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崖再睁眼时,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木阁中。
她蹙了蹙眉,只记得意识的最后一刻,看到轩辕鼎发出一道冲天光芒。
“你醒了?”
她转过头去,发现是宁既明,他倒是悠闲,双手枕着躺在木地板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周青崖问。
“神器认主。轩辕鼎世代守护着姬家。何煦准备下刀子的那一瞬间,轩辕鼎察觉到姬宫主有危险,把我们所有人都沉进了鼎中。”
“这里是鼎内?”周青崖环顾四周。
木阁里空荡荡的、静悄悄的,没有桌椅没有窗户,只有两个人和他们面前一扇纯白似雪的门。
“那我们要如何出去?”
“出不去的,等死吧。”宁既明弹身坐起,懒懒道,“除非姬宫主放我们出去。”
“姬宫主现在在哪呢?”
“不知道。”宁既明耸耸肩,“我醒来已经有一阵子了,没有丝毫动静。我估计姬宫主受了大打击,连日来又心力交瘁,这会正在鼎里某个地方晕睡着呢。”
周青崖刚要站起身来,忽觉眼前一花,她刚要扶住额头,惊觉自己的小手指变成了透明:“这......”
“在鼎里待的时间越久,你的骨血会一点点被轩辕鼎吞噬,身体慢慢变得透明,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宁既明道,“这可是上古神器,杀人不见血的那种,厉害吧?”
怎么听起来你很骄傲的样子。
周青崖看了他一眼:“我怎么没发现你哪里消失了?”
宁既明咽了咽口水,悄悄夹紧了双腿。
“我得出去。”周青崖稳住身子,“我得去找窈安。就算找不到窈安,我也要找到姬宫主,让她放我们出去。”
窈安总是在房间里乖乖等着她回家。
这一次,她一定也在某一间房间,等着她的师祖奶奶出现。
周青崖下定决心,回头问:“你走不走?”
“我就不走了。”宁既明竖起大拇指,“我相信你哦。”
这世界塌了,总有高个子顶着。他不算高,不如安心躺着吧。
周青崖抬脚向前走去,耳边蓦然出现一道乐符,“叮咚”一声,如清泉坠石。
与此同时,身前白门应声向两侧滑开。她足尖轻点,衣袂刚掠过门槛,身后便传来“咔”的轻响,门一瞬闭得严丝合缝。
门后,宁既明眨眨眼:“喂,真走了?我一个人很无聊的啊喂~~”
出现周青崖在眼前的是一模一样、空荡荡的木阁房间。不过这一次,白门是两道。每道门对应的曲调大不相同,左门如山涧溪流,右门如狂沙漫天,周青崖很容易就选了左门。
接下来仍然是一样的房间,只不过是四道门,六道门,八道门......
她脚步如飞,无数道门开开合合。
直到二十八道门的时候,周青崖额上已渐生细汗。永远一样的房间,纯白没有色调的门,差别越来越小的曲调,凭基本的乐理知识,已分不出差别。
二十八道水流仿佛从同一条山涧分出,连涟漪的弧度都别无二致。
她脚步微顿,片刻之后轻笑一声。
既难选择,不如随心。哪个最顺耳就走哪道。
她闭上眼睛感受耳边曲调,任由乐声如潮水漫过四肢百骸。少顷,抬手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足尖猛地蹬向地板,木楼似被这力道震得轻颤。
身前的门次第滑开,少女一路向前,衣袂翻飞间,耳中乐曲渐阔——溪涧汇入了溪流,水声潺潺淌过卵石滩,偶尔有鱼群跃出水面。恍惚间脚下的木板竟软了几分,低头看时,不知何时已踩在一叶扁舟的船头,船板被江水泡得泛着浅褐,一条大江在眼前浩荡铺开。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
两岸青山如黛,松涛阵阵,风裹着草木清气扑在脸上。周青崖站在船头,长身似松,衣袂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陡然狂风大作。乌云自山后翻涌而来,迅速染黑了半个天空。江风厉嚎,吹得船头剧烈摇晃,水流湍急,浪涛卷着白沫拍向船身,“啪啪”作响。
她反手掣出长剑‘折风’,银亮的剑身刚离鞘,便映出天际劈下的第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震耳的雷鸣。
“来得好!”她低喝一声,长剑斜斜刺入波涛,“铮”的一声抵住迎面砸来的浪头。借着反震之力旋身站稳,水花溅湿了半边衣襟,冰凉的快意顺着皮肤漫开。
脚下的水流却在此时骤然逆转,原本向东的江涛猛地向西倒卷,船身被一股巨力拖拽着向后迅疾退去。
反弹宫商角徵羽?
那我便逆流而上!
周青崖剑眉一挑,手腕翻转,长剑在水面划出一道银弧,逆流而上。浪头砸在剑身上,震得她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可她眼神愈发亮烈。
风雨越来越急,豆大的雨点砸在江面,激起无数水泡,又被浪涛瞬间吞没。船板与礁石碰撞的“咚咚”声,混着雷鸣成了最烈的鼓点。
两百道门,三百道门,四百道门......耳边浪涛奔腾,眼前目不暇接,脚下步伐却分寸不乱。
无数道门开开合合,她身形快到只剩下残影。额角沁出的细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衣襟上洇出浅痕。
不知过了多久,当剑尖再次劈开一道浪头时,眼前风雨骤然停歇。
乌云如退潮般疾速散去,天光猛地刺破云层,洒在江面上,碎金万点。
周青崖收剑起身。
轻舟已过万重山。身后,峰峦连绵成淡青色的剪影,江风变得温柔,带着水汽拂过她汗湿的额角。
她眯着眼,看到了一道光芒.....
这一次,面前不再是门。
她走出了‘房间’。
周青崖发尾飘动,她站在木阁楼某一层的长廊上,左袖空荡荡的。
左边手臂已完全透明不见。
风声呼啸,百鸟盘旋。
一座万层阁楼高耸入云,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站在长廊,可尽览天地间的浩渺广阔,置身云雾缭绕中,恍如身处天上云端,只觉人如蚁小。
向上看,向下看,亿间房间鳞次栉比,高不见顶。门窗紧闭,宛如蜂巢般密集而有序。
层与层之间的步梯前后交错,迫使每一个登楼者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房间’。
周青崖心中直觉,姬宫主应当在这万阁木楼的最顶端。
*
外宫之中,宫霓正带领乐修弟子们与闯宫者混战。
忽见一道白玉伞飞过,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横冲直撞,被碰到的闯宫者哀嚎着,瘫倒一地。
闯宫者们很快全被媓岐宫的弟子们绑了。
谢悬之和梅潭柘紧跟在白玉伞之后,直奔主殿而去。
一路上,梅潭柘已经从玉简的各路消息中东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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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凑,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师兄,这姬宫主的道侣真不是个东西啊!道貌岸然,阴险狠毒。”
“居然会有人忍心残杀亲生孩子,再换人来鸠占鹊巢。”
“那姬芷柔在学院里,为了把事情闹大陷害别人,竟能杀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原来与她爹是一丘之貉。对了,被她陷害的那个女子叫什么来着?好像......好像是帮王教导看管灵兽苑的。”
“到了。”谢悬之站在主殿门前。
朱漆大门如千斤铁闸,任乐修弟子们运起灵力,双掌抵在门板上。门板依旧纹丝不动,反震的气力反让她们踉跄后退,胸口一阵发闷。
谢悬之上前一步。他已多年未出书院,世上见过他真人的寥寥无几。但他目光沉静,步伐坚定,如此气度让弟子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让开。
“他是谁啊?”有人低声窃窃私语道。
谢悬之不语。只祭出山河笔。
笔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便有淡金色的光痕凝聚。手腕翻转,笔锋落处,金光如刻。
一道竖画如擎天之柱,再添两横似叠嶂层峦,三笔即成八卦之艮卦。
艮为山。
万仞青山拔地而起,压得周遭空气都凝如实质。
沉重的两扇殿门被压得嗡鸣作响,门轴处的青铜金乌在震响中双眸亮起红光,仍抵不住山岳崩裂的巨力。
——笔纳山河,年少鹤发。
宫霓率先反应过来:“是书院的谢悬之师兄!”
而且谢悬之师兄并非是神识出窍,而是他本人亲至。
“谢师兄!”
“是谢师兄!”
“谢师兄!”
此起彼伏的“谢师兄”声中,媓岐宫的弟子们争先恐后往前挤,一睹书圣弟子谢悬之的风采。
却见他明明正当意气风发的年龄,却穿着简素,眉目沉静,几缕白发垂在鬓边,不见一丝虚骄之气。
五官有一种凌厉的俊美,叫人望而生畏。额上却系着根极素净的白布条,像是为了什么人披麻戴孝。
梅潭柘摆摆手:“门还没开呢,待会再谢谢师兄。”
话音落下,"轰”得一声沉响中,殿门向内两侧缓缓打开。
与此同时。
轩辕鼎内,万层阁楼。坐在阁楼最顶端的窈安满心欢喜,看着走上最后几节步梯,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师祖奶,迫不及待地伸开手要搂住周青崖的脖子。
却见云端猝不及防冲出一只黑鹰,直冲周青崖面门。
周青崖双臂皆无,阻挡不得。
就在这时,窈安骤然瞪大双眼,大喝一声:“走开——”
这声喝喊不似人声,倒像山巅凤凰清啸。紧接着,她身后腾起一团炽烈的霞光。光影流转间,一只凤凰虚影缓缓舒展羽翼,尾羽上眼斑如缀满星辰,颈间翎羽泛着虹彩。
“唳——”
凤凰昂首鸣啼,声浪如碎玉裂冰,撞得空气都在震颤。刹那间,天际翻涌的云雾里突然炸开无数光点,万千飞鸟从雾中振翅而出,飞舞而来。百鸟绕着凤凰虚影盘旋,翅尖相触,轻响汇成韵律。
百鸟朝凤?!
乐声在头顶响起,无数鸟影在身上斑驳。周青崖仰头望去,目不暇接。
昏睡在旁的姬冷妍猛得睁开眼,看到与自己眉眼极其相似的女孩。
“出!”姬宫主声音颤抖着,命令轩辕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