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AI医疗需要雄厚资金作为支持，那就是个无底洞，什么时候回本都说不准。”
“对对对。”
“就是就是！”
……
“AI势头发展这么迅猛，麻烦你们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别跟个老顽固一样。”
“怎么说话？”
“滚出去！”
……
砰砰砰拍桌子摔杯子。
周氏高层会议室，十拿九稳的投资研讨会生生演变成早晨的批发市场。
周聿白脸色铁青，瞥了眼左边首位战略委员会成员杜志国，明显就是在带节奏，可他不是姚胜婕的人。
杜志国站起身，示意大家安静，转身，苦口婆心：
“聿白啊，我是对事不对人，你千万不要有抵触心理，我的职责就是对公司长期发展规划和重大决策负责。我理解你们年轻人想闯出一番事业的心思，可越是大体量项目，越要慎之又慎，得将全公司上下几百号人放在心上，这还不算下游工厂的同事，大家都得养家糊口，不能都为你的梦想去冒险啊。”
周聿白拳头紧攥，心里冷笑，黑脸白脸都让你杜志国一个人唱了。
现在直接将他架在火上。
沈确坐在办公室静静等候，电话响起，看了眼时间，比她预想的时间晚了近一个小时，看来战况很激烈。
起身，装好笔记本和硬盘，走出办公室。
办公区众人齐刷刷看向她，今天是城头变幻大王旗换谁家，所有人都在等结果。
林沐辰等在会议室门口，看到沈确就像看到了救星。
“他们非得你当场模拟演示，真是的，你不都将结果发给他们了吗，现在又在挑毛病，一定又是那个老女人搞的鬼，我真怀疑她脑子有问题，”
说了半天，见她不接话茬，顿时有些不安，“沈确，难道软件有问题？”
沈确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林沐辰下意识拉了拉职业装衣领，神情讪然。
她一句话也没说，推门而入。
漂亮的眼眸扫过会议室，一众高层各个脸红脖子粗，余光从杜志国身上掠过，未说一句话，在末座落座。
“沈确，既然杜董对工程部做的软件有意见，那你就给大家再演示一遍。”
周聿白在首座，抬手示意。
“不是有意见，我们对任何部门都没有意见，我再强调一遍，这是公司重大战略决策，一个软件的成功与否不能代表整个项目的成功，我本着对公司宏观持续发展的目的，希望降低潜在风险，尤其是对已经出现的风险，更不能视而不见。”
杜志国慷慨激昂，字字公司规章制度打头，句句对事不对人。
周聿白早已忍无可忍，“杜董，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个项目推进半年，前期投入资金那么大，现在你又想全盘否决，你想让所有人的心血全都白费，这个损失谁来承担？。”
直接上价值，将杜志国架起。
杜志国丝毫不慌，“任何项目前期都是需要投入的，但不是每一个项目都要有结果，中途发现问题就该及时止损，这种折损也在我们的规划当中，这才是为公司好，为每一个股东负责。”
“AI医疗是大势所趋，有什么问题？”周聿白也怒了。
“AI医疗没有问题，符合国际形势，符合现代科技发展，更是我们公司追求的目标，但就你推进的这个项目而言，问题大了。”
杜志国虎目掠过在场每一个人，“一个项目占到全年总投资的八成以上，一年内没有回本的可能，这已经不是风险的问题，而是要将公司推进深渊。”
“杜董也太危言耸听了，这世上哪有没有风险的项目，种地都得看老天爷，畏首畏尾不如去要饭，哦~，要饭也要看有没有人施舍，也有风险，那怎么办呢？”
周聿白忠心耿耿的部下出言讥讽。
他的人马哄堂大笑。
杜志国的人立刻反唇相讥，还有明面上姚胜婕的人马，周父的心腹等等。
一时七嘴八舌，相互指责。
沈确安静地坐在末座，他们中层吵架不揭短，免得被高层知道，落下把柄，这是常识，基层就更浅显，无非是加不加班谁干多干少问题而已。
哪像此刻，越吵越离谱，什么鸡鸣狗盗的事都出来了。
“…18年南方开发项目，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就是你们收买代理方，”
“放屁！空口白牙小心我告你诽谤，”
“够了。”
周聿白一拍桌子，现场瞬间安静。
到底掌握着周氏半壁江山，积威日久，众人面面相觑。
头发花白的财务总监出来打圆场，“各位领导吵来吵去，其实都是为了公司好，我这个老会计说句公道话。”
财务总监是跟着周父打江山的老人，明面上始终保持中立。
沈确嘴角微动，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周总，你这边也不要着急，杜董的顾虑也是大家的顾虑，风险太大，周期拉的太长，当然我也明白回报更大，可正如杜董担忧的，摊子铺这么大，资金链断了怎么办？总不能让一个项目拖垮整个公司。”
财务总监声音温平，语调也不见起伏，“不如这样，既然工程部的人在这里，让专业的人给我们这些外行讲解一下，大家看看情况再讨论？”
“慢着，她是周太太，这不合适吧。”
中间位置的市场总监提出质疑。
杜志国演讲时，他一直捧哏附和，与周聿白人马对骂时，此人左辩右驳，勇往直前。
财务总监呵呵笑着，没有接话。
沈确暗骂一句“老狐狸”。
将她推出来，又不点破她的身份。
“有什么问题？”周聿白眼风如刀，直视市场总监，“难道仅仅因为沈确是我太太，公司就要否定她做出的软件？”
“周总，去年市场部新产品上线，也是沈工做的技术支持，按照他们的逻辑，这个技术得撤下来。”
“就是，避嫌嘛，就得彻底。”
一堆心腹立刻附和。
会议室气氛再次剑拔弩张。
“诶，大家就事论事，又扯远了，”财务总监再次打圆场，“刘副总，你就爱抬杠，小心下次我们所有人灌你酒。”
“哈哈哈……”
杜志国也笑着摊手，“我们战略委员会的职责之一就是监督公司资源有效配置，杜绝任人唯亲，确保每一项重大投资公平公正，公司才能有效发展。”
“好，那就让我太太现场模拟演示，软件要是有问题，我立刻撤下项目，前期损失我个人承担。”
周聿白终于按耐不住。
杜志国端起茶杯，“大家只是在讨论，没有让个人承担责任的意思。”吹着茶沫，气定神闲。
“诶好了，”财务总监按下周聿白，“沈工开始吧。”
沈确淡定起身，连接投影，简短讲述软件基本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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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实操过程，中途有人提出质疑，她直接用专业术语回复，噎的对方半天说不出话。
十分钟，财务总监摆手，示意停止。
沈确按了暂停，神色依旧淡然。
财务总监：“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不是内行，我有一个疑问，AI医疗的数据来源是什么？医疗属于专业领域，不像购物可以由我们来主导。”
内行。
一句话说到点上。
沈确不动声色朝着周聿白看了一眼，后者端起咖啡递给身后秘书，“换一杯。”
她了然，“数据库需要等软件上线。”
周聿白震惊地看着她。
之前讨论过，这种问题不需要正面回答。
财务总监哈哈一笑，没有继续追问。
其他人若有所思。
周氏企业本身就没有强大的数据库，这也是最开始她想向外界寻求合作的原因。
只是这个提议几个月前就被周聿白否决了。
说白了，他就是想独吞，当然，与外界合作，分出一杯羹，公司高层更不会同意。
“建立数据库需要时间，任何项目不可能一蹴而就。”周聿白补充道。
杜志国放下茶杯，“那就是说软件有问题？”
“没有。”沈确冷冷说道。
“好好好，是我表述有误，不完善，”杜志国摊手，“AI医疗的载体是软件，这地基都没建好，不对，是设计图都不完善，就在这讨论建一座地标建筑，这不开玩笑嘛。”
市场总监立刻挺直腰杆，“没错，这简直就是浪费我们的时间。”
“我明白，研发需要投入，我们都支持，可也不能一直烧钱啊，这个项目从立项到今天半年有了吧，居然图纸都不完善？”
“这么大体量的项目，到今天才四个月，基本已成型，项目必须上。”周聿白气的发抖。
他甚至有些后悔，本想名正言顺接手公司，没想到水底下还藏着这么多王八。
早知道不通过研讨会，先推进项目，任由这些老家伙去闹。
“这不可能，”一直温和的财务总监忽然严肃，“你要是这样，我财务可没法配合你。”
“我说软件没有问题，”沈确开口，“做轻量级。”
周聿白不可置信，瞳孔一帧、一帧、一帧地转向她，声音沙哑，“你说什么？”
轻量级就是零服务端、零数据库，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工具，无法深层统计用户，也就不可能做长久。
但有一个好处，来钱快。
“诸位担心的无非是前期投入打水漂，后期战线拉长无法回笼资金，做轻量级，前期的工作没有白费，回本也很快，稳赚不赔。”
沈确声音平淡，看向周聿白，只是你周聿白想彻底掌控周氏的梦碎了。
“早说呀，哎呀，非得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今天的研讨我赞同。”杜志国率先表态。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
超过五分之四举手，包括周聿白的人马。
稳赚不赔的买卖要是不同意，那就滚。
剩下五分之一，呃，也就三个，属于周聿白的白金狗腿。
众人鱼贯走出会议室。
“为什么？”
硕大的会议室只剩下周聿白和沈确两人，他怒吼，“为什么要背叛我？”
沈确忽然笑了，“你居然敢问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