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这种又容易碎,又不便保存的玩意,在前线军队中,简直可以说就是奢侈品般的存在。
只有病号和伤员,才舍得吃上一些。
这一捧鸡蛋,起码有二十多个!
要知道,当时一个战士一个月的分例,也就三斤。
也就差不多二十多个。
她忙说:“陆营长,我的伤都快好了。这些鸡蛋还是留给真正的伤兵吧。他们更需要。”
陆宸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主动解释:“这些不是部队分下来的配给。这是我用军用罐头从老乡手里换的蛋。我说给你吃,就是给你吃。”
“你别瞒我啦,我刚进来,还见着你满脸痛苦。”他叹了口气,“你一个京市的女娃娃,流落到这万里之外的深山老林,受的罪你不说,我也都知道。”
“你家里人要是知道,还不定怎么心疼。”
楚星听他提到家人,心中一阵黯然。
毫无准备,突然穿书,只怕她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家里人了……
也不知他们现在该有多着急……
当读者的都说,那种系统文就好像人贩子,将人莫名其妙绑到了异世界,不做完任务,不骗了人,回不来。
她穿的这本po文更离谱,连系统都没有,却是真的把她扔给了人贩子,万里迢迢被卖到了边陲大山……
如果不是遇到了陆宸烽,只怕,她已经给陈月生那支猎枪轰烂了!
陆宸烽是侦察兵王,最强的当然是观察能力。
何况,对面那个苍白瘦弱的姑娘,情绪突然汹涌,都不用他特意观察。
她看起来,又脆弱又哀伤。却还强撑着,不肯露出难过的表情。只有微微颤抖的肩头,泄露了她的情绪。
陆宸烽沉默了好一阵,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放心,我已经电话联络过京市海定区的民警同志了,他亲口答应我,马上就去你家走一趟。你安心等我消息。”
“你还需要留在军医院养伤,等伤好了,还有一些必要的流程需要走,军事法庭也需要你的证词。”
“可能不能立刻回京市。但是,我和老穆商量过了,部队同意,让你家人过来接你。他们能照顾你,我们也放心些。”
“到时候,你可以和家人一起,住县城的招待所。录口供的事,我会叫赵排长找专人上门去给你录。”
部队有自己的小型发电机,所以,军营虽然简陋,也有电话,有电灯。
楚星抿了抿唇。
此时,她才从无边的情绪中拔了出来。
他承诺过,要带她回家。
而今,他伤都还没好,已经做了一系列妥帖的安排。
甚至,还千里迢迢协调让她的家人来照顾她!
可是——
她真正的家人,在异世界啊!
而今,部队去联系的,是原主的家人。
原主的家人,在书上,简直是能把读者气得晕过去的存在。
楚星见过偏心眼的,没见过那么偏心眼的父母和哥哥!
连高考,都想哄骗着原主,和楚月交换成绩。
书上说,楚月之所以后来能顶替楚星去读大学。
也是她们妈,将楚星那张录取通知书翻出来,偷偷给了楚月。
要知道,去报道是需要户口本的啊!
楚星爸妈要是不同意,楚月连户口本都拿不到。
还是读者的时候,看到这个桥段,就气得她口吐芬芳。
而今,她在这个世界,还是个还没工作的学生,这种奇葩就是她的“家人”!
这样的“家人”,只怕来了,也是一场艰巨的气死人不偿命的战斗!
偏偏这些内情,她一个字都没法对陆宸烽说。
难道说她是穿越的,这不是她家人?
只怕,最好的结果,是被当成神经病。
最坏的结果,怕会被部队怀疑是女特务哦!
陆宸烽眉头紧锁,他第一次看不懂眼前人的情绪。
他将鸡蛋放进抽屉里摆好:“楚星同志,所以这些鸡蛋,你必须吃!还要每天都吃!”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管要面对什么,都必须先把身体养好!”
他忽然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严肃,不自在地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放得更加温和:
“是不是还没吃晚饭,饿了吧?”
楚星还没说话,肚子先帮她说了。
“咕噜咕噜……”响个不住。
她昏迷了一天,一醒来又立刻去审讯室指控陈水生。
现在还有精神,都多亏了一直在吊葡萄糖。
陆宸烽听见,嘴角多了丝淡淡的笑意。
竹篮子拿开了裹着鸡蛋的毛巾,上面还垫了一层柔软的绿色布料。
陆宸烽伸出修长的大手,又将绿布裹着东西,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
灵巧的手指,飞快拿开遮盖的布,露出一个军绿色的大搪瓷碗,上面紧紧扣着一个同色的陶瓷盖。
还没打开,一股浓郁鲜美的香气扑鼻而来。
“笋!蘑菇!还有……还有……”楚星食指大动,闻到就馋涎欲滴。
她是真的饿了。
陆宸烽微微一笑,揭开陶瓷碗盖子,宣布:“竹荪蘑菇排骨汤!炊事班老朱熬了好久的病号汤!喝了保管强壮又精神!”
楚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碗盖一揭开,香味差点掀她一个趔趄。
太鲜了!
一个饿了两天,吃的最好的食物,只是湿淋淋、软塌塌鸡蛋糕的吃货,闻到这香气,就连灵魂都颤抖了。
云省的菌子,全国闻名!
穿越前,楚星只在京市的大饭店吃过。
京市这种国际美食大都会,最大的优点是世界各地的美食都能轻易吃到。
但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多半都改良过的。
夏季多雨,7、8月正是云省野生菌的爆发期。
现在,就是菌子的黄金季节。
也是竹荪的黄金时刻。
此时,刚刚从山林里新鲜挖出来的菌子,煮成的汤是最鲜的。
香气也最浓烈、最霸道!
这碗汤,闻到都让人流口水。
陆宸烽走出去,一会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青花瓷碗,一个汤勺。
楚星忍不住问:“陆营长,你呢?”
陆宸烽给她盛汤:“我吃过了才过来的。”
“哦。”楚星还来不及细想,一碗清清亮亮的鲜汤,递到了她手里。
里头铺了一层各种各样的菌子,透白色的是竹荪,还有金黄的玉米,小小的几块手指尖大小的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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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自己能行吗?不行的话,我去叫个女同志进来。”陆宸烽问。
楚星想一想就明白,是下午她在审讯室里的戏,演得太深入人心了!
她不好意思一笑:“我真没事,手脚上的伤都是绳子勒出来的。就是人打了一夜,彻底脱力了,秦医师说,休息休息,跟上营养就会慢慢恢复。”
陆宸烽深邃的眼睛看着她,没说话。
见他不怎么信,楚星忙说:“下午,我有一半是演的啦!不打陈水生那条毒蛇的脸,不惨一点,我怕其他领导被他骗了。”
“老穆那个人,比我精。”
他看向她,脸色更加柔和了,“快喝汤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楚星抬头看他:“你真吃过啦?”
“嗯。”
饥肠辘辘的她也不客气,端着汤就喝了一口。
陆宸烽显然一刻都没耽搁,鲜汤到了楚星嘴里,都还热热的。
一口喝进去,连心都烫平了。
好清甜!
扑鼻的菌香,咬一口,楚星才知道原来光是一个“鲜”就有那么多那么富有层次变化的味道。
层层叠叠的鲜香在楚星口中氤氲,这口热汤像是给她瘫软无力的身体重新注入了力量和灵魂。
她微微地闭上眼睛,沉浸地享受这一刻。
陆宸烽深邃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满足的神情。
唇角微微弯了一弯。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蓦地闯入他们之间。
“好香啊!偷着给女同志吃什么好东西呢?”
“老秦,正经点!”陆宸烽立刻就从椅子上起来。
进来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军医秦思源。
他50多了,性子却活波得很。
别人怕陆宸烽,他可不怕,毫不客气地说:“你一来军医院,那几个崇拜你的小护士,全都躲在一边,叽叽喳喳个没完。”
“一个个想过来,又不敢过来。我老头子可不管,就是专程过来逮你的!”
陆宸烽无奈:“你逮我做啥?”
秦军医赶紧站他跟前紧迫盯人,生怕他跑了。
“逮你去住院啊!我才给你把骨头渣夹出来,你就到处乱跑!”
“不行,我连药都开好了,小周护士吊瓶都准备好了,赶紧过去输完两瓶,睡上一觉。我才让你走!”
小老头吹胡子瞪眼,不依不饶。
“老秦!”陆宸烽喊了一声,“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秦军医把他挡住了:“那不行,军营里你说了算!军医院,你都得听我的!”
“不然,我回头去京市就告你一状!”
陆宸烽彻底无语了。
楚星放下汤碗:“陆营长,你刚刚才跟我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不能带头不要本钱!”
她的心里,有根尖刺,刺得她坐立不安。
陆宸烽是烈士!
他会死!
这样好的男人,会死!
她简直恨不得马上恢复力气,帮着秦军医将人逮去输液。
陆宸烽点点头:“行吧,老秦,我跟你走。”
“楚星同志,好好休息。”
说完,两个人就出了这药品柜隔出的小隔间。
楚星笑了笑,端起那碗汤美美地继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