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城眼里本来全是慵懒和倦意，看到乔桥以后，才有了半分清透。
彼时，乔桥穿着一套单薄的白底红草莓睡衣，头发只来得及用手压了压，几根倔强的碎发还在耳边打着卷。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像只刚睡醒的考拉。
两个人四目相交了仅一会儿，段天城就慢慢转过头收回视线，原因是——
乔桥这个模样在他眼中有点太过可爱。
段天城的心在无人知晓地为此疯狂跳动。
当晚是一次为了增强大家安全意识的消防演练，总教官对同学们的疏散效率，时间意识做了一番总结点评后，便让各责任教官带着各班级有序解散。
半天没听许教官发话，乔桥站着都快睡着了，见前头的高灿南冲着谁挥了挥手。乔桥视线望过去，看到一群高二的学长学姐们走过，其中一个人对着高灿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迷迷糊糊中，乔桥只觉得那人挺眼熟。
高三和高二的全都解散了以后，终于要轮到他们了。
许教官遒劲的声音响了起来：“全部都有，向左——转。”
女生队伍，男生队伍，统统向左转。
紧接着，大家就面向操场，看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只见穿着成套粉色睡衣，带着黑色发箍的段正，正旁若无人地，忘我奋力地追赶跑道上的另一个人。
而那另一个人，乔海，则穿着背心裤衩，脚踩深蓝色大拖鞋，一边跟后面点了炮的猴一样撒开了跑，一边回头嘲笑段正。
这便是此次消防演练来的最迟的宿舍了。
站前排的乔桥一脸天雷滚滚，看着乔海，心想：我不认识他。
站后排的段天城也是一脸黑线，看着段正，心想：我也不认识他。
……
军训行进到第四天，这天，许教官站在队列前头说：“明天就是会操检阅了，按照目前的队形来看，我很可能会再淘汰两个人。”
许教官的视线看向一直就力道不足，但因为态度端正，硬生生坚持到这下的王宇静，以及后排一个不是这个动作忘了，就是那个动作忘了，反正每一遍军体拳打下来，总有点小瑕疵的男生。
许教官：“大家休息一下。一会集合我们从头演练一遍。”
树荫底下，王宇静出拳问乔桥：“乔桥，帮我看下这样可以吗？”
乔桥起身帮王宇静调整动作：“出拳的时候再快一点，嗯嗯，对，就是这样。胳膊再往上抬高一点点，对准自己鼻尖的位置。”
这几天以来，类似的对话在乔桥、王宇静和高灿南三人中，已经反复出现好几遍。
高灿南和早早就被许教官淘汰的几个女生是一样的心态，觉得太阳好晒，不如早点被踢出局，还能多休息一会，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嘛。
结果看到王宇静那么认真，乔桥也充满热情，不厌其烦，于是一遍又一遍的，高灿南也跟着起身练习了。
许教官瞥了她们一眼，故意等到王宇静把不确定的动作巩固得差不多后，才开口说：“全体起立，过来集合。”
许教官看着大家：“接下来，我们按照明天检阅的流程，从头走一遍。”
许教官目光扫过一张张认真的脸庞，心里满意地笑了一下，背着双手说：“听口令，立正——报数——”
……
一套流程走下来，大家全部汗流浃背，但没到最后一刻，场上同学的表情都没放松。
这些，在早早被淘汰，在树荫底下乘凉的同学看来，是很难理解的一件事情。
“你们给我出了个难题。”许教官站在队列面前，说：“都表现得这么好，我一个也淘汰不了，整个方阵愣是多出两个人，看过去既不方也不正了。”
听到这，乔桥已经忍不住咧开嘴角，差点都想扭头去看王宇静。
“不过，就让我头疼吧，也不能为了好看，硬是把认真的人踢掉。”许教官看着大家，难得笑了笑，说：“全体都有，向左——转。走，我们吃饭去。”
午饭过后，有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
乔桥、高灿南和王宇静手挽手，还兴高采烈在讨论打军体拳的事。
高灿南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说：“我感觉我现在强得可怕！”
乔桥和王宇静都哈哈哈地弯腰笑出了声。
身旁三五成群好几拨女生都把视线看向同一处，眼珠子亮晶晶的，脸上带着或羞怯或如沐春风的娇态。
乔桥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到前方，段正正勾着段天城的肩膀，一副饭后无事，来逗弟弟乐一乐的样子。
段天城又戴上了眼镜，穿上了领口板正，遮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恢复老干部气质，让乔桥有种昨夜看到的慵懒段天城，恍若是一场梦的感觉。
乔桥正恍惚间，段天城看到了她。
见乔桥也和看热闹的人一样，站在人群中看着他和段正，段天城蓦然有些脸红，问段正：“你热不热？”
段正上另一只手，握住自己勾在段天城肩膀上那只胳膊的手腕，整个人都快环挂在段天城身上了，说：“还好。”
段天城：“……我很热。”
段正嬉皮笑脸：“热啊？好吧，哥哥给你买水喝。”
段天城：“……”
离支开段正就差一步之遥，段正余光突然瞥见乔桥她们，又不走了，冲她们举起手臂挥了挥，高喊道：“妹妹们。”
在段正的这一声叫唤之下，周围所有女生们，齐刷刷将视线投向乔桥、高灿南和王宇静三人。
乔桥下意识流露出好想逃的念头，霎时间，她发现这不就是段天城经常面对段正时，表情里传达出来的讯息吗……
段正搭着段天城一起向乔桥她们走过去，眼里带着大哥哥的神态，看着乔桥的眼鼻口，说：“那么丑的乔海，怎么会有这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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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妹妹，想不明白。”
不管段正说什么，再冷漠的女人看到他这张脸，脸上都能开出花，更不要说他此刻还故意说俏皮话逗她们。
三个女孩对着段正眨了眨眼睛，都笑了出来。
段正转头和段天城互动：“你说是吧？”
不想，段天城居然一副害羞含蓄的样子，虽然不明显，但亲哥还是一眼就识别出来了。
段正顺着段天城内敛的目光，看了看乔桥，眼里露出狡黠的光芒，问：“天城正准备去买饮料，你们喝什么？”
三个女孩互相看了看对方。
段正：“不用客气，他零花钱很多的。”
段天城：“……”
三个女孩又笑了。
高灿南：“我喝可乐吧。”
王宇静：“我喝茉莉乌龙吧。”
段正终于松开了段天城，把他往乔桥身边一推，说：“这人记不住的，乔桥，你陪他一块去买吧。”
被推向乔桥的段天城睁大眼睛看了段正一眼，段正回以一个“不用客气”的眼神。
段天城：“………………”
“那好吧。”乔桥问段正：“那你喝什么？”
段正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不用买我的。”
“……”乔桥莫名地看着段正的背影，然后对高灿南和王宇静说：“那你们在这等我们一下。”
高灿南和王宇静好像被段正传染一样，看着站一块的段天城和乔桥，姨母笑着点头说：“好。”
喧闹的氛围骤然安静下来，乔桥和段天城肩并肩走着，内心都带着些说不上来的微妙悸动。
站在小卖部冰箱前，乔桥问：“新生代表，你喝什么？”
段天城看着故意淘气地提起这个头衔的乔桥，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我就矿泉水吧。”
“好吧。”乔桥伸手帮段天城拿了瓶矿泉水抱左胸前。
段天城：“你喝什么？”
乔桥看着琳琅满目的饮料思索，最后手指了一瓶像是魔法药水配色的瓶装，说：“这个吧。”
段天城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照着瓶装上写的字念：“菠菠桃桃柠柠莓莓果汁气泡水？”
乔桥听着段天城每念两个字疑惑就更深的语调，笑得伸手摁了摁自己颧骨：“嗯，就这个。”
段天城一边打开冰柜，一边保持怀疑：“这能喝吗？”
乔桥：“要勇于尝试。”
付完钱，两个人分别拿着两瓶饮料往回走。
越接近来时的方向，嘈杂的吵闹声越清晰。
乔桥和段天城都同时听到，有女生在尖叫。
人群逐渐向着某个中心聚集。
乔桥和段天城脚步慢了下来，带着疑惑。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第二声女生的尖叫，这一次，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因为那尖叫的声音，好像是高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