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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作者:谢归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绵绵不绝,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一场雨憋了太久,仿佛恨不得要在一天之内下够本一样。


    宋烺想了想,把捡来的一兜吃的系在半昏半醒的霍九郎脖子上,然后一把将他扛到肩头,背着他缓缓下山。


    背上的男人被雨水泡透了,浑身都湿漉漉的。


    他身上那件雪白的衣裳不知道是什么料子,沾了水仍然滑溜溜的,紧紧贴在宋烺背后,宋烺不仅没有觉得难受,反而觉得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锦缎,她反倒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微弱的体温。


    宋烺不断调整着背上男人的姿势,却不小心摸到他裸露在外的窄腰,触感温润光滑,摸上去比他身上那件金光闪闪的衣裳还要舒服。


    男人轻飘飘的,宋烺托着他柔软的腰臀,将他稳稳背在背上。


    宋烺想,他说他叫霍九郎。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规矩,但不管是看他的容貌仪态,还是看他的衣着打扮,还有他那块价值千金的玉佩,这个男人的背景必然不会简单。


    这样的出身,难道会给儿子取这样随意的名字吗?


    这和世界首富给儿子取名叫张三有什么区别?


    是假名吗?他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身份?


    宋烺仰起脸,让雨水冲刷掉脸上的汗水。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她现在是老实人,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小男子,猜忌这么多干什么?


    宋烺低着头,小心注意着脚下,她记得来时看见了几株野生的草药,既救下了男人,便好人做到底罢。


    回家的路上宋烺顺手采了几株止血壮骨的草药,顺手插进男人的发髻中别着,在暴雨降临之前一路小跑跑回了自己的草屋。


    谢天谢地,屋顶没有漏水。


    宋烺从墙角拾来秃了一半的笤帚,将土炕上的蛛网灰尘清扫干净,铺上一层被子。她轻手轻脚地将背上的男人平放到炕上,有些害怕自家这寒酸的土炕会硌坏了这细皮嫩肉的小少爷。


    男人俊俏的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精致漂亮的五官全都皱在一起,在炕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呼吸急促紊乱。


    宋烺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烧。


    她将门窗紧闭,挡住屋外呼啸而过的风雨,趁还有微弱的天光,她在潮湿的地上半蹲半坐,着手处理带回来的食物和药草。


    她先剥了几个栗子核桃填饱肚子,纯天然无添加,入口十分甘甜,虽然水分不多,但只要嚼上一会,便满口生津。


    勉强恢复了几分体力,宋烺又去灶台找来个蒜臼子,把那几株草药分门别类地放好,先拿起几株外用的,一股脑塞进臼子里,用力砸了起来。


    霍九郎是被一阵巨大的敲击声惊醒的。


    他仍然十分困倦,腿上传来连绵不绝的剧痛,霍九郎挣扎着睁开沉重的双眼,眼前一片模糊,他揉了许久眼睛,才能勉强看清眼前的事物。


    身下的土台子十分坚硬,他十分想问一问正蹲在地上挥汗如雨的女人,为什么不把自己放到床榻上,反而要放到这么个台子上面,反正早晚都要上床休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但霍九郎也知道,身在屋檐下,他连这个女人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如今还是低头的好。


    而且...他看了看自己呆的这间屋子,他还从来没见过用茅草和黄泥垒起来的房子,他吸了吸鼻子,这真的能住吗?雨下得这样大,不会被冲走吗?


    他把所有的担忧都压在心底,心知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入乡随俗,他还是先看宋烺脸色吧。


    霍九郎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女人,她正拿着一根石杵,用力向下砸去。


    咚!


    霍九郎被吓了一跳,差点不顾腿上的疼痛从台子上蹦下来。他看着宋烺脸上认真凶狠的表情,十分怀疑,她砸的不是草药,而是仇敌的头颅。


    他心中十分害怕,悉悉索索地爬起来,颤声唤:“恩人...”


    宋烺面无表情,抬头瞥他一眼,不为所动,手上动作不停,甚至更用力了几分。


    霍九郎更害怕了,却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恩人您在做什么?”


    宋烺终于停下来,随手抹一把脸上的汗,平淡解释:“把草药砸碎,一会敷到你腿上。”


    霍九郎有些脸红,他又当了一次小人,于是低声感激道:“多谢恩人...”


    宋烺轻轻嗯一声,低头继续捣药。片刻后几株药草都被捣成了糊状,她在掌心摊上厚厚的一层,仔细地抹在男人的伤口上。


    有些疼,霍九郎瑟缩几下,小腿抽搐。


    宋烺用力按住了他的腿:“别动。”


    霍九郎浑身一颤,竟真被这冷冽的一声喊得不敢妄动。


    宋烺沉默着为他处理伤口,二人离得极近,霍九郎甚至能感受到她灼热的鼻息扑在自己腿上。


    宋烺身上的衣服...又和没穿没什么区别,段慈双颊羞红,觉得十分不自在,只好低垂双眸,将目光转向窗外。


    雨声潺潺。


    宋烺上好了药,霍九郎试着活动小腿,果然觉得疼痛缓解了许多。


    宋烺的话实在不多,段慈受不了沉默,自顾自找起了话题。


    “恩人可是此地的医师?”


    宋烺否认:“不是。”


    霍九郎有些惊讶:“那恩人怎么会医治伤口?”


    宋烺擦去手上的药汁子,抬眼十分奇怪地看着他:“都是些寻常的止血镇痛的草药,你不认识?”


    她说得太过理直气壮,一时间霍九郎竟真的深深怀疑起自己。


    难道真的是他才疏学浅,孤陋寡闻,以至于不认识这些寻常草药?可是,可是宫中的师傅们从来没教过这些东西啊!


    霍九郎心中疑惑,起身走到阴影中倒水的宋烺却忽然问:“你说你叫霍九郎,这是你的真名吗?”


    霍九郎心中忽然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宋烺,却只能在一片阴影中,看见两点明亮锐利的眸光。


    他用力攥紧衣袖,心乱如麻。


    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承蒙恩人不弃,唤我九郎便是。”他有些着急,便想转移话题,“恩人叫宋烺...这也是恩人的真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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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烺躲藏在暗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将他的慌乱尽收眼底,轻轻一笑。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现在确实叫宋烺。”


    霍九郎勉强笑了笑,接过宋烺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皱起了眉,下意识地抱怨:“好涩。”


    宋烺尝了一口,蹙眉:“有吗?”


    霍九郎看着她身上的泥点子,看着她脚上缠裹着的草叶,不吱声了,默默地拿着豁口的陶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宋烺又回到地上处理草药,霍九郎盯了一会,忍不住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宋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回答他:“黄芪,补气的。”


    “这个呢?”


    “柴胡,驱寒的。”


    “这个呢?”


    “党参,也是补气的。”


    “这个...”


    宋烺不作声了,因为她觉得她现在好像一个点读机......


    霍九郎不住点着头,认真识记着它们的模样,问道:“这是我明天的药吗?”


    宋烺点了点头:“嗯,今天来不及生火了,明天给你煮汤药。”


    天光渐沉,最后一丝光亮在雨声中消逝,外面轰隆隆打起了雷,一道青白色的霹雳划破天际,几乎要把整个世界都撕裂。


    霍九郎十分害怕地缩成一团,在宫中时,每逢打雷闪电都小内侍们打着点心糖果逗他,他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可是如今荒山野岭,漆黑一片,孤女寡男,他心中实在畏惧。


    霍九郎抖个不停,颤声问:“恩人,恩人怎么不点灯呢?”


    黑暗之中宋烺一双眼眸明亮如星辰,她听了这话,似乎也有些气短:“有的话我难道会不点吗?”


    “没有灯油了,火石也找不到了,你凑合点吧,少爷。”


    霍九郎在黑暗中慢慢胀红了脸,声如蚊蚋,为自己辩解:“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在黑暗中看不见,所以有一些害怕。”


    宋烺表示了理解:“害怕就睡觉吧,睡醒到天亮便好了。”


    宋烺收拾好屋里的零零碎碎,考虑到一会要和一个小男人同床共枕,未免他大惊失色,用那条好腿把自己踹下床来,她思考了一会,把半干的上衣又套在身上,蹑手蹑脚地爬上了炕。


    霍九郎却迟迟未定,直着身子,愣愣坐在炕上,黑暗之中,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宋烺怪道:“你坐着干什么,睡觉啊!”


    霍九郎隐约意识到自己接下来问的似乎是一个蠢到家的问题。


    “睡,睡觉的话,不应该去床榻上吗?床,床在哪里?”


    宋烺:...这少爷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难道她不想穿着妥帖柔顺的丝绸睡衣,躺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嘬一口果香醇厚的葡萄酒,享受着下人们细致入微的服侍,美美入睡吗?


    那不是做不到吗?!


    宋烺有些气急,摁着霍九郎强迫他躺倒在炕上。


    霍九郎被土炕硌得痛呼一声,宋烺无奈道:“能躺就是床。”


    “别讲究了!”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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