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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一缕细雾

作者:七句流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先洗把脸。”崔世青说完就动了身,“一楼的洗手间在哪里?”


    他第二次来嘉珑花园这套房,对各处都不熟悉。


    林微澜迟疑一两秒钟,忽而唇畔稍弯,终是为男友指明了方向:“那里。”


    如果路潮从内反锁了门,林微澜会说门锁坏了,叫崔世青上二楼洗脸;如果前任、现任在洗手间里打了照面……那就很好玩了,反正吃亏的人不会是她本人。


    啪嗒,崔世青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什么异样都没有。


    一楼的洗手间面积不大,虽做了干湿分离设计,可两个区域几乎打通,窗户装还有防盗网,路潮没有藏身的地方,更不可能翻窗逃走。


    揣着疑惑,林微澜也进了洗手间。


    趁这机会,她迅速扫了一眼四周,的确没有路潮的人影,她不信大活人能凭空消失……等一下,洗手台下的柜子,因为她重新搬进来,还没有收纳东西,不是正好可以藏人吗?


    “微微,你怎么进来了?”从镜中看见女友,崔世青莞尔一笑。


    他还光|裸着上半身,新打入的银钉泛出两点冷光。


    “突然想亲你了”林微澜掰过崔世青肩膀,给予一个不深不浅的吻。


    崔世青为此意乱情迷,他托起林微澜身体,让她双腿缠在自己腰间:“浴缸里再来一次好吗?我舍不得你,姐姐。”


    林微澜答应了下来。


    她不喜欢男人丑陋的器官,却喜欢崔世青的手与舌头。


    除了这两样长处,崔世青还很会叫,用舌头的时候叫不出来,用手就有空闲了。


    他的身体得不到快乐,可他的心神荡漾兴奋,所以他的声音情不自禁拍在林微澜耳畔,缠绵粘腻,活像在撒娇。


    林微澜卧在浴缸底部,头颅微微后仰,分明视线被浴缸边缘阻碍了,还要望向洗手台的方向。


    ……那小小的柜子里,路潮在做什么呢?


    尴尬?愤怒?捂着耳朵无地自容?


    好想现在就看到他的脸,好想看到。


    “行了,”林微澜突然喊了停,“世青,你早些回去。我想早些休息。”


    崔世青一怔:“姐姐,我们才开始。我做得不好吗?”


    他为林微澜的笑而不语感到慌乱,慌忙低下头,小狗似的用额头蹭林微澜掌心:“让我留下来,我可以陪你玩,我可以下跪……我什么都可以。你最好了,你最好了。”


    林微澜怜爱地抚了抚崔世青面颊:“乖乖的。”


    像被下了咒语,崔世青再心不甘情不愿,也没有再哀求,连原因都不多问,很快离开了林微澜家。


    林微澜留在洗手间,没有起身送他。


    一分钟,两分钟,她不再等了,扯起从肩头滑落的肩带,笃笃笃,笃笃笃……带着温柔清浅的笑,敲响洗手台下储物柜的门。


    吱呀——


    明亮的光线照入柜中,将路潮惨白的脸分割成明明灭灭的一块一块。


    他紧靠着柜子内壁,手抱膝盖,身体蜷缩作一团。


    林微澜愣了愣,意识到路潮脸上那些散着淡淡微光的脉络,是泪痕。


    路潮在哭?


    路潮居然还会哭?


    发酸又发痛的心跳跃着,林微澜蹲下身,伸手捧住男人冰凉的面颊,她要看清楚。


    路潮的表情,不如她想象的精彩,找遍整张脸,竟只能找到痛苦,单一无趣。


    纵然如此,足够引起林微澜血液的沸腾了。


    因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路潮。


    唇色红红的,看起来很好亲,脸挂着泪,眼神空洞。


    很脆弱,很漂亮。


    很让她心酸。


    指尖拂过他眼尾,林微澜替他抹去一点泪痕,颤声轻唤:“小潮?”


    路潮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他本能地低下头,苦笑了一声:


    “是我错了。”


    他追求林微澜三年,恋爱四年,今天晚上,在喜欢林微澜的第十年,他躲在她家狭小的角落里,听着她和另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男人亲密。


    是他错了,错在不该惦记她这么多年。


    路潮掀起眸,他不能狼狈地走,他要有骨气地走,可他强装出的坚定眼神,却在看清林微澜神情的刹那化为乌有了。


    林微澜面色苍白地蹲着,一只手扶住墙壁,看起来很痛苦。


    砰的一声,路潮连忙从柜子里爬出来,连头顶磕到柜顶发出沉重的闷响都不顾。


    他半跪着扶住林微澜,急切询问:“不舒服?头疼?还是怎么了?”


    “路潮……”林微澜头晕目眩地冒冷汗,手非要在男前友手臂上借力才稳得住身形,“我……”


    “先别说话,”手掌穿过她的腿弯与腋下,路潮抱起她,“我抱你到沙发上。”


    *


    林微澜七岁那年,林倩在外地拍戏,三个多月没有回家,赵元修瞒着妻子,偷偷地带女儿到拍摄地探班,想给妻子一个惊喜。


    父女俩到了林倩下榻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在车里等林倩回来。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妈妈!”林微澜很久没见到妈妈,兴奋地坐不住,两根马尾全辫都蹭乱了。


    赵元修耐心地给她梳头发,笑说:“快了快了,等看到妈妈,你要大声喊她哦。妈妈见到微微,肯定很高兴。”


    林微澜眼睛亮亮的:“嗯!”


    父女俩等了很久,终于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林微澜坐直身体去看,真是林倩来了。


    只是,妈妈身边还跟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林微澜不管那么多,她只想跑下车要妈妈亲亲她。


    谁知赵元修突然抱紧了她,用力将她的嘴捂住,不叫她发出任何声音。


    隔着车窗玻璃,挣扎着的林微澜清楚地看见,林倩亲了那位男士的嘴巴。


    七岁的早慧的孩子,还接触过了一些电视和刊物,已能隐约明白亲吻意味着什么了。


    只有喜欢,才会亲嘴。


    而后,林倩和那位男士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十分忘我,根本没注意车窗里有一双困惑的眼,和一双泪水涟涟的眼。


    不对呀,妈妈喜欢的不是爸爸吗?林微澜不解地回头,赵元修瞪着双眸,浑身没有一处不在发抖。


    慢慢地,她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了,乖乖留在赵元修臂弯里。


    等林倩离开停车场,赵元修摸摸林微澜头顶,竭力压下稀碎的哭腔,假笑着叮嘱:“不论微微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告诉妈妈,好吗?妈妈在外面拍戏太累了,她需要人照顾……”


    “妈妈只是找那个叔叔照顾她吗?”林微澜似懂非懂。


    “嗯,是啊。”赵元修一颗泪落下来,砸在她手臂上,“有时候,爸爸照顾不到她……”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林微澜说不出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但她觉得林倩没有错,赵元修也不像有错。


    她很听话,赵元修不让她问,她就不问。


    当天晚上,一家三口还是见了面,气氛融洽得和平时几乎没有区别,林倩与赵元修恩恩爱爱、如胶似漆。


    只不过林微澜没叫双亲里的任何一个人抱着吃饭,这是唯一的不同。


    她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眼睛扑棱棱地眨来眨去……嗯,妈妈和爸爸的关系很好呀!


    林微澜以为没事了,早早入睡,却在夜半醒来时发现林倩夫妻都不在身边,反而是卫生间里有动静。


    她光着脚寻过去,透过门缝,看见赵元修挺着背,跪在地上。


    林倩怒发冲冠,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扇丈夫耳光:“谁允许你突然来找我?谁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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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带微微来,她看见了怎么办!赵元修,你怎么敢!”


    嘴角渗出鲜血来,赵元修承受下了所有的掌掴,可是悲痛是承受不住的:“我们结婚的时候你答应过,不会再……”


    “住口!”林倩暴怒,又给了丈夫一巴掌,“我们离婚,明天就离!”


    “不行!倩倩,我错了!”赵元修惊慌失措,一把抱住妻子双腿,“不要和我离婚,是我错了!倩倩,是我错了!”


    林倩也流了泪,她抽泣几声,痛苦地闭了闭眼,蓦然蹲下身,吻上赵元修的唇。


    为什么妈妈除了爸爸还会亲别人?人能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


    为什么赵元修挨了打还这么顺从?为什么平时恩爱的妈妈爸爸,也会大打出手?


    为什么妈妈打完了爸爸,又要亲他?


    林微澜想不通。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像是目睹了一场酷刑,无助地哭起来。


    林倩听到动静,冲出卫生间抱起女儿,又亲又哄。


    而后赵元修就犯了哮喘,性命攸关,林倩把丈夫送医不到半个小时,林微澜又开始发烧,之后再有什么事,林微澜统统不记得了。


    那天过去,林微澜有一个多星期没见着赵元修,长大了回想起来,说不准赵元修是因为被林倩打伤了脸,不好见人。


    再过段时日,林微澜就不愿意上学了,更不爱说话,吃饭也挑挑拣拣,每天一睁眼就是问妈妈和爸爸在哪。


    这种强烈依赖母父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突然有一天,林微澜就懂得了林倩为什么会在停车场亲吻别人。于是她对双亲的依赖就戛然而止了。


    *


    是我错了——赵元修二十年前的哭声是什么样,林微澜时至今日都记得。


    这是她的禁忌,崔世青知道,路潮不知道,因为路潮从来不说这四个字。


    “喝水。”路潮倒了杯温水来,送到林微澜手中,“去医院。”


    “不去。”林微澜倚在柔软的沙发里,明眸半闭,她暂且没能完全从回忆里抽身,心跳得很快,嘴却很硬,“我没事。”


    “你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路潮坐得离她很远,眼下泪痕未干。


    “走?”他还有事情没办完,林微澜不至于忘了。


    路潮冷着脸,快要把牙齿咬碎:“房子的事,我自己再想办法,不用林小姐帮忙。”


    这倒很合他的脾气,倔,林微澜发自肺腑地提议:“路潮,不要为了你个人的情绪,影响你妹妹的学业。”


    路潮冷笑:“你不也为了你个人的爱好,来侮辱我?”


    “蠢货,你的尊严,比你妹妹的前程重要?”


    “那你也不能把我当成一条狗!”


    路潮蹭的站起身,颈间挣出一条条青筋:“我是人,林微澜,我是人!你想和狗玩游戏,就找崔世青!”


    林微澜被他投射下的阴影罩住,面露错愕。


    上一次见到路潮这么生气,是分手那天。


    她毁了他精心铺陈的满屋子的玫瑰花,把带刺的花砸上他的脸。


    男人当然可以生气,例如怀疑她的爱不真实,觉得她不够爱自己,这时候生些小气的男人,十分可爱。


    但眼前的路潮不可爱。


    “你走吧。”


    林微澜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没意思了,没必要留人了:“我不舒服,我需要休息。”


    为她的话,路潮的气焰竟一寸寸萎靡下来,他的指尖动了动,咬牙切齿:“……不舒服,就去医院。”


    林微澜忽地望向他。


    他眉宇间愤恨未消,另一种情绪却迅速涌上上来,两者相互角力、攻伐。


    终于,路潮眼中的恨意彻底看不见了。


    “去医院看看吧”路潮斜睨着别处,嗓音软下几分,“林微澜,车钥匙给我,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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