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元二十九年春,快要入夏时节,大雪不断,于北地……见到阿娘。
“熏渺姐姐,你在写什么呀。”
烛光下的地面映出一道阴影,是温双柔靠近。
“一些记事。”李熏渺没有抬头,笔尖依旧写着。
“是时常都写吗?”温双柔垂眸,目光落在桌前铺着的那张纸上。
“嗯。”李熏渺嘴角微扬,“时常会习惯将重要之事记录下来。”
木桌前方的窗户未关完,雪花便趁机飘落进屋凝成结晶,温双柔脸上一凉,她抬头看见来源时,便凑上前将窗户关满。
“好冷啊,姐姐,这雪该不会要下到六月去吧。”温双柔喃喃自语。
随后又困意袭来,她抬手覆面打了个哈欠,道:“姐姐早些休息呀,我有点困了,先去睡觉。”
“双柔。”在温双柔手推开门的那刹,李熏渺叫住她。
“嗯?”温双柔疑惑歪头,随即眸光一亮,像是想起什么,道,“熏渺姐姐,记得玉镯不要摘下来。”
李熏渺也疑惑,她问:“这玉镯有什么奇特之处吗?你如此重视,该不会?是温家的传家宝。”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可温双柔皱眉摇头,神情异常认真,对李熏渺道:“不止。”
再问下去,温双柔便什么也不肯说。
“姐姐,你先前是想对我讲什么?”温双柔被寒风吹得打寒颤,她看向李熏渺,又将半开的门重新合上。
“我曾经,见过你家兄长吗?”李熏渺问。
温双柔愣住,半响她道:“见过的吧,不然为何兄长有姐姐容貌的画像,不然为何……”
他为了姐姐,不顾后果入局来到北地。温双柔垂眸,剩下的话终究被她藏于心间。
“是吗。”李熏渺垂眸,脑海中却依旧没有关于温梦璋的任何倒影。
四周安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温双柔笑,露出颗不明显的虎牙:“那我走了,明天见,熏渺姐姐。”
“好。”
窗子镂空处,见得那女子时不时跺跺脚,踏雪离去。
李熏渺目送温双柔离开,又提笔继续书写。
纸张末端,她留下“五月十一日记”后,指腹却突然蹭到白纸边角,划出一道血痕。
血液迅速晕染白纸,染红那处日期。
李熏渺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写下的道元二十九年五月十一日,后面跟的文字却变为:
藏身在裴家的事,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或许不是被发现,而是皇爷爷他……终于开始追究了。
*
夜晚掌灯,烛光在风中摇曳,影子也随之晃动起来。
“熏渺。”
她愣神眨眼,看见那本应远在上京的裴羡安出现在眼前,他走近时,她也抬起头。
“怎么受伤了?”裴羡安看见纸张上的星点血迹,皱眉。
上面的黑字“五月十一日”如同树枝绕梅,黑墨字迹为枝,暗红血点成花。
“没事。”李熏渺如同被控制的木偶,低头继续起笔,她听见自己边写边道,“羡安,皇爷爷下旨让我前去和亲,若此生再不能回朝,麻烦你将此信寄给我阿父阿母,留个……念想。”
“我不会允许此事成真,熏渺,你信我。”裴羡安搬正李熏渺的身体,语气急速。
再看,女子微微愣住,她双眸无神。
“信我!李熏渺。”裴羡安沉沉重声,“我已去信给驻扎北地战场的父亲,他手中有兵,裴家军可不是吃素的,我们有一抗之力。”
夜晚窗外花落无音,李熏渺心中疑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她只知道自己低头,很久很久没说话。
最后,裴羡安叹气,他看着她的双眸,道:
“熏渺,我们成亲吧。陛下不可能让一个已嫁作他人妇的女子去和亲。再者,也能为父亲回来,寻一个理由。”
成亲?!
翌日。
裴夫人坐于大堂,她眉头紧锁,不由扶额。
“我儿,你要以这种方式公然抗旨?”
“是。”裴羡安笔直站立,指尖掐入掌心。
“好,我们,赌一把。赶在和亲之前。”像是下了决心,裴家主母眼神骤变,眸光锋利坚定。
房梁挂满红绸装饰,红灯笼与红烛满满当当,格外刺眼。上至朝野,下至民间,所有人都在看裴家的下场。可整整十几天的筹备时间,宫中都未传出任何干涉消息。
圣主夏帝新封的羲和公主在即将和亲之际却自行与他人成亲,这算什么罪,定然是大罪啊。
婚礼当天,发出的请帖无数,可没有一人敢去赴宴。
礼部侍郎裴羡安疯了,可他们却没疯。不就一个结局吗,谁去谁惨,他们可不信夏帝不知道这场荒唐婚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夏帝放弃让羲和公主和亲的意图时,敌国使臣来接人了。
大宁和敌国于北地边境交战,大宁隐隐势弱,敌国又主动议和,双方便以和亲为条件。是耻辱,又不是打不过,可夏帝就此同意,美名,不愿让百姓再受战争之苦。
就算是已经嫁作人妇的公主,也硬要让她和亲吗?敌国皇室显然不在意这点。这场战争他们也快耗不起,嫁来谁不是嫁,不过走个形式罢了。
六月,北地的飞雪依旧不断。
废太子与裴远风悄悄领兵返京。
野史这样记载。
道元二十九年某天,出了件奇事。
已嫁作人妇的公主被强制押去和亲,她的夫君无能无力,只能眼眶通红,在一旁咬碎了牙。
公主有个从太子高位被贬为废人的父亲,据说在她幼时分别后就再未相见过。
公主的废人父亲又有位好友,姓裴,是当时北地战场的副将,且手握重兵。
废人父亲与他那位好友合谋入京,就带兵堵在公主和亲的必经之路。
废人父亲之所以被称作废人,那其实也有原因。
明明病得只能卧于床榻的肺痨鬼,愣是支楞起来,穿上铠甲。
惊堂木一拍,说书人道,“欲听后事,且待下回分解。”
“咦——”底下一阵唏嘘。
“这算什么奇事?何处有奇?”有人反驳。
说书人就此怒了,又道,“不等下回了,我这回就给你们说完!”
呀呀呀呀呀,像唱戏般,说书人语气夸张。
为了救和亲的女儿,双方发生交战。
近在咫尺,隔着红盖头,隔着马车内壁,从未谋逆过却因谋逆之名被贬的废人父亲真的反了。
他与那裴将军带兵死战。
女儿就在接亲的马车内,却不知她的父亲此刻正于布满刺刀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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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尸骸中努力向她爬来,血手斑斑,可惜最终止于一处,便再也不能动,失去气息。
那场称不上战役的战事,除了羲和公主,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羲和公主李熏渺走过尸山血海,在乌鸦遍天的乌云下双脚走回上京。
她闭眼路过每一具尸体,她颤抖,她哭泣,可她什么都不知。
她不知战死在这里的人是谁,有谁。
而敌国听说这件事后感动,便没再强求娶她。
这其中倒有些隐秘,最为可信的实际上是,南臻温氏一族于那之后起兵造反。
明明大宁内乱正是继续攻打的最好时机,但南臻温氏威名在外,敌国便不敢招惹。
公主回朝后大病不起,她的夫君在旁侍候,却听见公主嘴中不断喃喃,“父亲,母亲……”
她或许于梦中见到她思念的人。
废太子亡后不久,废太子妃也离去。
幼时分别,竟成为一家人之间的最后一面,让羲和做梦时见到的都只能为两张空白的脸。
“渺渺,要好好的。父亲母亲的渺渺最乖了,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的啊。”
羲和公主的皇爷爷夏帝经此一事后也是头痛。
不久,失去忠心副将的北地战局局势突变,北地彻底失守,敌军入侵。
朝堂文武百官皆看着高位之上的圣主。
“陛下,副将裴远风裴大人身亡,废太子也身亡。”
禀报的大臣看了看夏帝眼色。
夏帝道:“继续。”
“主将徐柘已然投敌。”大臣声音带着颤抖,“云步州后乱,加之北地没守住,云步现已成为一座死城,人倒非是敌国所杀,而是云步百姓自相残杀,只为了可笑的。”
大臣停顿,最后想出贴切的词语,“誓要,守节。”
朝堂声音不断,议论纷纷。
“我大宁百姓能有如此气节,该赞。”
“云步是断了多久的粮,一月,两月?还是,三月?”
“说少了,秦大人,是五个月……”
一阵唏嘘。
“五个月不吃东西?能活到现在才死真是幸事。”
“我们不是有库存余粮吗,为何不及时拨给云步。”
此话一出,四周私语立刻停止。
夏帝脸色已经很差,却还有一不知者道,“其他州也闹灾啊,怪只怪云步没再多撑久一些。”
有大臣舌头飞快转移话题,试图将谈话拉回要紧正事:“温梦璋,温梦璋为何在此时起兵造反?简直没有征兆。”
明明前些时日还与他们一同在朝为伍的人,今日却已举兵攻来。
“我未曾见过比那温大人更端方有礼的君子啊,只可惜现在,却成了乱臣贼子。”一大臣复议。
“他都已为百官之首了,再加之南臻温氏的地位,以百年清誉换贼子之名,他造反的理由是何?诸位有谁明白。”
话语问出,众人沉默。
“我知道,或许是为了……”那大臣支吾半天说不出口。
最终在期待中,他道,“一个人。”
吸气声四起。
“为了一个人?绝不可能。”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的南臻温氏家主继承人,这样的天之骄子,他造反怎会仅仅只为一人。
“温梦璋并未娶妻。可南臻温氏的人说,他们,是为主公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