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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 37 章

作者:诉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园林外的高台上人影幢幢,此时,虞酌、李泊渚、程新序三人挤在一个角落中,只为看烟花美景。


    “还以为你说的最佳观景点有多隐秘,结果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虞酌心直口快地道。


    “还好裴郁逍有先见之明。”李泊渚附和。


    “我怎么知道大家都知道了。”程新序语气无助。


    看到一半,他们好不容易才挤出来,走到街上,一道高扬的声音传来:“虞大小姐,真的是你啊?”


    两人同一时间看向虞酌,只见她双肩一抖,面容僵硬。


    虞酌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扭头的动作格外艰难:“哈哈,张公子,你也在呢。”


    “这几日如此热闹,我自是要来的。”张呈晗道,“要不我们一块逛吧?”


    “那不成,我和他俩先约的。”虞酌指了指身边两人。两人识趣地站出来,一左一右围着她。


    张呈晗有几分落寞:“可我先前约你都不见你答应,别人逛园会都是成双结对的,这两位公子如此要好,他二人一块,你与我一起就好。”


    “你看错了,其实我与他关系一点也不好。”程新序耸耸肩。


    “那正好,不如我们一块逛,成群结伙也合适。”张呈晗眯眼笑。


    虞酌心下都想撒腿就跑了。


    虞家与张家有合作往来,张呈晗此人自打幼时来过一次虞府见过虞酌,不知怎的就缠上了她,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有一回虞酌将张呈晗欺负哭了,还被她爹训斥,于是虞酌开始躲着他,总是往外跑也不是没有缘由。张呈晗隔三差五地递帖子约她出游,她屡次用有约来回绝,然后又临时叫他们几个出来玩,或者就是称病。


    总而言之,张呈晗像是读不懂她的意思一样,依旧撞见了就乐此不疲地黏上来。他也从不说清楚,但当事人乃至旁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思。


    张呈晗此刻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虞酌,期待她的回应。程新序烦躁地看了他一眼,往前半步,拉着虞酌的手腕,把她往后掩了掩。


    虞酌的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正待她想直接言明拒绝他时,一道温润的嗓音从背后传来,“那不成,这位姑娘稍后要同我一起赏灯。”


    虞酌一顿,看着走到面前的江续昼,有几分失神。


    江续昼恰好停在虞酌身前,高大的背影遮住了张呈晗的视线,他的语气和缓,却带着一股揶揄的意味,“你在的话,兴许会打扰到我们。”


    张呈晗有些怔忡,他是一个商户,从穿衣就能看得出门道。面前的男子一身华贵的锦衣,从头到尾都有所讲究,精致的刺绣和用料都不是俗物。再看他面若冠玉,仪容不凡,虽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却让人不敢质疑。


    张呈晗已经收回目光,恢复待人应有的态度,“既如此,那我便下次再约虞小姐。”


    江续昼猝然转过眸来,对上虞酌清凌凌的目光,眼神柔和,似是安抚她,回首时语调玩世不恭却又真诚:“那恐怕也有点难,想邀约虞大小姐的人都要从虞家排到我家了,我也是排了两个月才排上。”


    张呈晗咬牙切齿地道:“两个月而已,我等就是了!”


    等他走后,江续昼才显出一丝局促,“对不住了,我这人就是爱多管闲事。”


    他们私下交集不算多,好不容易不必以上下属身份相处,程新序趁机搭上他的肩,“大家都是吃过同一场席的,也算得上相识的朋友,不必说这种话。”


    “不过避免他发现我们骗他,不如我与你们同逛吧?”江续昼看向了虞酌,他知道三人中虞酌才是说话准的。


    眼前的男子蓦然弓下腰,俊美的面庞近了几寸,唇边扬着潋滟的笑,一身殷红衣袍衬得他昳丽脱俗。


    虞酌晃了晃神,眼中闪过一丝无措,下意识屏息,点了下头,像是还未回过神来。


    得到她肯定的回复,江续昼正了下身,又转头看向程新序和李泊渚,“当然是我们四个一块,正好越雨不在,我就补一下她的位置吧。”


    说着,他又叹息:“哎,毕竟平日也就只有裴郁逍陪我,如今他有佳人作伴,却是把我忘了。”


    程新序面上最为高兴,“我陪少卿逛也是一样的,临朔大大小小的灯会我都逛过,最懂里头的门路,而李泊渚负责解灯谜,跟我们就对了。”


    “那虞酌姑娘呢?”江续昼似乎想到了什么,问的是程新序,却望向虞酌,“她负责什么?”


    他的称呼听在虞酌耳中有几分奇怪,特别是她的名字,被那道好听的嗓音润过,竟真如浓酒般生出几分韵味来,他又加上姑娘的称呼,令不太正经的语调多出了几分郑重。


    虞酌愣愣地对上他的视线,喉间一涩,发不出声音,或是她不知如何回话。


    程新序仔细思索一二,最后总结道:“她负责买单。”


    闻言,江续昼笑了出声,“那虞酌姑娘的账,今夜就由我来付吧。”


    那笑意贯穿耳膜,虞酌睫羽颤了颤,总算对他说出了第一句话:“为什么?”


    江续昼仔细想了想,认真盯着她的杏眸,温和的话音落下:“因为今夜特别,烟花美景动人,又正式认识了你这位新朋友。”


    李泊渚左右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少卿莫不是偏心?”


    江续昼道:“咱俩又不是第一回认识。”


    看着李泊渚温如清风的笑容,江续昼想到幼时借他功课一事,话锋一转:“今日高兴,你们的我都请了。”


    程新序一脸雀跃,虽然他先前就知道江续昼大方,但既然能够再次感受那何乐而不为呢。见虞酌落后半步,他往回拉过虞酌的手腕往前走,“虞酌,这回托了你的福。”


    他拉她的动作自然,但很快就松开了手。


    虞酌:“平时不也是托我的福?”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程新序回:“是是是,等新年到了我送你个大礼。”


    虞酌冷哼:“这还差不多。”


    江续昼问:“新年礼?”


    “不,大年初六是她的生辰,我是说生辰礼。”


    “哦?那届时我也送一份吧。”


    虞酌略低了低头,“江少卿不必这般。”


    “你是在同我客气吗?”江续昼歪了下头,“客套的关系是不用送的,我以为我们不是。”


    他们俩也不是什么关系啊,他怎么说得这般容易惹人误会,果然这人当真如传言一样放浪形骸、玩世不恭。


    虞酌脸上有点发热,“随你便吧,反正本小姐的礼物都要从虞家排到裴家了。”


    裴家有谁呢?当然是越雨,先前越家离虞家还算近,可裴家相比之下,要比他们几个府上还要绕一点路。


    江续昼又笑了,“早知我便说排到裴府了,这样说不准方才那位公子就能排到三个月了。”


    虞酌说不过他,心中有点恼怒,又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羞赧。


    提到张呈晗,程新序的烦躁又涌了上来,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他追着虞酌跑。他默了默,“你还是找个机会说清楚吧,免得你爹哪天一个糊涂就要把你指给他。”


    虞酌回过神,心下一惊,说不准张呈晗还真干得出来。她什么情绪都顾不得了,当即说:“我改日就去同他讲清楚。”


    李泊渚探寻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过,末了,只是无奈地勾了勾唇。


    在四个人没注意到的小楼上,一缕帷帽的长纱掠过廊角。


    头戴帷帽的女子回到屋檐下,帽纱下的面容格外动人,只是如今却有一丝失魂。


    小楼沿廊外可以观看园会上的场景,她方才看见红衣男子的身形和他谈吐的姿态,蓦地想起了一道熟悉的背影,短短一刻便感到头疼欲裂。


    门外传来叩门声,她向身边的侍女摆手示意,下人进来回禀道:“主人,我们的人没有得逞,越小姐被人救起来了。”


    女子帷帽下的神色淡淡,毫无意外,“无妨,我们的目的只是让她记起来。”


    女子身边的侍女端站着,问:“这个法子可有效?”


    “属下想应是有效的,她上岸后失魂落魄的,像是想起了什么。”


    帷帽女子兴致缺缺的,看不出对此事的态度,“有效就行,先退下吧。”


    等人走后,侍女才说:“看来沈遂清那副画真有用,商大人的死与越雨脱不了干系。”


    桌面上摆了两幅画,一幅是从重光廊买回来的,另一幅是沈遂清所作。画上是晴溪坪前的秋千,少女荡起极高的弧度,双脚离地,淡青的裙摆迤逦过草坪,薄纱掠过溪面。她的容颜清丽,侧颜安静,唇角笑意绵延,连那平淡的眉目都染了几分悦然。


    画中人俨然是越雨的模样。


    “主人,越雨先天不足,不足以影响我们的大局,为何您不直接杀了她来报商大人的仇,而是在她身上下功夫?”


    她不答反问:“你知道被刺死和被淹死哪个更难受吗?”


    侍女回:“应是刺杀。”


    “我没试过,所以分不清,但是我觉得,治了多年的心疾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可所有努力却付诸一炬的感觉兴许会更妙。”帽纱下,女子娇丽的容颜浮起一丝狠厉,很快又被她掩去,她指尖划过画上人的轮廓,“再说,商溯留下的东西都不见了,我们还要先留着她。”


    “主人妙计。”


    ……


    烟花转瞬即逝,而游园会还在继续,裴郁逍和越雨出了园林往热闹的街边走。


    其实手绳的构造还有另一种说法,越雨没有说,看他的做法像是防止她出岔子。只是……越雨又看回眼前,两人一前一后,只隔着极短的距离,他快步走在前面的姿态倒真的像是遛弯的,而越雨踩着影子紧跟其后的模样就像那只宠物。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


    “说起来,好端端的你是怎么落水的?”


    身前传来裴郁逍的声音。


    他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事,越雨有点庆幸他对自己的关心并不多,但又隐隐有一瞬落空。


    双桥狭窄,就连护栏的实木都不够高,人若是互相拥挤,极其容易出现踩踏或者落水现象。当时桥面还有点湿滑,越雨察觉到那抹推力时,半个身子已经越过了护栏。当时她只是想抓住些什么,也未料到力气大到把人也拽了下去。


    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那人靠的太近,和她一样半个身倾向桥外,自然就很容易失衡坠落。她有见到不少推搡的无礼之人,所以她判断不出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她推下水。


    “你就当我是失足吧。”


    越雨不想追究那么多。


    裴郁逍停下了脚步,越雨不明所以地停顿,就见他转过身来,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低下头,凝视她的眼睛,“这不是一件可以随便当作不紧要的事。”


    “若真是你失足落水,当时你在想什么?若只是别人的无意之举,同样也要追究。”他看着她的眼睛很安静,眸底却又似有情绪翻涌,“若那人不是失手推的……越雨,你有想过会怎样吗?”


    他并未用力,肩头的力度却压得她有点疼。


    越雨撇开了脸。


    他的眼睛过于诚恳,话语又一针见血,越雨答不上。


    或者说她也知道可能真相是人性险恶,她会被困在湖里,可她不想和这些人有所纠缠,所以拒绝了回答。越雨的体质导致学游泳时很辛苦,学会后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但这却让她存活的几率提高。而现在既然大家都安然无恙,没有酿成他眼中的恶果,也就没必要纠结这些。


    沉默半晌,僵持的氛围陡然被人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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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可要换身衣裳?”


    穿着艳丽的女子看了看面色看着同样不好的二人,依旧勇敢地续上话:“十一月的风刺骨得很,店里有上好的成衣,一时心寒不打紧,但公子和姑娘莫要着了凉。”


    越雨没有说话。


    裴郁逍不知想起了什么,兴许是读懂了一丝她的沉默,又或许是意识到二人之间不该窥及隐私,她的事情、想法也包括在内。他握着她肩的手松开,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店里。


    越雨倒是没忘一路跟着。


    直到换衣服前,裴郁逍才将手串解了下来。


    越雨没有什么看衣服的兴趣,她手上拿着的还是裴郁逍随手选了冷着脸塞到她怀里的。


    裴郁逍甫一进门,刚瞥到西边的那套女子成衣,他便选定了这件,店主甚至觉着他可能连衣裳上是什么绣纹都没看清。越雨先走进了后面的试衣间,裴郁逍这才开始挑自己的衣裳,他挑起自己的却慢了许多,还仔细看着绣样。


    继他们进来后,这家原本门庭冷落到需要出去招呼的店,忽地就进来两三个人。


    越雨站在更衣室内有几分无措。


    她已经把身上沾水的衣服都扒了下来,但裴郁逍给她挑的这件成衣……


    光看外表根本看得出这件衣裳这般繁复,里三件外三件就算了,那些腰带与平时的扣法不同,衣裳也略微修身,提裙子都提得她手发酸。


    越雨平日都是穿得简单舒适,上次经历这种事还是穿嫁衣时,但当时有人替她换,倒不算为难。


    她穿了许久才整理妥当。


    走出来时,听见外间对话的声音,便止住步伐,没有贸然出去。


    “我明白公子的意思,您不是在担心她,而是新娶进来的少夫人不能不明不白地没了,属下理解。”


    是游焕的声音。


    越雨没有听清裴郁逍前面说了什么,光听这一句,她也猜出了大概。她身上还冠着裴家少夫人的名头,所以他才会急着救她。


    “那个男人身上是查不出什么了,他也遭了殃,场景太乱,只能算他无心之举,否则指不定还要狗咬一口。”游焕又道。


    “行,你先去忙吧。”裴郁逍淡淡道。


    等脚步声远去,越雨才从珠帘后走出外间。


    帘幕微动,珠串相撞轻响。


    裴郁逍侧首望去。


    少女的手撩开珠帘一角,纤细白净的指尖勾着细珠。朱柿色的织锦流云裙裾及地,裙上绣着繁复的缠枝花纹,刚擦过的碎发微乱,簪子斜斜别在发髻,肤色苍白如玉,清辉映衬下,有几分孱弱的美。


    越雨被他盯得发麻,手指挪到裙边,尴尬地咳了两声,发问:“我穿的这身很奇怪吗?”


    他错愕地移开视线,面上掠过一丝唐突,“不怪。”


    店主适时进来,眼前一抹惊艳,不吝夸奖:“姑娘长得好,这位公子眼光独到,衣裳极为衬你。”


    越雨觉得是在蒙她,她那么狼狈,还搭这么一身亮丽的颜色,穿着繁复本就不舒服,两道目光之下,她更加无所适从了。


    再看裴郁逍,他一身白袍,和昔日穿得形似,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符合他的风格,可怎的给她挑这般华丽的衣裙,如果不是品味怪,那么能解释的就是他的确是随意挑的。


    店主看出她的局促,热情道:“姑娘肤白貌美,只是脸色有点苍白,抹点口脂即可。”


    店主执行力极高,不止给她抹了口脂,还将她的发饰重新整理了一遍。


    “这边发髻有点空,不如我给姑娘簪朵花吧?”店主将一朵山茶花放至越雨的发上,“姑娘看如何?”


    透过铜镜看见了簪着花的位置,出门前绿迢亦是别了朵绒花在此。


    不远处,少年迈了两步到她跟前,指间立着一根掐丝蝶翼发簪,“花不适合你,簪这个吧。”


    闻言,店主移开手。


    越雨正想接过簪子,却见他停在面前,手却抬高至她鬓角。


    越雨直视铜镜,脸正得不敢动。


    铜镜里,少年弯腰靠近,手指移到她的发边,那支蝶簪被他依葫芦画瓢般轻巧地簪到原先的位置。


    他的目光移向铜镜,细致地凝在她的脸上,发间蝶翼灵动栖息,衬得她眉目潋滟,与她这身衣裳也算般配。


    稍稍调整了下蝶簪,他脸上还未浮现大功告成的喜悦,随即,视线猝不及防与她的相撞。


    两人此时的姿势暧昧至极。


    不是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但此前都是无意间触发,而如今,他的脸就靠在她的颊侧,两人都清醒着,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冲击力更强。


    一时间,难以言明的感觉顺沿脊椎涌上。


    二人同时默契地别开了眼。


    裴郁逍直起身,朝向店主道:“这个簪子我也买了。”


    店主的视线在二人脸上徘徊了一圈,颇有种看破不说破的意味,“姑娘这身做工精美,相比之下价格要比其他成衣贵,金簪是重工打造,也不便宜,公子确定吗?”


    景区里的店铺都不便宜,这里肯定也不免俗。越雨扯了扯裴郁逍的袖子,又看向店主请求道:“可以试试别的吗?”


    店主和颜悦色道:“自然可以。”


    反倒是被她制止的少年莫名垂眸看向她,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吗?”


    是熟悉的味道。


    越雨皱着的眉头松了下,尽管是给她买的,但她既不管家,也不应干涉他的做法,而且想来她这身不算单调,反而更符合少夫人这一名头应有的配置。越雨想通了,当下自知奈何不了他,手一松,任由他败家去了。


    离开时,越雨还在想,有些人真是生来金贵,付钱眼都不眨一下。


    刻板印象又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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