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娥出去送汤了，姐妹俩也去河边洗衣服，林洛放下东西，把血腥衣服脱了泡水里，洗净后挂上竹竿晾晒。
再出来时，院子里多了一道身影。
裘三站在门槛边，手里晃着把折扇，眼神贼亮：“我就知道你又出门干活去了。”
林洛坐下，拿起一块猪肉干嚼着：“别绕弯子，说事。”
“康家那边果然派了人盯你，还打算找县衙告你‘擅猎官地’。”
“我压了下来。”
林洛一抬眉：“怎么压的？”
裘三摇扇子：“我告诉赵大人，说你打算组建一支‘清岩自保队’，未来可以归县衙节制——只要能保清岩稳定，谁敢动你，就是动官府。”
林洛没笑：“你胆子也挺肥。”
裘三收了扇子，压低声音：“现在钦州已经乱了三县，你以为你能靠猎几只野猪撑到头？迟早要动的。”
“我这不是帮你提前铺路。”
林洛沉默了一会儿，盯着地上那堆晾晒的鹿皮：“人我已经选好了，三十人以内，打猎是幌子，屯粮才是主事。”
“你要真想帮，就别让人来烦我，等我有成果，自然会进城报备。”
裘三点头：“行，那我就当没见你。”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扔来一句：“下月初八，新一轮官竞，你要是还有货，最好准备起来。”
林洛没吭声。
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他走进厨房，揭开缸盖，一股咸香扑鼻而来。
那是他昨天腌下的野鸡肉，用盐水封过，又晒过，味道已经进去了。
他拿出一块，塞进嘴里嚼了嚼，满嘴都是力量的味道。
他没回房，而是进了工具间，开始重新打磨一副新的骨刺钩爪。
这不是用来猎兽的。
是用来**的。
林洛在屋里待了三天。
不是闲着，而是在做三件事：修武器、腌肉干、挑人。
骨刺钩爪打磨的很锋利，他用鹿筋绑了绑，套在自己手腕上一挥，能直接勾破门板。
第二件事是肉干。打下来的那头豚王，光肉就有一百多斤，骨头、蹄子、内脏分开腌制，他还用老法子熏了一批，密封装坛，埋在后院竹林里。
最重要的，是挑人。
这事他藏的很紧，外头谁也不知情。就连嫂子秦月娥都只是觉的林洛最近比平常更沉默些。
直到第四天清晨，林洛挑了十个名字，写在一张竹简上，递给了裘三。
“你要人，我给你人。但这十个，要留在我手下，免的哪天你们上面要清账，翻脸不认人。”
裘三只扫了一眼，就点头应下：“这几个我知道，有打过仗的，有逃荒时活下来的，能干。”
“那就照规矩走。”林洛撂下一句，转身回屋，继续忙着晒那批最新做好的猪肚干。
当天午后，村里就传出消息：林洛要组队进山，招猎户，月结银，包吃包住。
消息一出，整个清岩村都震了。
这年月，谁家不是靠天吃饭？一个月能有几顿饱饭都算运气。林洛这边竟然出月银，还是十文起步，干的好还能分肉分盐，消息传开后，连隔壁柳青村的人都闻风赶来。
但他只选十人，不多也不少，事先写好的那十个名字，一个不落。
剩下的人再怎么拍马屁、托人情，都没用。
有人开始嫉妒，有人说风凉话：“他林洛是发了，可咱们也是村人，凭啥就不选咱？”
但这些话传到林洛耳朵里，他连理都懒的理。
那十个被选上的人，第二天一早就被叫到林家后院开小会。
林洛一句废话没说，先让他们围坐在地，摆上两坛肉干、三盆汤饭，吃完再谈事。
有人吃的感动的直抹鼻子，有人悄悄躲到角落里把自己那份藏了半袋，说要留给媳妇。
饭后一碗热茶，林洛才站到中间。
“从今天起，你们是狩猎队，不是林家的奴，不是县里的兵，更不是康家的帮闲。”
“我不会让你们白拼命。打来的东西有份，抓到的药材有份，以后谁表现的好，谁能活着把命拉回来，就吃的好、穿的好。”
“但有一样——谁敢出卖我，或者背着我通风报信——”
林洛从袖里掏出那块半新不旧的干肉，往地上一丢，另一只手握着骨刺，“谁想做这块肉，就来试试。”
没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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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扫了一圈，这十个人当中有老有少，有汉子有瘦子，连一个二十出头的瘸子都选了。
他不选强壮的，他要听话的、靠的住的、有活下去欲望的。
“我不怕你们贪，我怕你们蠢。”
“进山打猎是死活的事，不是耍嘴皮子。”
“这三天，我会亲自带你们布陷阱、踩兽道、学防身。三天后，自己动手，谁空手回来，就别怪我赶人。”
“散了。”
众人退去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喘气，有个瘦子甚至饿的站都站不稳，却还是强撑着走出门。
林洛没扶他，只在他背后丢了一小包干粮，“拿着吃。明天带上来。”
当天夜里，康家人就听到了风声。
康子平坐在屋里喝着茶，听完管家禀报，茶碗“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这个林洛，是想立山头了。”
“从前是打猎，现在是招兵。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明年清岩村就姓林不姓康了。”
“他选的人，咱们也知道是哪些吗？”
管家低头：“查过了，都是些没根底的穷鬼，还有逃荒过来的孤户，家里穷的叮当响，给口肉就认人。”
康子平笑的更冷了：“这就好办。”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的罪康家，不如上山投匪’。”
第二天，康家人在村口张贴了一纸告示：凡擅自组队**，一律视为扰乱村规，扣除口粮、驱逐出村，若闯入康家山场者，视作偷猎，直接捆送官府。
一时间，整个村里又炸了。
本来那些羡慕林洛手下那十人的人，这回都冷了下来。
“这下真成乱村了，林洛是猎户，不是官，他哪来的权力招人打猎？”
“康家一纸告示就能让你家断粮，看你还挺不挺的住。”
但那十个人却没人退。
林洛一早就在屋后拉起一根麻绳，把竹牌子一块块挂在上头，上书大字：
【狩猎队第一期：王二、瘸林、老石、丁六、狗娃……】
下头还写着“进山训练期三日，过者留，不过者退。林洛亲训。”
他就这么明明白白挂在家门口，谁来都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