一点。”
下暴雨还要在外面开三轮车,这种事情不要啊!
他们大部分工作时间都在仓库,但还是要开三轮车去驿站的。
暴风雨天气开三轮车还是有点危险的,需要极低速谨慎行驶,全程保持高度警惕。
快递这种行业,台风来了都要正常工作。
“如果是以前念书的时候,台风都不用上课了。”冬小羽感慨道。
以前念书的时候,只要台风登陆,就算没下雨或者下点小雨都是正常放假的。
邓文安坐到床边,说道:“你别说,以前我念小学的时候,真的很希望刮台风,这样就能放假了。¢纨! * +神\栈/ ¨已^发,布/最`鑫+蟑-截?”
“初中的时候,我就希望台风少来几次。”
小时候,台风的名字写在日历上,是带翅膀的。
老师一旦念出这两个字,整个教室便腾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的欢呼。
窗外的风还在试探性地拍打玻璃,心却早己被那即将到来的、凭空多出的一两天假期吹得鼓胀起来。
风雨在窗外呼啸,屋里却是暖烘烘的避风港。
作业本被抛在脑后,只留下拆封一半的零食和电视。
但不知从哪一年开始,那风声里的滋味悄悄变了。
在饭桌上听见老爸放下筷子时那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他望着窗外依旧没有停歇意思的暴雨。
老妈没说话,只是把桌上那盒烧鸭往老爸那边推了推。
那声叹息像一粒石子,猝不及防地投进台风假期的池塘里,漾开的涟漪带着陌生的沉重。
渔民的日历不是纸做的,而是海做的。
日期被浪涛冲刷,被鱼汛标记。
风平浪静的日子,那艘斑驳的小船载着全家的指望,而台风警报拉响,便是生计被按下了暂停键。
台风假期的硬币终于被翻了过来。
明亮光滑的正面,印着孩童无虑的假期笑脸。
而粗糙沉重的背面,则烙着风雨中飘摇的船只、空荡的渔网、父亲沉默的侧影。
硬币叮当落下的脆响,一面是假期,一面是生计,中间隔着风雨如晦的人间。
每一次台风都意味着无数个角落里的生计被强行按下暂停键。
渔船搁浅的焦虑、田地烂掉的辛酸、街头奔命的危险......
台风的雨水倒灌进生活的褶皱,打湿那些未曾看见的、负重前行的脊梁。
冬小羽轻点头,她听邓文安说过,他的父母以前是渔民。
台风到来就意味着不能出海捕鱼。
邓文安按下空格,说道:“接着看蓝胖子吧,看多几集就睡觉了。”
他们这几天晚上都在看蓝胖子,每次都看一两个小时。
其他时间可能会各自看会书,或者玩会游戏。
冬小羽在邓文安这里玩过好几款游戏,她每次都玩的很专注。
“明天我想看一下蓝胖子的剧场版。”
“好,那我明天去找下资源。”邓文安说道。
女朋友的小请求,他是不会拒绝的。
......
......
次日,上午。
邓文安关上三轮车的门,他看着冬小羽说道:“你在仓库扫描分件就好,我开三轮车去驿站。”
现在的雨没有昨晚那么大,但邓文安还是不放心冬小羽开三轮车去驿站。
“那注意安全哦,三轮车开慢点。”冬小羽说道。
邓文安笑着道:“我知道,我首接变成乌龟。”
他穿上雨衣,启动三轮车,离开仓库往驿站而去。
冬小羽站在仓库边缘,发梢被风吹得凌乱,她目送着三轮车在模糊的雨幕中渐行渐远。
她回到凳子上,拿起扫描机接着工作。
邓文安接下送货的工作,她自己得多分点件。
与此同时。
三轮车停在十字路口,像一叶搁浅的小舟。
红绿灯悬在灰蒙蒙的半空,像浸了水的、模糊不清的眼睛。
雨刷拼命工作着。
邓文安坐在三轮车上,雨衣压着额头,雨水汇成细小的溪流,从帽檐边缘不断滴落。
“这种天气确实不放心她开三轮车出来。”邓文安自言自语道。
平时公路还有点车,今天车都没看到几辆,很多人都不想在暴风雨天开车。
如果可以的话,邓文安也不想在这种天气出门。
今天又是讨厌快递行业的一天,台风登陆都要正常工作。
那盏浸水的眼睛眨动了一下,绿色微弱地渗了出来。
邓文安拉动油门,三轮车小心翼翼地转着弯。
看来今天中午是没有午觉睡了,反正晚上不用写小说,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