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灵阵的光芒在封之荔脚下亮起，柔和却不刺眼，可那光芒迟迟未显异色。负责测灵的弟子摇了摇头：“无灵根。”
苏杏晚瞬间红了眼，冲上去拉着封之荔的手：“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测灵阵出问题了！”
封之荔却反常地平静，她望着脚下渐渐黯淡的光纹，轻声道：“或许……本就该如此。”话虽如此，心口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周玉逢站在不远处，指尖摩挲着袖中刚测出的中品土灵根凭证，目光扫过封之荔时，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转身对身旁的随从低语：“你看，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等机缘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语气里的轻慢像根细针，扎得人心里发疼。
封之荔攥紧了袖中的银锁，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定了定神。她转身想走，却被一道温和的声音叫住：“封姑娘请留步。”
沈砚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青衫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看着封之荔，目光清亮：“无灵根未必不能修行，只是需得比旁人多费百倍功夫。九窍玲珑境不仅看灵根，更看心性。你若愿意，我可为你申请特例，入秘境一试。”
封之荔愣住了：“可……规则说需通过初测……”
“规则是人定的。”沈砚舟微微一笑，“玄境台的初衷，是为寻‘应缘者’，而非仅看灵根。你若有勇气，便去闯一闯。”
苏杏晚立刻点头：“荔荔，去！就算没有灵根，咱们也不能被人看扁了！”
封之荔望着沈砚舟眼中的笃定，忽然想起苍梧山那场被遗忘的相救，心头一热，重重点头：“我去。”
傅昭从一旁走过来，不甚愉悦道：“沈师弟，你为一介凡女申请破例，可有问过我这个主事人的意思？”
沈砚舟眉心微皱，正要说什么，苏杏晚率先跪地扑倒在傅昭的衣袍下哭哭啼啼：“傅公子，不，傅仙长，你那日拒绝了我，我这心到现在还疼呢，拒绝了一个如此脆弱的小女子仙长您的心不会痛吗？您就当是大发慈悲，让荔荔进试炼吧！”
旁边测出来没灵根的凡人瞪大眼睛不服气了：“你看看，哪有这样的！没有灵根硬要啊！”
他说着，也扑通一声跪下了，“傅仙长您就发发慈悲吧，既然她能破例，我们为什么不能破例，我们来一趟不容易，就让我们进试炼吧！”
“是啊，傅仙长，就让我们进试炼吧！”
转眼跪了一地的凡人，傅昭头都大了，他看着沈砚舟，冷哼一声：“沈师弟，你惹的事，你来平吧。”
沈砚舟微微笑着，眼里有种清亮的光芒，“既然如此，我便为大家都申请进入试炼，修仙本不该有身份资质的门槛，修仙之路辛苦漫长，心性坚定者方能走得更远，我认为此举能为苍梧宗招收更多有才有德之人，是为善举。望诸位珍惜此次机缘，在试炼中坚守本心、展露锋芒，若能得偿所愿，他日皆是苍梧宗的栋梁之材！”
“你疯了？！”傅昭又惊又怒，折扇“唰”地展开，指着沈砚舟的鼻尖，“谁给你的权力更改规矩？你可知这会让苍梧宗沦为六大门派的笑柄？”
沈砚舟看向在场跪地的凡人：“大家都听到了，刚才傅仙长是不是已经把决定权给我了？”
在场凡人点头点得像拨浪鼓：“是是是！我亲耳听见的，傅仙长让沈仙长解决这件事，然后沈仙长让我们都进试炼，苍梧宗慈悲啊！苍梧宗慈悲啊！给我们没有灵根的凡人一条修仙的出路，这是大善举啊！”
“苍梧宗慈悲啊！苍梧宗大善啊！就让我们这没有灵根的凡人进入试炼吧！给个机会吧仙长！”
“是啊！给个机会吧仙长！”
一地的凡人鬼哭狼嚎，别的凡人见此，纷纷前来跪了一地。
沈砚舟看着傅昭道：“傅师兄，玄境台盛会百年一次，很多凡人这辈子只有一次的机会来玄境台，普通凡人这辈子有此仙缘实属不易，还请傅师兄体恤这苍生万民，开放试炼资格，予他们有修仙自保之力。”
沈砚舟说着，撩袍跪下：“今我为凡人破例，回了宗门我自会向君漪长老请罪，此事我自己承担，不会牵连师兄半分！”
玄洲派负责招生的长老见状，忍不住说风凉话：“哎呀呀，如今苍梧宗真是慈悲为怀，接济天下啊，想让没有灵根的凡人也进入试炼，啧啧啧，这真是大善举啊善举！民心所向，众生所望，依我看啊，傅道友你就答应了吧！”
他们玄洲派在这修仙界万年排老二，他当然希望苍梧宗招收一堆没有灵根的凡人进去了，进去了这么一群歪瓜裂枣，那他玄洲派超越苍梧宗指日可待啊！
这些凡人进试炼就进试炼，反正他们玄洲派绝对不会要没有灵根的凡人的，苍梧宗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他们喜闻乐见！
六大门派中唯一的女子宗门寒水殿，其负责招生的主事长老缓步走来。她身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月蓝色裤装，裤脚绣着细碎的冰纹，行走间衣袂轻扬，既有仙家飘逸之气，又不失利落飒爽。
她目光扫过全场，声线清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座附议苍梧宗沈道友之言。”顿了顿，视线落在跪地的女眷身上，语气添了几分郑重，“寒水殿愿为无灵根者敞开大门，尤其欢迎试炼中崭露头角的女子，只要心性过硬、毅力超群，便是我寒水殿要找的传人！”
沈砚舟此举引爆六大门派的争执，玄境台上没有灵根的凡人数量太多，甚至超越了修士的三倍之多，要让无灵根者进入试炼，那么他们主事人设下的保护罩要比往届招生更费人力和灵力。
招生终究是六派共议之事，沈砚舟一人之力难以撼动全局，苍梧宗亦非独断专行之辈。当下测灵暂停，六大门派主事齐聚议事。
其中合欢宗坚持不让没有灵根的凡人进入试炼，他们门派一向以双修之道立派，不愿意没有灵根修行缓慢的凡人进入试炼混杂他们门派的修为。
但玄洲派、寒水殿、百草谷、万符门皆同意让无灵根之人进入试炼。
苍梧宗主事人傅昭铁青着一张脸，只说了一句：“苍梧宗不同意。”
但最终少数服从多数，做出最终决定：不论凡人还是修士，无灵根者，亦可进入试炼。
此结论一出，在场所有人欢呼雀跃，唯有傅昭脸色铁青，瞪着这个多事的沈砚舟。
沈砚舟也明白自己的举动惹怒了这个作为主事人的师兄，主动开口道：“师兄不必忧虑，回宗自有我去请罪，保证不牵扯师兄半分。”
后来苏杏晚测了灵根，也是没有灵根，但是甜莓去测了之后，竟是下品木灵根，虽然是下品灵根，但是在凡人中也很稀有了，封之荔和苏杏晚为她开心。
甜莓自己也很意外，没想到自己不过一个最卑微的小丫鬟，竟然能得上天眷顾，拥有灵根这样好的事能落在她头上。
等全部人测完灵根就要进入九窍玲珑境了，现下只有一小部分人没测完灵根了。
封之荔看着远处沈砚舟的身影，心想着上去道谢，苏杏晚顺着封之荔的视线看到沈砚舟，玲珑心思的她早猜出了封之荔的想法，“荔荔，你是不是想去跟沈仙长道谢啊？我也想去，我们一起啊！”
苍梧宗招生弟子的地方从来没断过人，围着各种请教问题的人，试炼有什么注意事项，怎样才能尽快通关，尤其是在沈砚舟为没有灵根凡人争取到试炼的机会后，苍梧宗招生处人更多，沈砚舟所在的地方更是人满为患。
这么多人，沈砚舟也没有半点不耐烦，一一为前来询问的人讲解。
因为要进入试炼地，没有灵根的凡人进入更是凶险，沈砚舟特意准备了一些符箓，关键时刻能救命，每个没有灵根的凡人都能领到一张，其他门派见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各大门派招生处前排了很多领符箓的人。
封之荔和苏杏晚走过去，也只能在外围看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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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舟。
封之荔有些遗憾：“我们根本近不了沈仙长的身，更别提道谢了。”
苏杏晚却眼珠一转，机灵一笑：“我有办法！”
苏杏晚说着，从包袱里翻出支刚买的狼毫笔和半张宣纸，又摸出块砚台，往旁边石桌上一搁，蘸了点清水就开始研磨。封之荔正纳闷，就见她提笔在纸上飞快写了行字：“苍梧山受恩者，特来谢沈仙长。”
字写得不算顶好，却笔锋清亮，在人群外举着格外显眼。苏杏晚还嫌不够，又拽着封之荔往旁边挪了挪，专挑沈砚舟抬眼时能看见的角度，踮着脚把纸高高举过头顶。
果然，没一会儿，沈砚舟目光扫过来，瞧见那行字时微微一怔，随即对身边人说了句什么，拨开人群朝她们走来。他青衫被挤得微乱，额角还沾了点碎发，却丝毫没减温润气：“两位姑娘找我？”
封之荔看着沈砚舟的青衫步步走来，暖融融的感觉盈满了她的心，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你看，只要足够努力，就算是天边的月亮也能一步一步向你走过来不是吗？
眼看着沈砚舟走到了面前，封之荔顾不得发怔，连忙福身：“沈仙长，苍梧山救命之恩，一直未能当面道谢。今日又蒙仙长为无灵根者争取机会，更是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沈砚舟温声道，目光落在她攥紧银锁的手上，“方才测灵之事，不必介怀。九窍玲珑境最忌心浮气躁，你若能沉住气，未必会输。”
苏杏晚凑上来，眼睛亮晶晶的：“沈仙长，那试炼里是不是有好多厉害的妖怪啊？我们凡人进去，会不会刚抬脚就被吃了？”
沈砚舟被她直白逗笑：“试炼秘境虽有凶险，却非绝路。里面的关卡多考心智，譬如幻境、抉择、耐力，真正伤人的妖兽极少。你们只需记住，无论见着什么，守住本心就好。”
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两张黄符递给她们：“这是静心符，若遇幻境迷心，捏碎便能清明片刻。算是……提前祝你们顺利。”
符纸入手温凉，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封之荔连连道谢，又问出想问之事：“沈仙长，苍梧山法会那日的记忆，是您后来消除了我们的记忆吗？”
她想来想去，会做此事之人也只有沈砚舟和傅昭了。
沈砚舟点头：“仙凡有别，宗门规定，我们修仙之人不能在凡人面前露出身手，否则会扰乱凡间气运，所以那日傅师兄便用法宝清除了你们的记忆，不过看样子，你们如今是想起来了？”
封之荔心下明了，福了福身，“多谢沈仙长为小女子解惑。”
她说着沈砚舟的话思考下去，“敢问沈仙长，小女子斗胆猜测，倘若不能成功拜入宗门，今日前来此处的凡人回去人间，记忆是否也是要被清除的？”
沈砚舟看着封之荔，露出了赞赏的表情，“你的悟性倒是不错。”
封之荔心下滋味繁杂，虽得了百年难遇的机缘，如果不能成功拜入宗门，连这珍贵的记忆也要保留不住，看来她是要全力以赴才行啊，如此才能不后悔来这一遭。
难得沈砚舟就在面前，封之荔再次请教印证自己是否是因为此地灵气充裕才恢复了记忆。
沈砚舟亦点头。
封之荔为再次获得肯定而欣喜的时候，旁边苏杏晚却看不下去了，难得沈仙长来她们面前，还不赶紧问问进试炼有没有什么小窍门什么的，问这些没有用的干什么！
她堆着笑，笑得十分花枝招展，“小女子也想请教一下沈仙长，这进入九窍玲珑境试炼，有什么快速通关的小窍门吗？”
沈砚舟笑了一下，刚要回答，旁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说话声音还不小。
“在下周玉逢，见过沈仙长，多谢沈仙长指导在下的前妻，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在下想请教沈仙长，在下以凡人之躯测出中品土灵根，敢问沈仙长以在下的资质，是否能在试炼中拔得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