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宜当然知道晏清辞不会背叛宗门。
不仅不会，他还是后期除魔大战中数一数二的大功臣，经此一战之后，直接成为了修仙界里人人称颂的英雄。
不过……
姜知宜看向晏清辞。
尽管，现在的他已经尽力想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但她还是能够捕捉到他眼中的痛苦。
毕竟，像他这种以天下为己任、一心降妖除魔、守护卫道的人，却得知自己身上流淌着魔族的血。
若只是寻常魔族也就罢了，偏偏他素未谋面的父亲，还是作恶多端的魔尊。
姜知宜轻轻叹了口气。
“师兄，”她低声开口，“你还好吗？”
晏清辞微微一怔，随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用担心，我没事。”
但他的手指却无意识地紧握着腰间的佩剑，指节泛白。
姜知宜知道，他此刻内心必定波涛汹涌。
她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上，一会儿后，她将他攥紧的手指一根根打开，然**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姜知宜的手心温暖柔软，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晏清辞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她牢牢握住。
“师兄，”她仰起脸，目光澄澈而坚定，“就像之前那晚我跟你说的一样，血脉从来不是你能选择的，但你可以选择成为怎样的人。”
“那赤霄魔尊虽然是你父亲，但是那又如何，魔族**，他不知有多少个孩子……他甚至不一定知道你的存在。”
“而且，你和你娘，因为他，受了多少磨难？若是能杀了他，不仅是为修仙界除害，也是为你娘报仇了！”
听着姜知宜的话，晏清辞一下子想起来儿时的场景——
当时的他还不会收敛魔气，他娘带着他，整日东躲西藏，既要躲避修仙者的追杀，又要忍受凡人的追问与白眼。
他记得娘亲那双总是布满血丝的、疲惫的眼睛，记得她为了压制他体内躁动的魔气，不惜耗费自己的精血。
她临死前，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声音嘶哑：“清辞……别恨自己……你从来……都不是孽障……”
晏清辞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底泛起一片猩红。
姜知宜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忍不住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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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师兄，”她声音轻软，却字字清晰，“你是晏清辞，是万剑仙宗这一辈最出色的弟子，是将来要守护苍生的人——”
“你不是谁的宿命，更不是谁的罪孽。”
晏清辞垂眸看着她发顶的旋儿，喉结滚动。
许久，他抬起手，掌心轻轻落在她的后脑勺，低声道：“……我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知宜，你为何……”
话到一半，又停住。
他想问，你为何如此信我？
为何在知道他的**之后，还一次次靠近我？
姜知宜却像是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仰起脸狡黠一笑：“因为我算准了师兄将来必定名震四海，所以现在赶紧抱紧大腿喽！”
晏清辞怔了怔，眼底的阴霾竟被她这插科打诨的话冲散几分。
他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胡闹。”
姜知宜捂着额头“哎呀”一声，却笑得更灿烂了。
她知道，有些伤痛无法轻易消弭。
但至少此刻，他的眉头舒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